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
柳府后院,柳奕看著眼前擺放在地上直徑有兩米的旋轉木馬式八音盒,咧著嘴對身旁的蘇烈笑道:“怎么樣?漂亮嗎?過幾日,我再做一個給你,就當是我給你家慶節的生日禮物了!”
看著那八音盒里的木馬伴隨著滴滴答答悅耳的音樂不停地旋轉著。蘇烈撇了撇嘴,不屑的道:“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要來作甚?這種東西只會玩物喪志,致遠如果不想被人彈劾,這種東西還是少做為好!”
“嘿!怎么就華而不實了?怎么就玩物喪志了?就光這東西的機芯,我就做了八九天!你懂個屁!”柳奕一聽蘇烈這話,頓時氣的差點沒背過氣去,他用手指點著蘇烈的胸膛,又道:“我告訴你啊,就這東西,我要是拿出去賣…嘿!不賣個千八百貫的,我名字倒過來寫!”
“那些銅臭之物要來作甚?”蘇烈不滿的瞪了柳奕一眼,然后又對柳奕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致遠你有大才,但是你應該把你的才學放在朝堂上,放在黎民百姓上,而不是放到這等玩物上!致遠你…”
“停停停…”
柳奕一聽頓時頭都大了,他急忙一擺手阻止了蘇定方的絮絮叨叨。他一挑眉毛,背著雙手繞著八音盒走了一圈,然后得意的道:“定方兄,您這淺薄了不是?你怎么知道這就只是個玩物呢?那你知道他為何自動旋轉?知道他為何會發出聲音?你不知道了吧!這就是科學!”
蘇定方翻了翻白眼兒,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科學,但他認定了這八音盒就是個華而不實的玩物。
(至于柳奕為何要做個八音盒,那當然是為了泡妞啦!至于泡的那家女子…如果我要是說他泡的是一個八歲的小蘿莉,各位看官會不會打我?)
蘇烈看著得意的柳奕,也不想和他爭辯,他看了看遠處云經寺里的佛塔漏出來的塔尖,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問道:“致遠,這幾日柳府周圍的暗子越來越多,我們真的不管嗎?我擔心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出什么亂子!”
柳奕也順著蘇烈的目光望去,他的嘴角微微揚起,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后院的一處角落,意味深長的道:“定方兄不用擔心,這些人在等我出府,而我呢…也在等一個可以讓我出府的理由!”
蘇烈低頭看著雖然身高只到自己胸口,但卻一臉從容淡定的柳奕,也不再言語了。
東宮御書房 “臭小子,居然被你發現了!你這是讓朕給你一個出府的理由,然后以己為餌嗎?”
李世民看著手里的小紙條,輕笑著,隨后他把紙條放在燭火上付之一炬,嘴里也不知對誰說道:“這幾日,部署在柳奕身邊暗衛再加四人!”
“屬下領命!”
話音剛落,書房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李世民滿意的笑了笑,然后朝門口喊道:“傳程咬金,尉遲恭,李道宗,孫伏伽,張士貴入宮覲見!”
“老奴遵旨!”高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臣等參見陛下!”
半個時辰后,程咬金五人出現在了御書房,齊齊的對李世民躬身一禮。
“平身吧!都坐吧!”
李世民從書案上抬起了頭,他微微淺笑著,這笑容看著很是和善。但當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李道宗的臉上時,他的笑容又變得十分玩味,他看著李道宗臉上那幾道抓痕,和爵位烏青的眼眶,笑道:“承范,你這是和誰打架了?嘖嘖嘖…這抓痕,對方的指甲怕是有些長啊!”
“哇哈哈哈哈…陛下你還不知道吧!”不怕事大的程咬金張嘴大笑,然后指著一臉窘迫的李道宗對李世民解釋道:“李道宗這廝,前些日子在柳府喝醉了酒,莫名其妙的就給自己找了個親家,然后回家把這事兒和王妃一說,王妃一怒之下就把他打成了這個樣子!哇哈哈哈…他已經好幾天都沒敢回家了!笑死俺老程了!”
“程老匹夫!你欺人太甚!等你家夫人省親回來,我就告訴她,你程咬金天天夜宿勾欄!”李道宗惱怒的瞪著程咬金,都說家丑不可外揚,這程蠻子這下全給我抖出去了。
程咬金聽完,不急不忙的起身朝李世民躬身一禮,輕咳了兩聲,裝作嚴肅的道:“陛下在上,俺老程要狀告任城王李道宗在御前污蔑朝廷大員,還請陛下圣裁,把李道宗拖下去打他幾板子!”
李世民看著程咬金這一副無賴樣子,也是無奈的很。但隨后他又眨了眨眼睛,狡黠的一笑,然后板著一張臉,開口道:“朕認為承范并沒有污蔑你程知節啊。孫伏伽,你給朕說說,這朝廷官員公然嫖妓,罪該幾何啊?”
“啊?”
“哈哈哈…知節啊知節,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你程老匹夫也有今天!哈哈哈…”
程咬金頓時傻了,他沒想到李世民玩了這么一出。其余幾人也是指著程咬金哈哈大笑。
這李道宗酒后認親家的事,李世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剛剛這是純粹調侃李道宗呢。
“好了,咱們別笑了!”李世民擺了擺手,然后他看著程咬金繼續道:“知節,驍果軍余孽探查的怎么樣?”
程咬金這時也正了正臉色,他拱手說道:“陛下,俺老程已經探查清楚了,驍果軍在長安城共有七個據點,不過他們最近調動頻繁,而且那些暗子大部分都匯集到懷遠坊的一處藥鋪周圍和懷德坊柳奕家附近,俺老程懷疑他們的目標是柳奕!”
李世民點了點頭,然后他又看向孫伏伽問道:“孫伏伽,查清楚了哪些人與驍果軍有聯系嗎?”
孫伏伽聽完站起身來,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然后放到了李世民的案桌上,拱手說道:“都在這上面了,還請陛下過目!”
李世民拿起紙張,細細的看了一遍,隨后他就把紙張倒扣在桌子上,然后淺笑道:“既然都探查到了,那就準備動手吧!孫伏伽,那些官員先不用管,朕自有安排!知節和士貴就負責那些據點和據點里的余孽。對了,給朕留活口!”
“那柳府的呢?”程咬金急忙問道。
“柳小子會解決的!”
李世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后繼續道:“追封柳奕恩師純陽子的圣旨已經在朕這兒壓了好幾天了,是該給他了,要不然他該急了!”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哪里還聽不出李世民這話里的意思。
“陛下萬萬不可啊!”
程咬金突然站起身來,急切的對李世民說道:“陛下啊,雖然這臭小子平日里是混蛋了一些,但他可有經天緯地之才啊!這萬一要是出點什么意外,那可是陛下的損失!是大唐的損失啊!請陛下三思!”
其余幾人也都起身,紛紛拱手,鄭重的道:“知節言之有理,請陛下三思!”
“行了!朕都知道,但這是柳奕的意思!”李世民只能向眾人解釋了一下,然后他又道:“再說了,朕調了六名暗衛在他身邊,能出什么危險?你們要知道,太子身邊的暗衛也才四人而已!行了,具體行動你們去問問柳奕吧!退下吧!”
李世民這話一說,眾人這才松了口氣,紛紛起身施禮離開,然后出了皇宮,跟著宣旨的太監直奔柳府。
“老爺!老爺!宮里傳旨的內侍來了!”柳福急匆匆的沖到后院,大喊到。
“嗯?這么快?”柳奕從搖椅上彈了起來,然后急忙對身旁的如詩喊道:“如詩,快去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
“是,老爺!”如詩放下手中的扇子,急忙向后院的廚房里跑去。
不過一會兒,如詩就端著些瓶瓶罐罐回到柳奕身邊,柳奕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然后用從瓶瓶罐罐里倒出了些面粉,蛋清,豬血什么的,一層一層的敷在自己的胸口。過了片刻,柳奕的胸口就出現一個猙獰的傷疤,柳奕看著胸口這惟妙惟肖的假傷疤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他又拿著一大坨冰塊,貼到了自己的臉上,跟著柳福出了后院。
過了大概一炷香,柳福攙扶著臉色煞白,渾身無力的柳奕,慢吞吞的出現在了府門前。
柳奕有氣無力的掙脫了柳福,然后雙腿打著擺子,準備跪下接旨。
“陛下口諭,華陰伯有傷在身,不必下跪領旨!”高湛掃了眼柳奕那寬大的領口,就瞧見胸膛上那猙獰的傷疤,便急忙上前扶住了柳奕。
“陛下仁厚,微臣感激涕零!”柳奕裝作很是艱難的朝東宮方向拱了拱手。
高湛微微的笑了笑,然后從袖口中掏出圣旨,并把里面的內容高聲的念了出來。
柳奕聽完熱淚盈眶,他先是抹了抹眼淚,然后又慢吞吞的朝著東宮的方向行了個大禮,高聲道:“臣柳奕,謝陛下隆恩!”
然后柳奕接過了柳福遞過來的錢財,塞到了高湛的手里,繼續高聲道:“咳咳咳…麻煩高內侍告知陛下,臣今日儀容不整,若進宮謝恩,恐污陛下圣目。待臣洗刷一番,明日再進宮向陛下謝恩!”
一旁的柳福則是急了,他關切的看著柳奕,勸阻道:“老爺,您都傷成這樣了,咱要不暫時就別進宮了,等傷養好以后,那再進宮謝恩也不遲啊!陛下仁厚,想來會體諒老爺的!”
“混賬!”
柳奕一聽這話,猛的掙開柳福攙扶著的手臂,怒目圓睜的瞪著他,口中也突然溢出了一絲鮮血,他咬牙切齒的道:“你這賤奴!是想讓我做那不忠不孝之徒嗎?這是陛下給恩師的追封,我就是傷的再重,那也要進宮謝恩!就算是爬!我也要爬進宮!來人,把這賤奴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是!”
周圍的軍士頓時架著柳福的雙臂,把他倒拖進了府門。
“老爺饒命啊!小人不敢了!小人真的不敢了!老爺饒命啊!老爺…”而柳福這時兩眼驚恐,他雙腿不停的亂蹬,嘴里不停地哭喊著。
柳奕看著被拖進府門的柳福,心里感嘆,這柳福的演技也真是爆棚啊,簡直甩了尉遲老魔十條街都不止,如果要是放在后世,就這演技…拿個奧斯卡小金人妥妥的沒問題。
回過神的柳奕朝著高湛拱手道:“柳某家里出了這等惡奴,真是讓高內侍見笑了。”
“不敢,不敢!”高湛連忙躬身一禮,然后對柳奕關切的說道:“既然圣旨已下,還請伯爺快快回府養傷吧!咱家這就告辭了!”
“柳某有傷在身,就不多留高內侍了,還請高內侍慢行!”柳奕裝作不小心動了下胸口的傷疤,然后齜牙咧嘴的朝高湛拱手一禮。
待高湛走后,柳奕在蘇烈的攙扶下走進了府門。只不過在剛跨過府門時,柳奕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府前街口處那兩個賣東西的小販,然后他的嘴角就掛起了一絲莫名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