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從西而來,沉默寡言,生人勿近。
這些特點融合在一個人身上,偏偏這個人似乎還有強大的實力。
李玄淵干脆駐足茶館,等待著有關他的故事聽完。
“快講啊,錢都給了,趕緊說說,他到底有哪些裝逼語錄!”
“對啊!別愣著了,趕緊的…”
不時有人催促著,那個蹭熱度的人這才咽了咽口水,擦了擦額頭的汗,顫顫巍巍地講述了起來。
他之所以有這個表情,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
在茶館外,他突然瞥見了一個人。
一個白衣勝雪,眼神冰冷的人。
但隨著西門吹雪成了網紅,模仿他的人越來越多,他每天都會看到七八個如此裝扮的,也不足為奇。
他喝了喝茶,潤了潤嗓子,拿起劍,甚至還做出了動作模仿。
把劍橫起,他吹了吹劍刃,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劍上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好!”
“不過癮!再來一句!”
第一句裝逼語錄就引得眾人連連叫好。
“沒有人見過我的劍,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
第二句裝逼語錄出來后,劍道才剛發展起來,還不適應裝逼節奏的人,更是深受鼓舞,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
就差四處尋找西門吹雪,拜他為師了。
“繼續啊,不要停…”
上癮了的眾人招呼不斷,而在茶館外,李玄淵聽著耳畔的嘈雜聲,但心中卻無比寧靜。
因為眼前此人,由不得他不寧靜,甚至于凝重。
一種壓迫的氣息碾壓而來,這是他從未感知過的。
眼前此人,在劍道上,仿佛可以碾壓他。
哪怕他成功踏入了劍道境界,但對方…在劍道上,已經浸淫許久,走出了自己的路。
“西門吹雪?”
李玄淵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開口問道。
白衣勝雪的人瞥了他一眼,也瞥了眼茶館里挺熱鬧的眾人,目光中蘊含萬年難化的寒冰。
他轉身離去,背后的劍,似乎從未動過。
那個茶館,在他轉身的剎那,轟然倒塌。
在調侃他的那個說書人,直接暴斃,身上甚至找不到一個傷口。
李玄淵瞳孔一縮。
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都沒有看到對方出劍。
哪怕眼前此人離去,他也沒有看到對方的劍是如何出的。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劍道境界?
他已經不懷疑了,眼前此人,就是西門吹雪,那個傳說中從西而來的劍客!
和自己一樣,早已踏入了劍道境界!
為了給這個世界推動力,符腦特地給西門吹雪灌輸了劍道境界,使得在實力上,和李玄淵在一個層次。
否則武俠中的劍客,給玄幻世界的劍修上課,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下就看李玄淵能否從西門吹雪的經歷中,悟出宗師級劍意吧。
畢竟這個西門吹雪,全部都是偽造出來的,只是擁有武俠中西門吹雪的全部記憶和所謂劍道感悟而已。
果不其然,見識到了更為強大的劍后,李玄淵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緊跟在西門吹雪身后。
剛才那快到了極致的一劍,正是他想要學習的。
這次事件過后,李玄淵已然明悟,天地之間,可以為他師的,甚多。
“可否教我劍法?”
但西門吹雪對于他的跟隨如同未聞,最后,李玄淵實在忍不住了,沖到西門吹雪面前,攔住了對方。
“讓開。”、
西門吹雪的聲音十分冰冷,冷峻的面容上沒有一絲暖意。
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也不知自己要往何處去,仿佛此生就是這般,注定從西而來,向東而去。
李玄淵依舊沒有選擇讓步,對他而言,他必須盡快感悟出宗師級劍意,方能有機會問鼎傳說中至高劍神境界。
而眼前此人,或許正是他的契機。
“噌!”
一劍斬落。
李玄淵瞳孔一縮,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額頭間的一縷頭發就這么背斬落了。
他再次連對方出手都沒有看到。
一劍震懾后,西門吹雪便離開了。
留下李玄淵一人在原地發待。
他猛然發現,兩人之間,實力差距原來這么大。
世界之外。
楊壽看著水鏡里的一切,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符腦這個設定是不是有點太變態了。
給西門吹雪提升到劍道境界修為不說,還模擬給了宗師級劍意標配,這讓只有帝級劍意的李玄淵怎么打?
全方面碾壓。
而且,西門吹雪更是在劍道的快劍領域舉世無雙。
這樣下去,他都有點懷疑李玄淵會喪失自信,道心破碎了。
還好李玄淵只是愣住了半晌,便清醒過來,連忙尋著西門吹雪的蹤跡追去。
“師尊,等等我——”
楊壽沒想到,李玄淵這么快就反應過來,然后拋棄了以往的名聲包袱,向對方厚著臉皮拜師。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可是被公認為的劍神。
能放下這些囹圄桎梏,一心向劍,不愧為玄宗之主。
對他而言,達者為師,學無先后,不如別人,那邊拜師學好了。
做人是如此,劍道修行也是如此。
只是可惜,西門吹雪根本沒有收徒的心思,直接給他拒絕了,并且送了他一個字:“滾!”
李玄淵鍥而不舍,緊跟在后,一路而行,試圖從中摸索出西門吹雪出劍的方式。
對方的劍,快得令人發指。
哪怕他突破了劍元境界,達到了劍道境界,也無法看穿。
那必然是宗師級的劍意,才能施展出如此劍法。
最后,西門吹雪沒有再驅趕他,孤身一人的他,任由李玄淵遠遠跟隨。
“你到底要往哪里去?”
李玄淵忍不住在后面追問。
起初西門吹雪沒有回答他,一如他的名字,十分冰冷,如雪一般。
后來,隨著混熟了之后,西門吹雪才言簡意賅地吐出幾個字:“不知道。”
“你的劍是怎么學的?”
漸漸的,兩個人有了日常間的簡單交流。
“拋妻棄子。”
西門吹雪頓了頓,在某個日落黃昏的時候,說出了自己的往事。
他沒有幾個朋友,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后,他最初居然有點欣喜。
因為這個世界和他那個世界不同,沒有那么多禮義廉恥的束縛,所有人都仿佛為劍而生,在追求劍道極致。
但他們的境界太低了,他一直走,一直走,也只有一個李玄淵能勉強跟上他。
李玄淵聽到拋妻棄子四個字在西門吹雪的口中居然說的如此輕巧,突然心中一沉。
隨后在西門吹雪的自我敘述中,聽到了有關他的往事。
他出生于姑蘇城外的萬梅山莊,那是一片梅花林里,從小孤僻,唯有劍與他相伴。
在和劍為伍期間,他自我摸索,達到了巔峰,所修的,也是無情的劍。
在李玄淵和他相處這段時間里,他不止一次提過,他的劍,是殺人的劍。
他所修的,是無情劍。
所以在成婚之后不久,他覺得自己的劍道境界增長緩慢了,便拋妻棄子,獨自一人,浪跡天涯。
為了追尋他更高的劍道境界!
聽完他的敘述后,李玄淵這才明白,為什么眼前此人,能夠達到如此劍道境界。
已經快要接近于劍道的無境了。
他的劍,從未出鞘,殺人的時候,甚至都未曾用過劍。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看不到對方拔劍。
他殺人,已經到了不需要用劍的地步了。
孤獨,寂寞,白衣勝雪,譜盡凄涼,這正是西門吹雪一生的寫照。
他拋妻棄子,從西而來,沒有朋友,陪伴著他的,只有劍。
只有如此極致的人,方能悟出如此劍道。;
“操控下天氣,給他們下點雪,增加點氛圍。”
世界之外,楊壽看到兩人沉默無言,尤其是李玄淵聽完對方的故事后,似乎有所感悟,連忙吩咐符腦。
符腦不敢怠慢,立即操控劍靈世界的天氣,在西門吹雪和李玄淵的上方,下起了雪。
白雪,瞬間飄飛。
大雪之中,天地一切污穢似乎都已經洗凈,只剩下西門吹雪那一身白衣,顯得那么白,真的勝過了雪的顏色。
還有他背后背負著的那柄劍,通體漆黑,名為巨闕,在大雪覆蓋下,黑黝黝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有酒嗎?”
西門吹雪忽然問道。
在下雪天,他最喜飲酒。
李玄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飛身而去,從不遠處的村落里,帶回了一壇酒。
這個世界上,釀造飲品也逐漸衍生,酒并不罕見。
西門吹雪接過李玄淵拋來的壇子,掀開封口,飲了一大口。
“我想練劍了。”
大雪紛飛,西門吹雪心中突然涌現出了無盡孤獨寂寞,飲酒之后,轟然爆發。
巨闕錚然,感應到主人的念頭,出鞘而來,自動出現在了西門吹雪的手心。
茫茫一片雪白中,一個修長的身影,手持長劍,踏雪無痕,凌空而起,開始了練劍。
這一練,便把他這一生都練了進去。
從年少學劍,到學有所成,到舉目無親,到拋妻棄子,再到…孤苦一生。
李玄淵凝望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接連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這哪里是在看劍,他仿佛在觀摩西門吹雪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