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倫達赫公爵已經離開座位,來到希洛澤的面前單膝下跪,“請你與我們結為同盟,共擊亂黨賓達爾!西塔維奧定不會虧待于你!”
高聳的排窗涌進簇簇陽光,照清了高倫達赫的臉。波什凱國王希洛澤就在他的面前,而賀扎勒依然端坐著,似乎對他的行為感到有些訝異。并且,賀扎勒忘記了要將高倫達赫的話語翻譯成波什凱語。
希洛澤沒有聽懂高倫達赫激昂殷切的話語,但利夏爾公爵的臉龐與表情在他眼前一覽無余,上面分明寫著悲傷與絕望,同時也帶著強烈的不情愿。誰都知道西塔維奧與波什凱是幾百年的世仇,要西塔維奧的公爵向波什凱人下跪堪比酷刑。
見留著大胡子的希洛澤沒有回應,賀扎勒才反應過來高倫達赫講的洛凡語對方聽不懂,便連忙翻譯成波什凱語重復一遍。
希洛澤聽罷大笑起來,起身向前兩步,將高倫達赫扶起,讓他回到座位上。
“你們剛才提的條件令我非常歡喜!我決定派我最勇猛的王子率兵出擊,與兩位公爵大人一起瓜分洛凡,哈哈哈哈哈——”
賀扎勒憋著自己的脾氣,他早就知道波什凱國王面對自己必定會相當傲慢,“瓜分洛凡”這種話語放在往日定會令他暴跳如雷,但如今賓達爾那廝拿下了利夏爾全地,又即將從哲斯柯伊帶回不少兵力,其實力相比于上次在洛凡城相見時增長了不少,單靠西爾拉克領地的力量想必已經不能抵擋。
這個節骨眼下北方聯盟內竟有多國爆發內戰,此外聽聞雪民再一次籌劃著南侵,使得整個北方聯盟十五國無暇南顧,結果便是原本最末的選擇成為了他與高倫達赫當下的最優選擇——與宿敵結盟。
高倫達赫在風舞者優琪拉死后幾近崩潰,為了復仇,這名已經一無所有的公爵什么都能做得出來,賀扎勒深信這一點,這也必是他甚至愿意向波什凱人下跪的原因。
被人評論為不著邊際的賀扎勒公爵此時也愿意出于理性考慮作出冷靜選擇,那群家伙就看著吧!西爾拉克公爵賀扎勒·紹爾馬蒂拉可沒你們想的那么簡單!
賀扎勒只花了一小會兒便冷靜下來,趕緊起身向希洛澤致謝,高倫達赫也跟著照做。希洛澤倒也遵從盟友之禮,伸出手來與賀扎勒、高倫達赫先后握手,而后再次大笑起來,說著:“朋友相聚!如此高興的時刻讓我們今夜吃頓好的,喝它個酩酊大醉!”
一個難熬的夜晚過去后,到了第二天中午,清爽的湖風淌入寬敞的寢室,才讓賀扎勒慢慢清醒過來。
沒想到希洛澤那么能喝…賀扎勒揉揉腦袋。希洛澤這人倒是熱情似火,讓賀扎勒感到了莫名的親切——這人比明明脾氣暴躁平日卻很愛裝逼的高倫達赫更令自己舒服,更像個尼契塔人。
有侍者敲了敲房門,賀扎勒穿戴好后,便應了門。侍者托著一盤食物進屋,又說用過餐后國王陛下將在王宮大門等候。賀扎勒匆匆吃了午餐,出了門,見到前院花園當中希洛澤、高倫達赫與一些隨從已經來到。
“啊!賀扎勒公爵!”見他走來,希洛澤迎了上來。“今天我將帶你們參觀盛名遠揚的白城學院,在那里你們可以挑選一支法師隊伍來助力攻城!”
賀扎勒假意爽朗笑著。他想起所謂的白城學院就是當年輝瓴帝國的皇家魔法學院的延續。帝國崩潰之后,皇家魔法學院的御法師與學生散佚各地,紛紛效忠各路諸侯并幫助他們南征北伐,而留在學院當中的人才所剩無幾。五百多年前,波什凱人與菲閔納人爭奪輝瓴帝都——千輝城失敗后,全族西遷,奪取整個西嘉連平原并定都奧黎,才將學院重建起來。
學院在奧黎城外北郊,相距不遠,重建的魔法學院從饕餮森林之中遷至此處更有利于波什凱王國的控制。國王、公爵與隨從們都騎著馬,沒走多遠便來到了這座白城學院。由于奧黎建城的建筑多用白壁白頂,整座城市呈現出光潔之白,因而得到了“白城”、“幻雪城”等昵稱,近幾百年在此處出產的法師也得到了專門的稱號“幻雪法師”。
得知可以參觀魔法,讓原先失去心氣的高倫達赫來了些興趣,賀扎勒見狀也樂呵樂呵的。
“唔…看起來沒什么新意。”高倫達赫眼看著開闊的練習場上法師們施展著法術召喚電光與火光,一時處處閃爍著熠熠光芒。
“幻雪法師們使用的都是光明御法最拿手的招式,流光矢,輝光之盾,熾光箭矢…”高倫達赫評論道。
賀扎勒碰了碰高倫達赫的肩,“老弟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要是這里頭真能有光明御法級別的,我們豈不是就能把賓達爾那廝打得屁滾尿流?!”
高倫達赫點點頭。那激昂的、溫柔的、狂暴的、清爽的陣陣旋風,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逝了吧。
希洛澤察覺到兩位公爵正在交頭接耳,他們講的洛凡語自己也沒法聽懂,但他知道兩人一定對波什凱法師的能力非常滿意!
當然,幻雪法師的絕活兒“聚星洪浪”,是不能隨意展現于人的——這是他最信賴的御法師告誡自己的。
可惜咯可惜咯。
出征的法師隊伍很快就組建完畢,賀扎勒公爵聲稱要回到領地去動員大軍,便與高倫達赫一起向希洛澤告辭。
希洛澤則告訴他們:“波什凱人隨時都是準備好的。”
葉爾嘉勒王子收到了奧黎城傳來的指示。
“所以,我們終于可以暴打那群洛凡狗東西了對嗎?!”葉爾嘉勒大聲地詢問使者。
使者戰戰兢兢,含糊其辭,葉爾嘉勒很是不滿,讓他馬上滾回奧黎。
哼,父王的意思難道我還能不明白嗎——波什凱人隨時都是準備好的!
“小的們!”葉爾嘉勒馬上將本部人馬召集,“跟著我,大干一場去吧!”
頓時營寨當中歡騰起來。
大批的騎兵率先沖出營寨,步兵皆亢奮地奔跑著跟隨。一座座位于洛凡西北邊境的村莊迅速遭到洗劫。
葉爾嘉勒早就收到了關于父王想要跟洛凡人開戰的消息,一直在戍守邊境的他確實已經把部隊都準備好了!
塔波娜并不愿意相信這樣的結局。
她不過是一名十六歲的洛凡村婦,昨天父母宰了那只養了好久的老火雞為她慶祝生日。她喜歡的男孩蘇爾基洛有些羞澀地摘了些花兒送給了自己。
喜歡她的男孩子還有不少,但她已經在心里有了選擇。
今天早晨她還跟村長以及叔叔阿姨們都打了招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希望的光芒。
前些天洛凡派來了使者,匆匆地告知大伙西塔維奧的統治已經結束,如今,統治洛凡的是洛凡人了!人們不再需要假情假意地向光明之神奉獻,不再需要在貴族老爺面前擔驚受怕,以后來收稅的將是友善的新稅務官,新王登基,稅率也大幅降低,人們可以為自己的美好生活好好打拼。
這些話語塔波娜深深地記在了心里。她希望今年能獲得更好的收成,編織更多的好衣好布,這樣她家可以掙得更多的錢,興許能把那些老舊的工具替換了,哥哥和弟弟的衣服也不再需要縫上補丁,而是穿上整齊干凈的新衣。
她還可以跟蘇爾基洛舉辦一場更令人難忘的婚禮。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束他送的鮮花,心中止不住冒出許許多多美好的幻想。
眼前的一切,卻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
位于邊境的數個村莊從來不敢懈怠防務——村民們一直積攢著簡陋的兵器,而男丁們每隔幾天都會一起組織訓練。離波什凱人太近,洛凡的農民沒有任何安全感。
但是這些武器打在波什凱軍人的盾牌與盔甲上,就像斷枝落入溪水,就像李子掉到了地面,綿軟而無力。
閃耀著寒光的利刃卻在每個洛凡人的軀體里進進出出,沒一會兒整個村莊就染上濃烈的腥臭味。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已經眼巴巴地看著父親、母親、哥哥、弟弟還有蘇爾基洛一個個倒在面前,她的心就已經沉沒在血海當中。她等著死亡也降臨到自己的身上,那名衣著華麗的匪徒卻以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向著她走來。
“美人兒。”葉爾嘉勒將劍插回劍鞘,伸出手來撫摸塔波娜的臉龐,感受到了她的顫抖。
“美人兒你在害怕什么呢?哦對了,洛凡狗東西是聽不懂人話的。”葉爾嘉勒將手往下伸去。
塔波娜的顫抖到了極致,忽然迸發的聲音從她的喉嚨當中爆炸而出:“你會被饕餮碎尸萬段!
“鼠輩!匪類!天下人都會唾棄你!雜種!垃圾!你連肥料都不配當!”
葉爾嘉勒一怔,覺著耳朵幾乎就要聾掉。
“罵…得好!太精彩了!”葉爾嘉勒用洛凡語回應道。他看見對方怒吼的同時兩眼冒著淚花。若他是個軟弱的男子,怕是會就此動了惻隱憐惜之心,他卻覺得這女人顯得更有誘惑力了。
對方的罵聲也被他的話語塞回了喉中,塔波娜忽覺不穩,視野突然就變成了血染的天空,葉爾嘉勒已將她整個抱了起來,邊走邊下令,讓波什凱人搜刮村中所有財物后,將這沒用的村子付諸一炬。
而他則將不斷掙扎著的女人抱向有樹木遮擋的地方,撕裂了她的衣服,嬌嫩的肌膚顯露出來,他忍不住了…
一陣抽搐之后,葉爾嘉勒感到心滿意足,甚至大腦也有些疲倦。
這鮮花般美麗的女子在他現在看來只是一具披著襤褸的軀殼,她已經在掙扎當中耗費了幾乎所有的力氣,身上處處都是被葉爾嘉勒擊打的傷痕,地上的血混進泥中,葉爾嘉勒見了覺得有點惡心。
不過是個村婦罷了,她的價值已經沒了。他拔出了劍。
奄奄一息的塔波娜再次顫抖起來,用盡了生命中最后的一點力量:“今天我受到多少凌辱,未來我們的新王會十倍加還給…”
鮮血從她的脖子噴涌而出,使她的話語戛然而止。
“聒噪!什么狗屁新王,他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這就算宣戰了吧。葉爾嘉勒尋思著,盡管沒有給那個叫賓達爾的雜種發去檄文,但他必定很快就會收到西北邊境淪陷的消息。
葉爾嘉勒很好奇,賓達爾收到消息時會是怎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