太陽升起照著滿地的狼藉。
一些居民幫著收拾滿地的尸首,哭聲喊聲此起彼伏,一個晚上過去就是陰陽兩隔。
不知道有多少人從此再也不能相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頭遭橫禍,作為普通人實在是太無力了。
不,不光是普通人。
是弱者,在這個時代,弱者實在是太無力了,命運只能被他人隨意舞弄。
在任何時代都是如此。
“二師兄算弱者嗎?”
張青魚在心里對自己問道。
在他看來無比強大,在現實之中卻死的悄然無息。
前天晚上元守一的手下很快過來幫著他們處理了剩下的殘匪,不愧是龍龜艦隊的人,一個個都是精銳。
隨著第2天劉家人的到來,一起處理了剩下的事情,不必等到官府,畢竟這事元守一也可以處理。
主要是確認每個匪賊的尸首,身份,看是否有無案底在身,有的話撤銷通緝,沒有的話確認身份。還有他們這些幫忙的人的具體情況,有無案底在身?在經過了一番詢問,最后歸檔入庫。
確認哪個賊匪是何人所殺,如果是圍攻又是哪幾個人,如果死了的話還有家屬,趁著眾人都在事情也剛過,都說清楚了,畢竟還牽扯到了銀子。
張青魚等人沒有過多停留,事情結束之后,受傷的兄弟包扎了傷口,就準備要走,沒有心情再逗留。
劉家的人過來便是一陣千恩萬謝,也沒有過多挽留,也理解他們的心情,畢竟劉家損失更是慘重。
“漂亮話我就不多說了,這次多虧了眾位義士,今后但凡有需要就來我劉家商會。”
說話的是劉家商會的那位主事人,想不到他竟然也活了下來。
因為船被燒了,劉家人便調了一艘船過來送他們離開,離開的時候很多人都過來相送,有劉家的人,還有當時一起戰斗過的戰友,還有一些小鎮上的居民,人雖多但沒有絲毫熱鬧,只有一片安靜。
元守一竟然也來了,走到他們跟前。
“哎…真是可惜了!
我讓人跟你們一起回去,順便去本地官府報備一下,也算是為國家出了力,這些都是義士,不能讓人寒了心。”
“多謝元大人。”
張青魚幾人連忙抱拳道謝,有了這句話,二師兄等人雖然死了,但也能多了層身份,多了份榮譽。
抬著尸首上了船,在船上對著岸上的眾人又是抱拳一禮。
“保重!”
嗖!的一聲,一道黑影向張青魚飛來,張青魚一把接住,是一塊黑色的令牌。
張青魚看向元守一,元守一這時已經轉身離去。
一道聲音飄來:
“處理完事情可以來找我。”
一路無話。
不知道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來時歡聲笑語,回去裝了一船尸體。
二師兄死了,剛買了船準備帶領他們發家致富,那一聲聲豪言壯語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王林死了,他是和張青魚一起上的船的,他說掙了錢之后就回去娶她,他說她笑得很好看,有一對酒窩。
老周死了,他年紀最大,武功雖然不高但平日里最照顧他們,平日里嘮嘮叨叨的,大家都很煩他,這下終于不用煩了。
他還說要把他女兒介紹給張青魚…
王樂死了,他每次出發總是看向南邊…
靈堂。
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聲直戳他的心坎,死死的抱著尸體不愿意撒手,他一身的神力都拉不開,橫練大成也覺得手中無力。
張青魚就這么昏昏沉沉的,等到都入了土才回過神來,這時才發覺事情都過完了。
師兄弟們都沒什么大戶人家,因為是一起死的,也都埋在了一起,死了也能有個伴兒。
張青魚提了些香燭紙錢過來,這里已經有好幾個人了,點上香,燒著紙,楊峰師兄就這么靠在墳堆上,他的變化是最大的,嘴里再也沒有那么多話了,整個人變得很安靜。
“你知道嗎?”
“嗯。”
知道他這是只想找個人傾訴,這時只要做好觀眾就行了。
“其實該死的是我。”
張青魚一邊燒紙一邊聽著他說話。
“那一刀本來是砍在我的身上的。”
“他覺得是因為他才出事的。”
“他那天十分的拼命。”
“他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怕把我咒死。”
“然后,他就替我擋了那一刀。”
“其實我是不信的,你說是不是啊!”
“嗯。”
張青魚心里已經浮現出了他的身影,那個和楊峰吵架的人,那個他也不怎么熟悉的人,對他來說不是很重要,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王哥坐在二師兄墳前喝著酒,看到他過來了,扔了一個酒壺過來。張青魚沒有客氣,拔開塞子“咕咚咕咚咕咚”半壺酒下肚。
“武功再高也得死啊。”
“恩。”
“也幸虧沒孩子,沒老婆,也沒有家人,這樣也好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了無牽掛。”
“沒有禍害別人也好,就咱們幾個師兄弟有空過來看看,喝點兒酒。”
抱著酒壺又喝了一大口。
“還說什么帶我掙錢,讓我兒子打好基礎,好繼承他的衣缽…”
喝著喝著就淚流滿面。
王林墳前放著一束鮮花,站著一個姑娘穿著黃色的裙子,臉凍得發青,紅腫的眼睛,眼淚一滴也流不出來了。
嫣然一笑,露出了一對酒窩,真的很美。
看見張青魚過來,姑娘轉身離去。
王樂的墳前一位老婦人提了顆小樹苗,正在挖坑。張青魚趕忙上前幫忙,看著他在那里栽樹老太太一陣感謝。
“樂兒呀最喜歡吃桃子了。”
“我還能活多久啊!給他栽一樹讓他以后自己動手,等再過些年那棵樹長大了,我也就…”
還有老周,大王,小馬…
無數的歡聲笑語換了一片新墳!
武館。
自從回來消息傳開了,得到消息的師兄弟們都趕來了,一起送走二師兄他們,只有老師一直沒有到。
張青魚自從歸來也一直沒有再回武館,等到事情結束,他來拜訪老師。
張龍正在院子里練功,看到他來迎了過來。
“你來了。”
“嗯。老師在…?”
“自從得到消息便一直在書房待著。你直接過去就行。”
張青魚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咚,咚,咚,老師!”
“進來吧。”
一道沙啞的聲音傳來。
推門而進,老師正坐在桌前看書,面容好像蒼老了不少。
“老師。”
“你來了。”
一陣沉默。
“你想問一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
“是武學上的嗎?”
“老師,我在武學上還有一些不解的地方。”
又是一陣沉默。
“你現在該回家去了。”
“回家么?”
自從穿越過來他便一直下意識的在回避這個問題,一直在逃避,如今心里亂成一團不知去往何處,也是時候面對了。
“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