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投石車的第一波攻擊結束,劉云的攻城戰這才算是正式的開始了。
如果讓城內敵軍知道,這只是一波預熱,他們的內心,應該挺涼。
刀槍撞擊在鐵甲上,發出清脆整齊的鏗鏘之音,透著洶洶而起的殺氣。
黑云壓城城欲地,這漆黑的夜幕,和大地上整齊而進的黑云,若不是火光照耀,他們似乎就連成了一片,像是從夜幕中走出來的黑甲天兵。
劉云前軍,趙登親率五千步軍呈緊密的方陣陣型,緩步向城墻逼近。
長槍兵持重盾在外,更靈便的刀盾兵持環首刀、圓盾隱于其中,整個陣型像一座移動的堡壘。
當軍陣剛繞進長安城外郭,忽然斜刺里一支輕騎兵飛速沖了過來,馬上將領手提長槍,扯紅了臉怒吼著。
“變陣!”
趙登怒吼一聲,斥候迅速舞動火把,以火為號號令全軍。
即刻間,方陣一分為二,猶如張開了的大嘴,給這支騎兵前軍讓開了道路。
待到這支輕騎兵沖殺過半,又迅速合攏,將騎兵后軍咬在陣中。
長槍兵為前,挑馬上騎兵。
刀盾兵為后,砍騎兵坐下馬蹄。
一千左右的騎兵陷入這樣的軍陣之中,猶如深陷泥潭,莫說有效的對敵,便是戰馬的驚慌失措與你推我搡,在頃刻間便損傷了不少人。
沖出陣型的敵方騎兵前軍,繞了半圈,再次沖殺了回來。
故技重施必然不會再起作用,趙登迅速下令,長槍兵組成盾墻抵抗,先行消滅沖入陣中的騎兵后軍。
此時稍微有些混亂的陣型,對敵殺傷力自然大打折扣。只需堅持片刻,待陣型重組,便是反殺之機。
步兵對騎兵本就弱點十足,以十擋一,或許勉強可以,軍陣才是步兵沖鋒的根本。
騎兵前軍久攻不進陣中,率軍之將迅速調轉馬頭,拉開距離,準備下一次沖陣。
但此時,趙登軍陣已重組,整齊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眼前的一切,讓趙登打心眼里佩服劉云,自家主公是真牛比。
用以舊帶新的方式組成軍陣,確實有效。
這五千步兵,是由三千趙登舊部與兩千漢中降軍所組成。
之前,趙登還擔憂這兩千步兵會徹底的擾亂了他的陣型,讓戰事失利。
畢竟他麾下舊部,這一切早已訓練過無數遍,即便是出錯,也能迅速的補救。
但這兩千降軍,對于這一切,幾乎完全是陌生的。
但沒有想到,趙登擔憂的混亂并沒有發生,騷亂只是持續了片刻,便又有模有樣了。
“殺!”
趙登心中頓時信心十足,大吼一聲,命令士兵沖鋒。
組成方陣的步兵對騎兵發起了沖鋒!
盡管步調緩慢,但氣勢逼人,尤其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與呼喝聲,聽的敵軍小心臟一顫一顫的。
被騎兵沖鋒兩次,竟然還不潰散?
這應該是漢陽軍精銳之中的精銳吧!
如果他們要是知道,這里面有兩千的降軍,而剩下的三千,在漢陽老大劉云的眼中,一直當作平襄城防軍對待,不知道心里會有什么想法,應該挺奔潰的。
“撤!快撤!”
馬上校尉看了一眼,毅然決然下定撤軍。
全盛之時的兩次沖鋒都沒有沖破敵軍軍陣,他心中知道,以他這支騎兵現在的狀態,很難再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了。
殘余一千余人的騎兵扭頭就跑,趙登未做理會,他的目標是占據長安外郭。
步兵能對騎兵沖鋒,但追殺騎兵,就真的有些天方夜譚了。
雖然趙登未做理會,但有人理。
撤退的騎兵,正打算沉入奔入城中,斜刺里忽然殺出一支騎兵來。
馬上騎兵清一色黑甲長刀,猶如猛虎撲食一般,悍然扎進了他的隊列之中。
校尉頓時大驚失色,不敢有任何的抵抗,立馬繞城而逃。
這支突然沖出的騎兵,乃是嚴言所率右翼彎刀輕騎兵,移動到此,正好撞見了這支殘敗的騎兵,沖上去就是一通砍殺。
本就傷了筋骨的那支輕騎兵,經歷嚴言的一番沖殺,潰逃者寥寥不足百騎。
左將軍府衙內,皇甫嵩下令斬了潰敗而來的騎校尉尤屏。
三千輕騎兵沖殺一支步軍方陣,竟帶不足百騎敗逃而來!
外郭也丟了!
這幾乎是在轉眼間發生的事情,氣的皇甫嵩心臟都快炸了。
戎馬一生,他從未遭遇如此慘淡的時候,這群混賬,就是想把他硬生生的往恥辱柱上釘。
原定今夜襲營的兵馬,如今鞍馬未動,便已丟城損兵,敗成如此的一塌糊涂。
“一個個都啞巴了?說話!”
皇甫嵩陰狠的目光猛的抬起,看向了堂上滿滿當當的人。
堂上站了武將十數名,但在此時好像都成了文官,一個個蔫頭耷腦,悶不吭聲。
一切本應該彰顯在戰場上的算計,卻成為了肚子里的腹誹。
張兵緩緩抬頭,雞賊的目光小心掃過堂上諸人,一步跨出列,清了一下嗓子朗聲說道:“主公,劉云來勢洶洶,有勢不可擋之勢,如今外郭已丟,長安城失去屏障依靠。卑下之見,不如…引軍東還洛陽,請陛下降詔,招安此賊。”
皇甫嵩冷哼了一聲,眼中殺氣一閃而過,喝道:“他本便是漢陽郡太守,何來招安之說?”
“主公,終歸還是有些區別的,劉云居太守之位,有些屈才了。”張兵悠悠說道。
皇甫嵩未做答復,而是看向了其他人。
察覺到仲父的目光,皇甫酈站了出來,說道:“仲父,張司馬言之有理,化敵為友,共入洛陽,并董卓殘部,克黑山、白波賊寇,則天下肅清,百姓得安。”
“從弟,劉云此賊秉性如何,尚無定論,防賊之心不可無。若棄長安而去,他揮師東進,則洛陽危矣。”皇甫鴻搖頭反駁道。
“棄車保帥,雖非明策,但放眼望去,此策尤為上策。如今京師之內,王允持政,呂布率兵,此二人身居高位,但無過人之識。屆時朝野混亂,必是朝不保夕。”皇甫酈據理力爭。
皇甫鴻猛的一步踏出,扯著脖子喝道:“牛輔為董卓之婿,董卓被刺身亡,他怎肯輕易罷休?若此賊與劉云聯合,左右夾之,朝廷當以何人應對?困守洛陽,據城堅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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