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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 惡意與主仆

  雖然蘇志誠的父親極力挽留,但是師弋最終也沒有在他們家里多待。

  從蘇志誠家中出來之后,師弋長出了一口氣,如今也算了卻一樁心事,雖然之前提及搬家一事,蘇志誠的家人還是有些猶豫,但那就不是師弋能左右的了,反正其中利害也都告訴對方了。

  況且,自己還有一個地方想要去,實在沒有時間在這里陪他們空耗,師弋心里想著,不由按了按懷中的書信。

  這封信是師弋這兩天,收拾師傅洛云行李的時候發現的,顯然是洛云提前準備好的遺書。內容除了各種囑咐和不舍,其中也交代了師弋的身世。

  洛云在信中回憶,他是在伏波河畔發現的師弋,當時是三月中旬,并不是伏波河汛期,周圍也沒有船只傾覆,所以洛云推測師弋是順著上游漂下來的,而且漂流的距離也不會太遠,不然伏波河上來往船只頗多,那師弋也不會被在河邊借酒消愁的洛云發現,所以應該是趁著夜色從上游漂下來的,而上游離這里最近的,就只有楚國境內的楓城了。

  師弋決定到楓城看看,并不是對素未謀面的父母有什么期待,而是因為螟蟲的另一個宿主,如今就在楓城附近。

  當初在跟丟了兩只螟蟲之后,刑鉞痛定思痛,總結在殺死螟蟲宿主的時候,應該盡量選擇在人口密集,而且繁華的城鎮之中下手,這樣即便放任宿主自生自滅,只要城內有待產孕婦,螟蟲就飛不出圈定的城鎮范圍。而且為了防止兩只螟蟲放在一起撞車,刑鉞每個城市之內,只安置了一只螟蟲,而那座楓城恰好就有其中一位宿主。

  現在螟蟲對師弋來說就是毒藥,只會讓他死的更快,并沒有其他用處。是以師弋對這位宿主沒什么興趣,他想要去楓城的原因在于,刑鉞曾經為了就近研究螟蟲宿主轉生,曾在楓城有過一個秘密的藏身處,那里還有五粒左右的人丹,這正是師弋要去楓城的原因。

  這些人丹不僅可以補齊師弋能夠使用的上限,甚至還有剩余。雖然多使用那兩粒也是聊勝于無,但是對于沒有退路,一心求生的師弋來說,也不能輕易放棄。

  師弋滿懷心事的走著,在一陣吵鬧聲中才回過神來,原來他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石城北面的伏波河渡口。

  師弋本打算乘船前往楓城,如今這里圍滿了人,他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汛期將近,地方官吏正在帶領城內士紳祭祀河神。

  世居在此的人們對伏波河又愛又恨,平時安靜時的伏波河,生活勞作全都離不開它,而一入汛期水量暴漲,那時候伏波河就不那么友善了。師弋曾經翻閱過石城圖志,只是最近二十年石城附近農田就被淹過七次之多,伏波河還曾發生過三次改道,最危險的一次石城的城墻都被沖塌過。

  看著眾人抬著三牲不斷往河里扔,而當先的官員,操著一口師弋不太聽得懂的楚國官話,在大聲的誦讀著祭祀河神的禱文,碼頭附近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

  師弋看這情形不由嘆了口氣,暗道一聲倒霉,很顯然今天是不要想能夠登船了。而有在這里停留的時間,還不如走陸路來的更快,雖然要承受路途顛簸,但是師弋也管不了這么多了。想到這里,師弋轉身就準備返回石城,坐馬車連夜趕往楓城。

  就在這時,師弋不明緣由的渾身汗毛炸起,背心好像被人拿針刺了一樣。師弋沒有妄動,而是裝作不經意一樣,回身看了看。一眾人群中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不過師弋可以確定,剛剛那并不是自己的錯覺。

  隨著種下螟母的時間越來越久,其所附帶的五感能力越來越強,師弋甚至能夠感覺到,其他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而剛剛那道轉瞬即逝的視線,實在太過強烈,其中的惡意好像要溢出來一樣,師弋能夠感覺到,連待在眉心處的螟母,都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螟母的這種異乎尋常的表現,讓師弋有些錯愕,要知道螟母一直都是相當安靜的,即使當初面對偃森師兄弟三人,甚至刑鉞這位楚國武林泰斗的時候,也都是一動不動相當安分。

  師弋曾經用偃森師兄弟三人,還有結合刑鉞留下的那些武功典籍,做過一個橫向的比較。他很想知道,自己種下螟蟲之后的實力,對比江湖上的一流武者,孰強孰弱。

  最后預演中結合螟蟲詭異的能力,在一對一的情況下,哪怕是刑鉞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也不會是師弋的對手。即便師徒四人聯手,師弋也可以在付出一定代價的前提下,將他們一一擊殺。當然如果采用針對性的方法,比如使用鈍器或者弓弩之類的,師弋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當時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讓師弋有些驚訝,很難想象僅僅是一只小小的螟蟲,竟然將他自己這個不通武功的普通人的實力,拔升到這么恐怖的境界。

  如今雖然不好說,在江湖之上橫行無忌,但是遇到任何武林高手,師弋都有戰而勝之的底氣。

  不過今天螟母的異樣卻讓師弋警醒,世間如此之大,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奇人異事,不提那位死在溶洞之內,僅靠一本無名秘籍,就打造出像刑鉞這樣的武林高手,單單是現在師弋自己手中提著的,這把解元劍就來歷不凡,能夠使人遁入輪回的能力,簡直匪夷所思,可以想見這把劍當初的主人林傲,又是一位什么樣的人物。

  師弋念頭急轉,瞬間打消了回城的打算,反而慢慢的,沿著伏波河向下游密林而去。

  謹慎不意味著畏縮,既然發現了,不管對方出于什么目的,師弋都決定要主動出擊,將這個隱患根除。

  師弋相信對方會跟過來的,即便螟母的異常反應,昭示著這次的敵人很特殊,師弋卻沒有絲毫畏懼,而他的底氣就來源于身側的伏波河,水源充足則意味著,師弋運用起儲水能力可以更加的肆無忌憚。

  師弋一邊慢慢地朝著密林深處走去,一邊小心留意著周圍的動靜。就在這時,似曾相識的視線,又朝著師弋的背后撲來。

  “我說這窮鄉僻壤也是稀奇,化形的妖物頂著滿身的妖氣,居然敢大庭廣眾之下,出現在人群里,擱咱們那怕不是要被人撕個粉碎。”就在這時,師弋身后的樹林里,轉出一個手中搖著折扇,頭上系著綸巾,作讀書人打扮的年輕人,此時他正盯著師弋嘖嘖稱奇,不過他的話,顯然不是說給師弋聽的。

  “是啊少爺,要是擱咱們那,碰上那群餓狼,想搶一條手指恐怕都難,不過也多虧是在這破地方,嘿嘿,現在這一整個都是少爺您的了。”年輕人說話間,從他身后快步走來一個提著行李,作仆役打扮的中年壯漢,只見他露齒一笑眼中滿含惡意和貪婪,盯著師弋看個不停,嘴里諂媚的對那個年輕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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