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
江風自不遠處吹來。
陸家宅院里,一群人三三兩兩交談閑扯,氛圍融洽。
只有跟在陸沉魚身旁,一路不斷和人打招呼的姚禹顯得有些表情僵硬,略有格格不入。
“這是我舅舅,在市場監管局工作…”
“這是我舅媽,在四十七中當老師…”
“這是我姑姑,這是我姑父,他們都住在江城…”
“這是我表弟,剛從澳洲留學回來…”
今天是陸家親友聚會的日子。作為在場唯一的外人,姚禹自打來到陸家后,就感覺至少有十幾道目光始終若有若無地注視著自己。
你們能想象首次去見相親對象就要同時面對對方七大姑八大姨的場面么?
姚禹此時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就像是一頭迷途闖入菜地的野豬,被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的村民圍觀,打量,甚至暗自評價。
而姚禹還不得不始終保持著尷尬而不失體面的微笑。
這簡直是…太嚇人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陸沉魚的一群親戚,直到姚禹進入屋,見到陸淮維和一臉戲虐的陸濤后,他才稍微放松下來。
“陸叔,您今兒叫我來,是想要三堂會審嗎?”姚禹看見陸濤后,微微苦笑。
他原以為,今天自己過來,主要就是見見陸沉魚的爸媽和爺爺奶奶。
誰曾想,他剛進門,就陷入了陸家親戚的汪洋大海中。
陸濤似笑非笑:“怎么?你不是一向膽挺大的嗎?”
他的言下之意,是說姚禹太能折騰了,和陸沉魚告白竟也鬧得像是明星官宣似的。
姚禹嘿嘿一笑,似懂,似不懂地撓了撓頭。
毛腳女婿初上門,反正謹言慎行裝孫子就對了→_→。
陸濤見姚禹一副故作靦腆的疲懶樣子,也是不知該怎么敲打他。
兩人聊了幾句,陸沉魚的媽媽便端著一個大考盤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那烤盤上放著的是新鮮出爐,熱氣騰騰的披薩。
孟一彤今年也有四十好幾了,但保養得當,一身歲月沉淀下來的氣質更是雍容華婉。
陸沉魚能有如此傾城出眾的顏值,主要便是得于孟一彤的遺傳。
姚禹跟陸濤比較熟,但幾乎沒怎么和孟一彤見過。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一眼就認出孟一彤是陸沉魚老媽。
畢竟,母女倆長得實在太像了。
“阿姨,我幫你拿吧。這個放哪里?”當即,姚·滑頭·禹就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主動接過孟一彤手上的烤盤。
“哎,不用…”孟一彤話沒說完,姚禹就屁顛顛接過了烤盤。
還別說,入手還有點沉。
“那麻煩你了,放在門口的餐桌就行。”孟一彤只好改口道。
姚禹將披薩端到院子里的餐桌上,在院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們便又看了他一眼。
有幾人還主動走了過來。
作為陸家的兒媳,孟一彤雖然輕易不下廚,但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做的一手好菜。
此刻姚禹端出來的披薩就是孟一彤自己做的。
不僅賣相極佳,而且用料豐富。
海蝦、火腿、起司、番茄、各種用料都非常豐盛,鋪了滿滿一層。
陸沉魚的姑姑陸琴笑道:
“大嫂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這披薩,看著就比五星級大廚做得好。”
孟一彤溫文爾雅地微笑:
“我也不常做披薩,哪能跟專業廚師比。你們先嘗嘗看,不好吃不要勉強。”
“阿姨,我幫你分。”剛烤好的披薩是整個的一大塊。
姚禹見狀,便主動拿過放在桌上的鐵板燒鏟子,“咔咔咔”,非常帥氣干脆地把一大盤披薩均分成三十六塊。
而且每塊的大小、形狀幾乎都一模一樣。
熟練均分披薩算不上是什么本事,但配上姚禹這種自來熟的開朗態度,倒是蠻能獲得好感。
一旁,陸沉魚的兩個小表妹瞅著某貨的側顏,小聲贊許道:“倒也配得上老姐。”
姚禹給七大姑八大姨分了披薩,孟一彤也給姚禹留了一份。
眼見姚禹放下鐵板燒鏟子,在一邊已經打量了姚禹幾眼的孟一彤微笑道:“你就是姚禹吧,來家里玩別拘束,想吃什么自己拿。”
“好嘞。謝謝阿姨。”
姚禹接過孟一彤遞過來的披薩,一臉無邪地拍著孟一彤馬屁:
“阿姨看著真年輕,剛才要不是陸阿姨叫您大嫂,我還以為您是陸沉魚姐姐呢。”
孟一彤是學歷經歷都非常出眾的優秀女性,自然見多識廣。
然而聽到姚禹這拙劣的馬屁之語,也是忍不住輕輕一笑:“你這孩子,真會說話。”
很多時候,很多場合,說話的效果好不好并不完全取決于怎么說,還與說話人當時的氣質談吐有著直接的關聯。
同樣的話,換做一臉油膩的地中海大叔來說,肯定就會完全不一樣。
姚禹和陸家人的氣場還算相合。
見過了陸沉魚的爸媽后,姚禹又去見了陸沉魚的奶奶。
陸沉魚的奶奶身子骨不像陸濤那么硬朗,半年前還曾做過一個不小的手術。
現在她老人家比較愛清靜,平常吃過晚飯后,就喜歡坐在房間里聽聽越劇、黃梅戲之類的傳統曲目。
陸奶奶慈眉善目,相當隨和。
得知姚禹是陸沉魚的藍朋友后,老人家便拉著他笑瞇瞇地說了會兒話。
見過了陸奶奶,姚禹便回到一樓,在陸家親戚之間穿插交游,靜靜地混臉熟。
倒頭來,反倒并沒多少時間在陸濤夫婦面前刷存在感。
不過,陸濤和孟一彤反倒比較滿意姚禹今天的表現。
不驕不躁,從容而游刃有余。
在陌生環境下都比較吃得開的人,其個人能力和情商都往往會更加出色一些。
再加上姚禹本來也早已名聲在外,陸濤和孟一彤自然不會干涉他和陸沉魚的往來。
這一場聚會持續到九點多,姚禹見有人離開,便也適時告辭。
臨走的時候,仍是陸沉魚相送。
去了一趟陸家后,姚禹和陸沉魚之間的關系便算是被長輩承認了。
不過,姚禹和陸沉魚之間的約會時間并沒因此迅速暴增。
因為兩人都太忙了。
姚禹不僅白天要待在仁和館上班、監督、教學。
到了晚上,他還得去接姚嬋放學,關注并幫助姚嬋調整她的備考狀態。
如此,又過了三兩天。
便到了姚嬋高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