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愿不愿意,時光的流逝卻從不遵循任何人的意愿,哪怕有人拼命握緊拳頭企圖抓住光陰的尾巴,它卻依舊如同流沙般從指縫間漏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明明已到了該回歸江海機動調查組的時間,秦然卻沒有按時歸隊,也再沒有執行過任何相關任務,而對于這件事,也沒有什么人過度追問,大家好像都沒注意到這件事一般。
只不過秦然的身影,卻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基地之中,只是每一次,眾人見到他的時候,他全身都冒著驚人熱氣,像是剛從桑拿房中走出來一樣,到處都是汗水。
而在半月之后,秦然的身影悄無聲息間徹底消失不見。
下午兩點,開往余姚市的動車準時發車。
秦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目光落在窗外。
此時列車才剛啟動不久,然而窗外的景物卻是在飛速退卻。
綿延的稻田不斷向外延伸,一棵棵參天古樹扎根在這片廣袤的大地上,樹蔭延綿,古樹上還不時有鳥兒盤旋,不過原本隱約可以分辨的鳥語,此時則被巨大的轟鳴聲徹底掩蓋。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秦然每有煩心事,就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買一張車票,不問終點是哪,而后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流逝的景色,到站后再搭同樣的列車回去。
每次這樣的行程過后,秦然的心情都會好很多。
不過在上完大學之后的兩年里,他好像再也沒有來過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而是機械式的待在家中,每天不是在玩游戲,就是在玩游戲的路上。直到后來,他有些厭煩了日復一日的生活,才去兼職當了個家庭教師。
至于曾經的夢想、光芒,好像不知何時,便從他的指尖擦過,而后…再也找不回來了。
而成為進化者后,秦然更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了,世界不知何時出現了怪物,而他則不時化身成“奧特曼”。
不過奧特曼是永遠不需要鍛煉的,他只需要在紅光嘟嘟亮起之后開個大招就能解決對手,而秦然前行道路上所遭遇的荊棘,他處理的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那個,您好,帥哥…你可以幫我放下行李箱嗎?”
不知何時,帥哥和美女就從原先的褒義詞變成了通用形容詞。
輕柔的聲音突然在秦然響起,他目光轉動,尋著身影落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少女看上去約摸十七八歲,長相雖然普通,并沒有多少讓人驚艷的感覺,可這個年齡階段的少女,卻最是青春可愛、活潑無敵,他們同樣能夠撩撥很多男人的心。
畢竟男人一直都很專一。
不過眼下,這名應該還未成年的女子卻是看著身旁的粉色行李箱,有些面露難色。
顯然,以她的力量,似乎不足以將其放上去。
“我來吧。”
秦然尚未出聲,坐在他座位對面的一名中年男子便站起身來說道。
對方年紀看上去約摸三十出頭左右,不過身材似乎維持的相當不錯,一身肌肉分布的極其均勻卻并非特別夸張的那種。
只是他話音剛落,同座的那名女子手掌便不著痕跡的在男子腰部狠狠扭了一把,后者吃痛,臉上到沒多少異樣的表情,只是顯得有些尷尬,而后重新坐了下來,沒有任何聲響。
對面坐著的似乎是一個三口之家,那名女子身上還抱著一個寶寶,大約只有兩三歲左右,此時似乎已經睡著了。
氣氛有些尷尬,就在年輕女子臉色微微漲紅,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秦然搖了搖頭,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而后右手只是輕輕一拎,便將整個行李箱直接舉起,放在行李架上。
“啊,謝…謝謝。”女孩愣了下,而后才有些后知后覺的小聲說道,而后坐在秦然身旁的座位上。
“沒事。”秦然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目光繼續望向窗外。
對他而言,這似乎是好久沒有過的體驗與感覺了。
“小兄弟你也愛健身?”
只是秦然目光剛落定沒有多久,剛剛那名中年男子卻是有些好奇的湊了過來,開口問道。
這一次,一旁的女子倒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哈哈,小兄弟你別誤會,我自己就是個健身教練,剛剛看你單手提起這樣一個箱子這么輕松,所以忍不住問了問。”見秦然目光一挑,露出探尋的意味,中年男子急忙出聲解釋道。
“嗯。”秦然含糊其辭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那個,我看小兄弟你這力量,怕是專業鍛煉過吧。”
拎起物品和舉起物品,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而且眼前少年剛剛單手舉起那名少女的行李箱,卻顯得舉重若輕,似乎毫不費力,這絕不是一般的健身愛好者所能做到的。
只是對方的這次問答,秦然卻是直接連敷衍都懶得敷衍,連“嗯”一聲都沒有,目光重新落在窗外,欣賞起外面不斷后退的風景。
見對方這幅態度,中年男子嘆了口氣,勉強露出一個難言的苦笑后,倒也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而是合身躺在了軟椅上,閉眼休息。
時間就這樣在沉默中流逝。
下午六點,動車終于到站。
眼下已臨近四月底,料峭春意早就被初夏的暖意趕走的干干凈凈,而似乎受到了夏日的渲染,太陽落山的時間比過去更晚了些。
等秦然從站口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光芒已經完全黯淡下來,而伴隨著最后一縷陽光落入地平線,夜色如潮般洶涌而至,而后無數星辰掙破夜幕的束縛,閃發著星星點點的光芒。
至于他和那名年輕少女,在對方紅著臉說完那句謝謝后,便再無任何交流,更別提留什么微信號或是聯系方式了。
對彼此而言,他們都只是各自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個過客而已。
或許終其一生,兩人再也不會相見,又或者驀然回首間,他們會再度相遇。
卻也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