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曉的確是先回了一趟天姥山洞天,然后卻是利用天姥山洞天之力,穿越空間,直接先混元祖師一步來到了五臺山,就在混元祖師的遁光落在北臺的時候,林曉就已經招來一朵白云,將自己躲在了云中。
混元祖師可沒有本事發現林曉,結果就在林曉面前上演了一處郎情妾意,至于混元祖師讓許飛娘探聽林曉的來歷,還真沒有放在林曉心上,即使混元祖師知道了林曉的來歷,恐怕也是心中驚懼更甚當初,要是日后與玄真子、妙一真人還有苦行頭陀這所謂的“新東海三仙”斗劍,也會先用言辭將林曉擠得住,免得這位插手斗劍,令自己大敗虧輸。
而林曉這一次后發先至來到五臺山,為的還不是混元祖師,既然猜測混元祖師是某位大佬的馬甲,那么林曉就不會多事,但是與混元祖師有夫妻之實的許飛娘,林曉倒是向近距離地看一看,這個女子的資質稟賦,還有命格走向,以及未來那位大佬會不會看在如今的關系上,給許飛娘一個光明的未來。
在云頭之上,雖然僅僅是驚鴻一瞥,但林曉也不得不感嘆,這女子的確是秀外慧中,天資出眾,若不是后來因為混元祖師身死,一腦門心思都放在了如何為混元祖師報仇的事情上,這女子一樣有天仙之姿,飛升靈空仙界不在話下,堪稱是被大佬耽誤了的人家。
聽到混元祖師打算讓許飛娘獨自出行,查訪林曉的來歷,林曉遂先行離開,去五臺山外暗中等候許飛娘的到來。
出了五臺山,徑直向東,林曉找了一處小鎮外的松林停下了云路,落到地面,將身體一晃,全身上下立時形象大變,原來是一個相貌英偉的中年黒髯拂胸的長大道人,現在卻變成了一身青布短袍、背負長劍的凡間俠客。
松林邊,就是一條官道,大約是經常有人行走,黃土路面兩側放置了不少的巨大石塊,深入松林十余步,還有一棟茅舍若隱若現,站在路旁,就能看到茅舍上飄動的酒旗。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里就是一處驛站了。
時間已晚,夕陽西沉,正是往來行旅打尖住店的時候,林曉隔著一道二十余步寬的官道,就能聽到驛站中的喧嘩聲,林曉神識一掃,發現是一只商隊正在驛站中休息。這支商隊大約是經常行走這條官道,所以與驛站的驛卒相當熟悉,只是說起話來,語氣可并沒有將驛卒放在眼里,就好像對自家奴仆一樣,言語中多有侮辱之詞。而林曉同樣發現,與商隊成員的衣著相比,驛卒雖說是驛站有編制的人員,屬于朝廷皇家,按說不應當受到商隊商戶的欺辱,因為歷朝歷代給于商戶的地位 都極其低下,尤其是如今屬于大明王朝,皇帝下旨規定,商戶可是連錦衣都不許穿著的。
林曉漫步走進驛站,一個身著破破爛爛灰色戰袍的驛卒迎了上來,“客官請了,不知可有官引?”
所謂“官引”,就是大明王朝規定的能夠享受驛站服務的官員往來的憑證,以大明王朝開國時規定的制度,人民要是離開所住地址五十里,就要向官府申請路引,無路引上路,就屬于違法,輕則打板子,重則可能直接充軍九邊;而官員也是如此,只不過官員所用的路引,是為了給官員們提供方便,畢竟開國之時,大明王朝給各級官員的俸祿可是很低的,要是按照俸祿生活,別說從縣城前往京城,恐怕到了府城就會一貧如洗了。
只是隨著大明王朝統治時間越久,這項制度也就越發的崩壞,原本作為皇家直轄的驛站體系也同樣遭到破壞,作為皇家天子親軍,與錦衣衛地位相當的驛站、驛卒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飽受過往官員的欺辱,尤其是掌握了資訊和資訊解讀權力的文人士大夫,更是視驛站驛卒為奴仆——大明王朝的皇權威信大幅度的下降了。難怪日后王朝實力江河日下,開國之初還能動輒橫掃草原,到了王朝后期,數萬軍隊面對千人的蠻族騎軍連交戰都沒有,就能一潰千里。以小見大,區區一個驛站,就能見到王朝一斑——大明王朝能當上驛卒的,可都是百戰余生的老兵悍卒啊!
林曉雖是打扮成了一個武林游俠,但畢竟是仙人,見到驛卒問自己有沒有官引官憑,那自然是沒有的,不過沒問題,伸手一晃,是個障眼法就行了,驛卒連忙打躬:“原來是官人,還請樓上坐,不知道官人想要些什么吃食?小站只有一些粗糲的豚肉米酒,不知道合不合官人心意。”
“無妨,就打兩角酒來,兩碟小菜,一斤瘦肉即可。”身在紅塵中,偶爾品嘗一下凡間飲食,對于林曉來說沒有半點負擔,雖說仙人乃是潔凈之軀,不染紅塵,即使是凡間最好的美食,落到仙人眼里,也是腌臜之物,可眼前的林曉只是第二元神之身,雖然看似是血肉凝聚,但實則還是一團“炁”,所以能品嘗的也不過是飲食的味道,至于具體的物體,早不知被扔到袖里乾坤中的那一處地方去了,說不得哪天遇到災荒,還能賜予某個難民果腹呢。
剛剛在二樓坐好,樓下的商隊就拉出了幾個少女,一個個只有十一二歲,青澀稚嫩,身材單薄,被一幫子五大三粗的商隊護衛攬在懷中,瑟瑟發抖,有幾個糙漢子已經把手伸進了少女的衣襟當中,嘴里還說這葷話,讓林曉看了直皺眉頭。
林曉能在這里落下云頭,純是因為算到了許飛娘一定會走到這里,并且與這里的人發生沖突,只是林曉也沒有細算,為什么許飛娘這里大開殺戒而已。可是此時看到這種景象,不用猜,林曉也能明白是為了什么了。
就在林曉端起酒杯,打算品嘗一下這里驛卒所說的“粗糲米酒”的時候,香風蕩漾,麗影一閃,許飛娘已經占到了驛站大堂中 眾多的商隊護衛和伙計都不是什么好鳥,這時代走商路的商隊不是豪紳就是官吏,都稱得上背景雄厚,做事更是肆無忌憚,這時節見到了一個單身的美貌少女,估計早把江湖規矩丟到了腦后。
果不其然,還沒等驛卒迎上去,一個商隊的護衛就已經起座離桌,來到了許飛娘的身前,眼里帶著莫名的神光,嘴里嘟嘟囔囔的,手已經伸到了許飛娘的臉旁:“小娘子孤身一人,莫不是來陪爺們兒的?既如此,坐到一起喝杯酒吧。”說著就要摸許飛娘的玉臉。
許飛娘能來到此處,也是心血來潮,覺得此處有與自己有緣的人,誰知道一進驛站,迎來的卻是一個粗魯大漢的調戲。身為仙人,本就高人一等,又是女仙,如何能受得了這個,當下許飛娘眼中厲色一閃,玉手動處,一個耳光就扇到了大漢的臉上。只聽得“啪”“轟”“嘩啦”連續幾聲響,許飛娘修仙之人,手勁兒何等的大,一巴掌將漢子抽的離地飛起,人還在半空中,就已經一口鮮血噴出,隨同鮮血噴出的還有幾枚白亮亮的東西,隨后大漢就砸在了一張擺滿了吃食和酒壇子的飯桌上,原木打制、只是刮平了留作桌面的木桌也被大漢的身體砸了一個稀爛。
許飛娘這一動手,其他坐著的商隊護衛可是不干了,不就是調戲女人嘛,這個時節敢單身出來行走的女人又有幾個不犧牲色相的,竟然還將自家兄弟打飛,雖說行走江湖,不要惹“車、船、店、腳、牙”,對“僧道女童丐”要謹慎小心,可是此刻商隊護衛人多勢眾,又如何將一個孤身女子放在心上。于是,二三十個粗糙的漢子一擁齊上,即使不能殺人,但是一個孤身女子遇到眾多的江湖漢子又能有什么結局?
許飛娘也是狠人,見到在座的眾人都是一伙,立下狠手,只見從許飛娘腦后飛起一道湛湛青光,只圍著眾多商隊伙計一繞,驛站中立時血腥之氣大作,地面上也有二三十顆球狀物四處滾動。
“仙女一怒,劍斬人頭。”林曉坐在二樓,曼聲吟道。
聲音雖然不大,可也立刻引起了許飛娘的注意:在自己飛劍出手之后,竟然還有人不害怕?“哪里來的登徒子?”許飛 娘雖然是以徒弟的身份成了混元祖師的妻子,在外的名聲也不是很好,可是此女自己卻是平行端正,沒有一點狐貍精的味道,與人接觸的時候,任是何人都要異口同聲地稱贊一聲“賢良淑德”,此刻突然聽到林曉的話,又怎么可能覺得這是好話呢,只覺得其中不乏浮浪公子的味道。
“怎么?你這女娃兒還說不得了么?某家又有哪里說的不對?如此的心狠手辣,那些漢子又不是都冒犯你了。”林曉本身就是要引起許飛娘的注意,看到此女為此生氣,自然就要多說兩句,因為這里可是還有一個未來的混元祖師的弟子散花仙子醉龍女朗瀟瀟呢,只是這時才是許飛娘第一次與朗瀟瀟見面,也是日后朗瀟瀟入門成為混元祖師弟子的引薦人,也是因此,許飛娘才會心血來潮,在驛站外停下遁光。
見到林曉嘴里不依不饒,許飛娘放不下面子,即使剛才出手的確是過于狠辣,但這對于男仙來說是可以的,但偏偏許飛娘是女仙,當然就不一樣,可是林曉偏偏就是不說這男女的區別,說話又快,使得許飛娘此時有些百口莫辯的感覺,既然嘴上說不過,那就動手吧,反正許飛娘是女子,也不在乎這些了。
許飛娘手一指,依舊在驛站中逡巡的飛劍立馬掉頭,沖著林曉就飛了過去。此時許飛娘心中依舊還存著警告林曉的意味,所以飛劍去勢不急,但也比一般劍客的動作要快多了,滿以為林曉會招架不及,至少也會斬掉發髻,可惜的是,林曉并非是許飛娘以為的武林俠客,同樣是劍仙,道行還在許飛娘之上。
所以許飛娘就看到那人手一動,別后背負的長劍就落到了手里,隨后就是向上一崩,竟然生生將許飛娘的飛劍崩了出去。許飛娘咦了一聲,手指再動,青光飛劍一個倒旋,化作一道筆直的光束,從高處急扎了下來,這一次的速度可是比原先要快了五成。只是在林曉寶劍之下,依然沒有取得半分好處,林曉劍劃半弧,順勢一格一帶,再度將許飛娘的飛劍引了出去。
接連兩劍失利,許飛娘大驚,尤其是林曉手中的寶劍依舊寒光閃爍,沒有半點磕碰,反而是許飛娘的飛劍上有了一絲絲的磕碰,雖然沒有出現豁口,但是劍身上也有了一絲裂隙的模樣,要是許飛娘接下來繼續與林曉的寶劍硬碰硬的話,說不定最先受損的不是林曉的寶劍,而是許飛娘的飛劍。
不敢怠慢,許飛娘急忙收回飛劍,用劍光護住身體,伸手從百寶囊中掏出一根彩練,目光炯炯瞪著林曉,擺出一副隨時拼命的架勢:“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看你雖然一副武士打扮,但是手里的寶劍不凡,竟然不 在貧道飛劍之下,說出你的來歷,否則今日不死不休!”
林曉大笑:“你這女娃兒,好大的口氣,莫不是某家就一定是劍仙不成?好吧。你說對了,某家不是凡人,但也不想多管閑事,今日也算是看不過去你這女娃兒的心狠手辣,但是你還有什么手段,竟然敢說與某家不死不休?某家很好奇啊?哈哈哈…”
“妖人,欺人太甚!看法寶!”許飛娘厲聲叫道,隨后手中彩練一揚,一道斑斕彩光照定林曉劈頭蓋臉就裹了過去,而許飛娘自己就在彩練出手的同一時刻,掉頭就走,一道青光直接沖天而起,將驛站大堂的屋頂都穿了一個大洞。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