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兆啊!”
賀茂道世打發走所有人,看著清水盆里不斷冒出的水泡,恍惚間看見了自己死兆星的降臨。
眼里閃現出陰霾,片刻后又收了回來,春日星花不知所措,為什么賀茂道世為何會是這樣一番表情。
“死兆?”春日星花問道。
“沒錯,屬于我的兇兆,不論怎樣用易卜、銅錢、六壬式盤占卜,呈現出來的都是我的死兆!”
賀茂道世握著自己的折扇,即便內心里已經慌成狗了,可是至少在表情上卻是依然平靜。
“你是巫女,對吧!”賀茂道世問道。
“是的,正式的巫女,我上一年和明治神宮的前輩們一起去伊勢神宮,參加補習班,獲得了正式的巫女資格。”
春日星花說到這里,語氣有些自豪當時她的成績可是補習班中的第一名。
理論上神社巫女的地位實際上是比神社神官要高,就如同伊勢祭主的地位就比伊勢大神官要高。
實際上巫女的地位崇高也僅僅是神圣儀式上的崇高,實際上掌握神社職權的人依然是男性的神官們。
現在名義上和實際上的地位都遜色于神官,完全是明治維新以后,朝廷嚴厲禁止巫術,禁止巫女下達神諭,怕有心人士利用巫女造反。
巫女神社地位的崇高完全來源于能夠溝通神明,作為神明的代言人,接受神明的神諭。
然后禁令一下,巫女的作用就大打折扣,現在只能在祭祀儀式上為神官們打下手,連正式的神職人員都不算。
不過伴隨著少子化以及神社繼承人的稀缺,因此巫女也能擁有神職人員的身份,當然這僅限于正式巫女的身份,一般來神社打工的高中生們可沒有正兒八經的神職。
“很好,你幫我占卜一下!”
賀茂道世點點頭,吩咐自己的式神拿出一塊龜殼,和一塊燒紅的烙鐵。
“可我,不會占卜啊!賀茂爺爺,你自己不是會占卜嗎?”春日星花有些無措。
“陰陽道的占卜呈現的都是兇兆,因此必須換一個神道的占卜方式。”
賀茂道世直接將龜殼遞了過去,占卜的規則繼承了震旦國的占卜規則。
有疑惑占卜,沒有疑惑就不必占卜,對同一件事,陰陽師不能進行第二次占卜,以第一次占卜的結果為準,因為第二次占卜的結果必定不靈驗。
可是這僅僅是針對陰陽師,陰陽道用太卜,神道用龜卜,這是自古以來約定俗稱的習俗。
“我怕我占卜不靈,畢竟賀茂爺爺你已經占卜出兇兆了。”
春日星花有些無奈,將烙鐵放在龜殼上,這么多次的占卜某種意義上已經成為了一種必然。
“天無絕人之路,不可能我沒有生機。神道認為吉兇相生,吉對現實萬物促進有利,兇則阻礙吉的發展,彼此是二元存在的。如果說有吉就有兇,那么有兇必然有吉,兇為吉彼此存在。即便是兇也是促動新吉誕生的契機?這也許是我成為仙人的契機。”
賀茂道世恭敬地將豐受姬命的御神體取了出來,上面只是來自皇居御稻田里的今年的一株瑞穗。
“吉兇本是相生的,正如同伊邪那岐命和伊邪那美命奉天之御中主神神諭,順應天意萬物生成世界,這正符合天之御中主神預想的‘吉’’可惜一生火神,伊邪那美命就因此殞命,可謂吉轉兇,伊邪那岐命想要從黃泉國帶回妻子,本是兇轉吉,可是伊邪那岐命犯下不可相看之禁忌,吉沒變成,反而被伊邪那美命追殺,又是大兇。”
“兇中生兇,可謂大兇,不過大兇自然也有大吉,伊邪那岐命在逃得自己妻子追殺后,才因此誕生出三貴子神。”
賀茂道世接過那燃燒的龜殼看著上面的紋路點了點頭。
黑川清隆進入伊勢神宮修行本就吉,然而因為過于出眾的才能被伊勢神宮追殺,又是吉轉兇,在逃命過程中認知自己的使命見到自己,又是兇轉吉。
黑川家的宿命和相反的神諭又讓他生出大兇,最終在機緣巧合之下破局,成就了大吉。
然而大吉必然會有大兇,既然是稻荷神之子,那么承擔這一切的光輝和榮耀,也會面臨應有的磨難和試煉。
“你想要當巫女嗎?”賀茂道世突然問道。
“哈!”春日星花一愣,這番話是什么意思。
“是真正的巫女,可以溝通神靈的巫女,你將會成為這個國家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可以因為自身超凡的力量打破職業的天花板成為大神官。”
賀茂道世慢悠悠地說道,盡管現在打破了對于女性擁有神職人員身份的限制,可以擔任神社高層的職務,不過能擔任高層職務的女性是鳳毛麟角,宮司、少宮司這些職務都不是女性能夠擔任的。
就如同伊勢祭主一定要女性皇族,還得是昔日的內親王,伊勢神宮大神官要么是男性皇族,要么是舊宮家,如果不是鷹司尚武是昔日內親王,伊勢祭主鷹司和子的養子,不然他也沒資格當大神官。
血統、性別甚至門第等因素,毫無疑問是限制了大多數人的天花板。
既不是皇族也不是舊貴族,作為女性還想要當大神官某種意義上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然而事情也并非絕對,按照平安時代的慣例,地下家的貴族永遠不能成為有資格直接面見天皇的殿上人,可是土御門一族在室町時代,借助陰陽道之力,頻頻為大將軍足利義滿預言戰爭走向,近乎百試百靈,最終借助征夷大將軍的絕對權威和力量打破了原來的規則。
“我行嗎?”春日星花有些茫然,她并沒有這么大的野心。
“不說你覺得,要祂覺得!只要這件事成了,你就是豐受大神的巫女了,在往昔的國家神道中只有兩位神靈地位和祂并肩。”賀茂道世指了指盒子里的御神體。
“哪兩位!”
“天照大神和天皇。”
賀茂道世說完,扯掉封印在上面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