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的人生…
大賢者的話讓利姆露陷入了一陣恍惚。
“餓了?”江睿卻是聽到了利姆露的低語,柔聲道:“那哥哥帶你去吃飯好不好啊?”
而另一旁,伴隨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當越來越多懷疑的目光看向兩人,并且有人已經拿出手機準備拍攝甚至報警的時候,江睿的父親忐忑的搓了搓手,拉了拉自己的兒子道:“我們還是先報警吧?”
他的聲音沉著有力,同時也喚醒了恍惚中的利姆露。
“嗯…不用。”江睿聞言搖頭,解釋道:“十四五的少女應該已經有了很強的獨立性,除非她天生智力低下…”
“你才智力低下。”這時,利姆露的情緒也徹底冷卻了下來,重逢的激動和思念逐漸冷卻之后,利姆露的黑瞳中泛出一絲絲金色,開始重新看向這場因為自己引起的騷亂——
“呃,你看,這點可以排除了。”江睿聳了聳肩,剛想繼續說話——
啪嗒!
利姆露卻是打了個響指,一瞬間,江睿只覺得思維開始無限拉長,整個世界都變得緩慢起來…
思維霍亂,心靈混淆,以及——魔術師最常用的手段。
暗示。
利姆露并不打算像韋伯·維爾維特那樣直接給自己安排一個身份長期相處,因為那樣的暗示的確容易因為細節的破綻而導致忽然失效不說,而長期的暗示和大范圍針對普通人施法容易遭到官方的注意和清算。
雖然他如今就是官方的實權者,但這也意味著在夏國的體制內,他會受到更多的管轄。
但利姆露可不想被當猴子觀看。
他篡改了周圍人群的記憶,加速了他們記憶中事物的過程,同樣是五分鐘的記憶,如今在這群圍觀者,包括江睿和江睿的父親而言,都是已經經過了潛意識的暗示,完整的觀看了一場警察處理事情的經過——
雖然細節經不起推敲,并且如果這群人仔仔細細把每天各個時段干的事情捋一遍,就會驚愕的發現這些事情都是在短短五分鐘內仿佛被加速了的影片一樣被解決,從而發現問題,但…誰又會去針對一場對自己無關緊要的突發事件呢?
利姆露收回了小手,漠然的看著周圍的人逐漸散去,此時的她已經把自己淡化處理,哪怕沒有開啟幽魂,普通的人也無法注意到他。
你完全可以去跟他們吃這頓飯的。
“以后還有很多機會。”利姆露仿佛想明白了一般深深的看向茫然過后,重新往家里走去的中年和青年,眼里閃著莫名的深邃:“這次,我要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看這場…失敗的人生。”
用暗示偽造身份有被看破的可能,而且…再過不久估計就瞞不住了,超凡的存在。
“才不會用暗示呢。”利姆露微微眨了眨雙眸,看向自己以前的父親,對方已經即將消失拐角處之后,輕聲道:“抱歉哦,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對你使用暗示這種東西吧…
“江睿…嗎?”利姆露最后,漠然的歪頭輕聲呢喃:“估計很快就能再次見面了。”
這時,正在幫父親提著東西,看父親打開單元門的江睿忽然一陣莫名的顫栗從心中泛起,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嘶,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爸,之前我們給小女孩買飯的時候,我們吃了嗎?”
“?”打開門的中年人奇怪的往后看了一眼道:“你吃沒吃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是知道…”江睿嘟囔道。
可為什么明明吃了,還是這么餓啊,好奇怪…
一陣寒風輕輕掃過,樹葉掩蓋了華麗少女的身形微微起伏,而此時,艾米麗也隨手捏住一片落葉,看向了忽然滴落雨滴的街頭。
“下雨了。”
“真好,我喜歡下雨。”利姆露·布倫特緩緩走出門扉,看著陰暗的天際和四處亂竄躲雨的抗議民眾們,略帶嘲諷道:“如果沒有你就更好了。”
“是嗎?”艾米麗冷艷的面容上忽然一笑,輕聲道:“那么,拜托你了,這次任務,請務必小心,英國的秩序可不像紐約,尤其是倫敦,十九世紀可是被稱為混亂之都。”
“那你還讓我去——你這就這么篤定莉莉絲會幫我?”
“…”艾米麗回過頭來眨眨眼,搖了搖頭走進了雨中:“你并不簡單,布倫特,我無法從你眼中看到對神明的敬畏,但你可能不知道,你每叫一次那位冕下的名字,她都可能會注視你一次。”
“所以,以后還是少提一下祂們的名字吧,尤其是…當你踏上倫敦的時候。”
“戚…”利姆露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頭痛的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后悔了。”
他這話是說給安娜聽的,果然,當他扭頭的時候,安娜已經從樓上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精致的腦袋:“后悔?你不打算讓我去了?”
“看來你偷聽到了不少東西。”利姆露回頭故作不滿。
“可你沒有用隔音結界…我知道你會那種東西。”安娜縮了縮腦袋吐舌頭道:“而且我也沒有聽到多少…”
“是嘛?”利姆露好笑道:“也許吧。”
他跟艾米麗都沒有默契的使用結界,是因為艾米麗是希望能安娜聽到后會因此退縮而知難而退。
而利姆露嘛,則是剛好相反,他很期待…安娜那勇往直前,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決定到底是因為無知,還是因為她的確有…打破一切恐懼的特質。
但不管怎么說,利姆露還是決定給她一點小懲罰,畢竟…好奇心太重在超凡界并不是什么好習慣。
于是,利姆露揚起帥氣的面容,忽然道:“看著我,安娜!”
“嗯?!”安娜條件反射的抬頭,就看到了利姆露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金色,化為無限的星光黑洞般深邃,仿佛要致命般的將她的靈魂吸進去一般——僅僅一瞬間,她打了個寒顫瞬間回神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一個小小的暗示。”
利姆露輕笑道:“味覺扭曲而已,作為你偷聽的懲罰!”
“味覺…扭曲?”
“嗯啊。”利姆露點了點頭,愜意的端起咖啡吹了口氣道:“你一定不知道屎的味道吧?”
“所以不用謝我,現在的你…吃什么都是屎的味道喔。”
“??!!!”安娜微微一愣,呆呆的拿出一片口香糖放在了嘴里嚼了一下…兩下…
“嘔!!!”
下一刻,安娜臉色瞬間變得跟屎一個顏色,拼命的沖向廁所里對著馬桶就是一陣干嘔——
其實利姆露也不知道屎的味道是什么,但利姆露用的手段實際上是型月世界中魔術師最基本的手段,那就是可以通過催眠,暗示等改變神秘性為零的普通人一切感官和認知,而這種手段跟魔禁中的術式很相似,那就是它們都是唯心論的結果——
換而言之就是,它們基于的是概念而并非原理,比如利姆露想把一個人變成貓,他甚至可以不知道貓的構造和模樣,只需要術式的構成里面包含貓這個概念即可——
所以當她看到了安娜想要去用嘴接水漱口,好來掩蓋那種吃屎一般的口感和殘留在味蕾上的異味時,他很好心的提醒道:“喝水也算的…嗯,大概是拉稀之后的口感?”
“…”正準備喝水的安娜動作一怔,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咬牙切齒,狠狠的將杯子扔了過去!
她快崩潰了!
“啊啊啊啊!!布倫特特恩佩斯特!!我跟你拼了啊啊!!!”
第二天,當上海某總統套房的利姆露打著哈欠從妖雪的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位于紐約的利姆露已經穿著褐色的羊毛風衣,豎著高高的領子準備登上艾米麗為他準備的專機了。
“其實我對于這種小型專機沒什么好感。”利姆露伸出手拉住安娜的一只胳膊,由于是私人飛機的原因,所以沒有專門的登機梯,上下飛機并不方便:“因為我總覺得它會在半路被人一炮轟下去。”
“你也可以橫穿大西洋自己游過去,前提是你能確保今天到達。”艾米麗在飛機外的停機坪上打量了兩眼安娜,臉色奇怪道:“她的臉色似乎有些差,你們昨晚是不是玩的太晚了?”
“…如果你還想讓我執行這個任務的話,我勸你少說兩句。”
利姆露看了眼咬牙切齒的安娜,歪了歪頭道:“說起來我還是蠻有興趣的,畢竟我也是從小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嘛。”
“所以那位的序列是什么?偵探嗎?”
“別小看了偵探。”艾米麗面容嚴肅道:“邏輯和推算的極限在虛空中甚至可以直接推演整個宇宙文明的進程,而這種人只需要在其中某個齒輪上稍微的推一把,整個文明就可能直接崩塌——”
“那他也已經死了啊,就算沒死也不過是一個序列5而已…”利姆露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他的后代總不可能做到一眼就能推理出我的弱點和行事風格來吧?”
說完,利姆露示意飛行員關閉艙門的同時,最后輕笑道:“等我好消息吧。”
“小心點。”艾米麗退后了一步,看著艙門閉合,再一次提醒道:“你最需要注意的不是秘隱同盟,而是真理會!他們在那邊的滲透非常強——”
“你只要別告訴我那位大偵探也是真理會的人就行。”
利姆露大聲道,艙門戛然落下,艾米麗淡淡的看到這一幕后,才突然將緊繃的臉微微松弛,心累般的嘆了口氣,將紐約的命運交給一個外人…真的好嗎?
她不知道,但夢魘冕下的命令…她不能違抗。
超凡者的聯合理事會,理想國——神圣棋盤。
代表美國的白國王率先落下了棋子。
“黑山羊事件后,我們發現了部分畸變者的行動開始有組織并且邏輯風格,這意味著他們進化了或者…誕生了所謂的領袖。”
“部分扭曲者們開始自稱凈民,并且…內部開始宣揚圣女和圣子的論調,傳言圣子將會是扭曲者的神明,會帶給扭曲者傳播真理和知識的禁忌…”
“諸位,這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扭曲者正在自發抱團,形成一個組織,甚至一個種族!”
“其次,還有一種傳言,那就是圣女可以命令那些…毫無理智可言的畸變者,你們知道這意味什么嗎?!”
聽著美國理事會的發言,理想國中各位超凡勢力的代表人你看我我看你,沉默不語。
“別不說話啊?如果所謂的圣子圣女論是真的,那么圣子的力量是可以幫助扭曲者們成功成為凈民的話…”
“所以,凈民究竟是什么?”
一道女聲優雅的傳來,那是一名在棋盤上,那是一名手持天平的黑色王后——“我這里有位古老的朋友告訴我,所謂的凈民,就是成為扭曲者后徹底保持了理智,掌控了扭曲力量的存在——”
“說白了,扭曲者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一種侵襲力極強,跟深淵差不多的序列而已,而我們對于畸變者的打擊,正是因為它的毀滅性和不可控制性,但當這種存在一旦屬于可以被人為控制,亦或者成為一個種族的時候,我們是否還要進行排斥和打擊,是否有違于人道主義,也應該更加慎重的探討才對——”
“伊麗莎白女王!”美國的代表忽然打斷了女王的發言,嘲諷般的率先問道:“那么,我是不是也應該問一下你,您那位古老的朋友是否是一個扭曲者,或者說是一名凈民?!”
“你!”
“好了,我們不得不考慮一個事實。”這時,一枚白馬落下了棋盤,掀起了陣陣蕩漾的同時,陰沉的聲音宛如夢魘一般掃落全場:“那就是…所謂的圣子,究竟是不是最后一塊拼圖…”
“的確。”最后,一柄利劍刺穿了棋盤,取代了原本身為主教的白色棋子,爽朗的笑了一句道:“不管怎么說,大家都不想讓真理會那群瘋子掌控拉萊耶,這個總沒有人反對吧?”
“劍老?早就聽說你強勢歸來,還一如既往的一劍斬了真理會的獵人…”白馬忽然陰沉沉的笑了起來:“這樣下去,不怕你自己也成為凈民的一員…?”
“我死的肯定沒你早就是了。”利劍靜靜的開口道:“最近真理會似乎加大了對我們夏國的滲透,我們懷疑對方又有什么動作——”
“說到滲透…”白國王忽然笑了起來,轉向黑王后道:“我們最后的情報是…真理會的圣女,已經出發前往英國了…既然你們這么喜歡幫扭曲者們說話,那么可要記得好好招待…”
白國王的話還沒說完,就只聽見唰的一聲,一陣蕩漾傳來,之間原本黑色王后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那顆棋子,竟然被強行摘了出去——
“嘖,雖然嘴上不在乎,但實際上還不是害怕的一批?”英國女王的離場,顯然讓原本熱鬧的棋盤瞬間冷卻了下來——
一群代表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干咳幾聲道:“那個,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美國法案的問題?”
“嗯?主教的一票否決權擺在這里,這個法案肯定是通過不了的啊。”一名黑馬剛剛顯形,忽然看到被利劍刺穿了的主教…一陣無語:“哦,我忘了夏國換人了…”
“哼,就算是換人了,他們肯定也不會同意。”陰沉沉的白馬繼續嘲諷道。
畢竟夏國人多,自有國情在此…他們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法案通過,公開超凡者之后,受到沖擊最大的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夏國。
然而,誰知道,就在這時,劍老卻開口了:“哈哈,實際上我這次來…還真就是為了同意…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