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色光焰來勢奇疾,可是到了距離林曉所在的孤島不過百丈的時候,卻從急速轉為極靜,這一動一靜之間,立時顯現出來人的功力修為已經爐火純青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接了林曉柬帖的軒轅老怪麻軒轅。
“道友果真是信人。”林曉平靜地看著氣焰熏天的軒轅老怪說道。
“某家也是想看看是哪個未曾謀面的故友,要某家前來一敘。”軒轅老怪渾身罡焰一收,露出九尺壯漢的本來面貌,果然啊,時間是一把殺豬刀,千年過去,當年的麻桿兒一般的青年,已經形貌大變。
兩個人一個立在孤島上兀立的凸巖上,一個憑虛而立;一個身著青色道袍,古樸無華,一個是身披錦袍,腰扎闊帶,隱約是戰袍的模樣。兩句話過后,二人之間就陷入了沉寂,再沒有人說話,可是二人中間的虛空中,卻是隱約能看到似有龍蛇翻卷,偶爾還能看到有一閃即逝的雷霆火花。
良久之后,林曉才輕嘆了一聲:“當年與道友也曾隔空交手,那時貧道初入修行,道法未成,只能暫避千里之外,如今想來也是遺憾得很,只是待貧道道法有成之后,道友卻蹤跡全無,時至今日,方才借助乙休師侄之手,邀道友前來做個了斷。”
“哈哈哈,原來是縮頭烏龜一只,某家昔年橫行天下,所過之處當了烏龜的可不止你一個!”
“呵呵。”林曉一聲輕笑,并未動怒,讓軒轅老怪一番譏諷做了無用功,“貧道今日愿與道友做個約定,若是貧道勝了道友,還請道友禁足百年;若是貧道輸了,自然回轉洞府再不出門。”
“想的挺好,還要烏龜有那個機會。”軒轅老怪一伸手就是一掌橫推。
“哎,還是要看拳頭!”林曉嘆了口氣,立掌向前一劈,就有一道金光應手而出,如同一道匹練,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沖著軒轅老怪橫推而出的黑紅氣浪而去。
“刺啦”裂帛一般聲音傳來,軒轅老怪推出的氣浪應手而裂,金光穿破氣浪之后,直向老怪立身之處撲去,只是林曉看得清楚,氣浪之后已經是空無一人。沒有驚詫,林曉微微一笑,隨即一手向上翻起,以托天之勢向上方就是一掌,一蓬金光如同傘蓋蓬勃而起,與從上空疾撲而來的軒轅老怪撞了個正著。
軒轅老怪在推出一掌的同時,就已經移形換位飛到了林曉的頭頂,正疾撲而下,卻見到林曉一掌翻天而起,立時“呀”的一聲怪叫,身上頓時騰起一層濃厚的黑紅罡焰,將整個人都淹沒了。
金光與黑紅罡焰相撞,發出了“呲呲”的異響,竟然僵持不下。
隨著金光與黑紅罡焰的僵持,金光越來越濃厚,變得如同真金打造的華蓋,同時也變得越來越大;而黑紅罡焰也不落絲毫下風,金光越濃,黑紅罡焰也就越濃,金光傘蓋覆蓋的面積越大,黑紅罡焰也擴散的越開——雙方此時竟然比拼起真元法力的雄厚程度來了。
別以為雙方手中沒有法寶,其實到了軒轅老怪這等修為,使用不使用法寶,其實并不重要,除非是不死不休,還得是抽冷子下家伙,否則使用法寶可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甚至可能適得其反。畢竟比拼的雙方都是地星頂尖的高人,雙方此前有沒有什么相互了解,哪里知道對手擁有什么強橫的法寶呢。
尤其是到了這等程度,要想一對一殺死對手,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打不過,逃也有逃的機會,而且一旦因為偷襲受傷,日后難免拉開了臉面,對自家弟子下手,反正撕破臉,都不死不休了,也就無所謂以大欺小了。再說了,軒轅老怪自己都說過,就算是身負重傷,就算是毒手摩什一干師兄弟一擁齊上,也不過就是一只手就能解決的事情。所以只要不想斷子絕孫,還是光明正大一些的比較好。
當然了,這也是為什么軒轅老怪身為邪道第一大佬,可是與魔門很多隱世長老都不相來往的緣故,實則是很多魔門宿老做事情很不講究,讓老怪覺得有失身份——這無關立場,而是事關臉面啊。
在林曉看來,與軒轅老怪比拼法力,只是一個試探,林曉畢竟與蜀山世界本土出身的修士不同,看中的更多的還是道法的根源,而不是修士本身的正邪屬性。就是以軒轅老怪來說,雖說被稱為邪道第一,可是算下來軒轅老怪又做了多少業力深重的惡事呢?飽讀歷史的林曉可是清楚地知道,歷史上大明帝國時代后起的東林黨人,把握了明朝后期的朝政,號稱是“眾正盈朝”,可是一點,明末那個時候,也是中華兒女飽受苦難的時代,最起碼一點,農民起義叢出不窮,而且越來越壯大,最后甚至因為農民起義,滅亡了一個號稱“皇國得位無此之正”的因為農民起義而建立起來的中央帝國!
再有一個隋唐歷史上被詆毀最深的隋煬帝,史書記載是荒淫無道,可是遍數隋煬帝的子嗣,幾乎都是出自蕭皇后所生,若是隋煬帝如同中馬,難道子女就那么三瓜兩棗嗎?再說大運河。大運河溝通了南北,是后來王朝能夠逐漸溝通南北的重要交通要道,為華夏民族的大融合發揮了不可磨滅的功績,可是那時隋煬帝下令開鑿的!僅此一點,隋煬帝就功在華夏!
所以對于看人來說,林曉自有自己的定義,包括眼前的軒轅老怪,一樣用不著上來就喊打喊殺,所謂“百善孝為先,論心不論跡,論跡貧家無孝子;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林曉在意的可是未來對外的開拓,而軒轅老怪這等“兵家”傳人可是最好使的手下!所以在對待軒轅老怪上,林曉還是愿意徹底降服他的。
隨著金光和黑紅罡焰的不斷擴散,終于還是軒轅老怪的血焰神罡落了下風,比林曉發出的金光慢了一點點,可就是這一點點,金光就有了向上包裹的趨勢,嚇得軒轅老怪嘴里大喝一聲,奮力振臂向下一壓,借著與金光猛然沖撞的回彈巨力,軒轅老怪連先前發出的罡焰都不再收回,身形向上彈起疾飛,當空劃了一道弧線,隨即手中終于現出了法寶——那是一只五根利爪橫生一樣的刀輪!
軒轅老怪大喝一聲,掌心向上一托,刀輪急轉而起,細長而鋒利的五根利爪一樣的鋒刃帶起了道道寒光,隨后如同一只鋸齒圓盤“唰啦”一聲光臨林曉的頭顱之前。
林曉大笑:“爾技窮矣!”隨即手中青光一閃,一只木杖瞬息間出現在手中,木杖頂端青色的枝丫瘋狂地向上生長,明明只是剎那間生長成了一株參天巨樹,可偏偏卻能讓軒轅老怪看的清清楚楚,吐出嫩芽,抽條、長葉,變粗變長變大,種種細節歷歷在目,這一快又一慢,種種違和的表現,直讓軒轅老怪看得有一種要吐血的感覺。
到了這時,就算是老怪再遲鈍,也明白自己絕對不是林曉的對手,可是就此服輸也絕不是老怪的個性。老怪牙一咬,掌心真元法力噴涌,刀輪轉動更加快速,開始從刀輪上向外迸發點點的火星,隨即“蓬”的一下,如同火山爆發一樣,大股大股的黑紅色火焰升騰起來。
林曉微微一笑,卻只見青木杖上巨樹的虛影變得越來越大,枝干、樹葉也越來越清晰,層層疊疊不知道有多少層。軒轅老怪的刀輪挾風帶火,一頭撞進巨樹的枝丫中,一時間也不知道撞碎、割斷了多少樹枝,只見無數碎枝爛葉落下,隨即又變成點點青光,融入了巨樹的根部,接著再度生成更多的樹枝和綠葉,竟有無窮無盡之意。
軒轅老怪的刀輪按說此時已具備金火雙行,不管是金行還是火行,都是青木杖木行的克星,可偏偏就是飛速生長的無數樹枝綠葉讓刀輪前進受阻,就連被黑紅色火焰點燃的青色光點,都沒有對逐漸成長為參天巨樹的青木杖有半點的損耗,甚至就連飛行都有些變得緩慢的趨勢,猶如陷入了泥沼。
軒轅老怪一再增強法力,可是刀輪依舊沒有改變形勢,反而有越陷越深的感覺,林曉的青木杖所化的巨樹更是有了實體化的樣子,軒轅老怪深知,一旦真的讓法寶幻化出來的虛影變成實體,那就是自家的刀輪無功甚至被木行法寶反向克制的時候,收回不見得不能收回,但是法寶是否受損可就沒準了。
軒轅老怪也是當機立斷,立刻指點幾下,凌空飛舞的刀輪再次爆發出更雄渾的火焰,同時還有大把大把的白金色刀光向外飛射,雙管齊下立見功效,刀輪“咻”的一聲脫開了重重枝丫的阻攔,飛回到了老怪手中。老怪翻手檢視一眼,倒是沒有損傷,可是老怪的法力卻去了一成,也不知道這一回算是得還是失,反正就是一點,被人家一件五行被克制法寶逼退,在法寶比拼上是老怪落了下風。
這要是比拼三場的話,老怪此時已經熟了兩場,第一場真元法力不如林曉雄厚,第二場選用的法寶被人家生生反克,這第三場要是再輸,老怪可謂是顏面喪盡了!而第三場按照比斗的內容來說,就是禁制了。不過老怪在這一項上還是很有信心的,玄武烏煞羅睺血焰神罡可是天生自帶禁制法陣的,一旦讓血焰神罡展開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金仙,軒轅老怪都有信心讓其在血焰大陣中被生生煉化!
粗眉一皺,老怪宏聲大笑:“真沒想到,你這烏龜竟有這等本事,倒還真是讓某家小瞧了。”
林曉面上帶笑,微微點頭說道:“道友謬贊了,今日一定讓道友心服口服。”說罷,二人不約而同開始向外擴張法力覆蓋的范圍,一個是黑紅色罡氣烈焰如同墨水,所過之處就連天空都在微微塌陷,仿佛是被硬生生腐蝕掉了一大塊一樣;一個是周身五彩奇光迸發,金、木、水、火、土,白、青、玄、赤、黃,道道奇光照亮了無數陰云,就連老怪發出的黑紅色罡氣也染上了不同的色彩。
還是林曉發出的五行真氣更加的出彩好看,這可不是林曉這具第二元神之身本身的威能,而是第二元神溝通了在不知哪處世界的林曉本尊,借助本尊已經大成的五行神靈的威能,在第二元神這里衍化出來的,威力可是比當年剛修道不久時要強大得太多太多了。
五色奇光流轉,轉眼間就以林曉第二元神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光分五彩,氣分五層的光華流轉的琉璃光罩,將林曉身下的孤島牢牢地籠罩了起來;甚至還不僅如此,就在軒轅老怪沒有注意到的高空之上,同樣出現了一個形狀相同的、只是更加淡薄的光罩,不僅覆蓋的地域更加的廣闊,而且更加的隱蔽,而軒轅老怪恰恰就是身處在內外兩層五彩光罩之間。
到了這時,軒轅老怪見到了熟悉的五彩光罩,立刻勾起了近千年前的回憶,那可是老怪自出道以來第一次在沒有見到人的情況下,吃的大虧,雖說那時候軒轅老怪的道法修為還沒有大成,可那是血焰神罡剛修成后的第一次斗法,卻差一點被林曉設計的五行陣法的爆裂將神罡生生炸碎,要不是老怪那時候見機得快,說不得就要耽擱一甲子的功候呢!每次只消想起,那一次不是咬牙切齒一番,而如今,終于找到了當初的罪魁禍首,還偏偏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好賊子,原來是你!”軒轅老怪已經出離了憤怒,仰天大叫一聲:“某家找了你近千年,還道今生今世再沒有了機會遇到,可可的讓仇人送上門來了!啊嘎嘎嘎…”接著就是一陣怪笑,兩只大手一個勁搓動,“某家要把你抽髓煉魂,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