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邴,你這是怎么回事!?誰招惹你了。”三團陣地上,第一個發現邴步青的張愛國詢問道。
“不是什么好事兒!哨兵肯定帶來了不好的消息,老邴你也別拉著臉,無非就是干他娘的。”馬中云走到邴步青的身邊安慰道。
邴步青吐出一口氣,平復一下內心的暴躁而憤怒的情緒說道:“哨兵回來了,一班只有副班長逃了回來!二班回來了六個,副班長與其他的弟兄陣亡。
你們跟我一起去旅部,今天晚上日軍不會來進攻!可我們要面臨日軍無休止的轟炸。”
“日軍的轟炸還少嗎!?要不是小鬼子的大炮飛機,我們也不至于死那么多的弟兄。”馬中云說道,對于炮擊并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這是躲不過去的。
邴步青瞅了瞅馬中云,當然他也不怕!不就是炮擊嗎?也不是一次兩次,即使日軍有一個坦克裝甲大隊,也過不了戰壕,唯一的作用就是掩護日軍的步兵進攻!于是說道:“誰都不怕!可我說的不單單是日軍炮擊的事情,是日軍的殘暴!我們打殘了日軍一個旅團,你們也看到了日軍那名大隊長,他在我們面前壘起的頭領。
今天遲班長遇到的,是一場滅絕人性的屠殺!一家四口,婦女被欺辱,孩童被殘殺,欺負婦女還當著丈夫的面兒,這是人能干出的事情嗎!?
我懷疑在日軍從上海到南京的路上,早已經尸橫遍野!不知道死了多少老百姓,要是我們退了!恐怕南京老百姓會遭受同樣的厄運。”
“什么!?”
跟著邴步青的馬中云與張愛國,同時腳步一頓!他們整個人都不好了,仿若自己被欺凌一樣,內心說不出的難受。
他們身為軍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我寧愿戰死在這里,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我去找鈞座說明情況,請求死戰。”邴步青說道。
馬中云與張愛國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決然!他們跟隨著邴步青的腳步,快步走向旅部。
“你們三個家伙,出了什么事情!?一起去旅部,他娘的老子剩下一個連,還是個中校吧!?帶著我不行!?”在旅部百米外的最后一道防線,看到三人的郭傳民喊了起來。
“沒有人攔著你!腿長到你自己身上。”張愛國回應道。
郭傳民愣了一下,面色突然嚴肅起來!然后緊跟著他們而去,距離旅部越來越近。
旅部作戰大廳內,這一個磚瓦大院!被警衛營的戰士嚴密把守著,四人的到來并沒有阻攔,這是鈞座最信任的部下!而且四人面色并不好看,肯定是軍務緊急,更不會阻攔他們。
作戰大廳內,鐵龍收聽著情報,郭小五拿著地圖一直研究著,他很清楚日軍遲遲不來進攻,正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接下來將是一場硬仗,日軍再也不會用命來攻取他的陣地,會給予猛烈炮火的施壓,他的陣地在日軍的轟炸下,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他在思考撤退的方向,如何撤退!?
如今他有兩個選擇,第一向南京城外突圍!一路殺出去往河南老家撤退。最后一個選擇是化整為零,讓戰士們進入南京城與日軍打巷戰,發揮鐵血旅最大的價值。
第一個選擇是保存實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與各部隊的想法大徑相同,他郭小五回到老家后,他厲兵木馬,一樣還是個旅長,繼續跟鬼子在正面戰場干!不求一城一地的得失,只求殺敵。
第二個選擇就是絕戶!生死各安天命,他郭小五能不能活下來也要看自己的運氣,然后他再次成為光桿司令。
第一個選擇他只能臥薪嘗膽,背負著良心的譴謫!咬著牙活下去與日軍磕到底。
第二個選擇,生死有命!為南京百姓全力以赴,活下來靈魂也安穩些。
郭小五很糾結,兩個選擇都不能說是錯誤的!忍辱負重與血戰到底,沒有人給他正確的答案,他把部隊一次次打光,不想再光。可撤退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作為一名中國軍人的資格,會變成站著的行尸走肉。
“鈞座!剛剛得到消息,日軍全面包圍南京,把南京圍了個水泄不通!仗打了八天了,日軍企圖把戍衛部隊全殲,在日軍的猛烈進攻下,俘虜大批的戰俘,南京城外遍地狼煙。
各部隊正在潰敗,各部隊長官正在率部突圍,唐總司令已經下了了突圍撤退的命令,本人已經離開,他們順水路逃離南京,趕往重慶,得到了蔣委員長的默許與撤退的命令。”
聽到這個消息,郭小五的雙手禁不住顫抖!歷史還是這樣走了下去,蔣委員長不舍得把自己的嫡系全部戰死在這里,郭小五面色冰冷的,無奈中咬牙道:“中央軍!”
“我軍如今孤立無援!鈞座,是戰是退!?”鐵龍問道,在鐵龍看來現在退還有機會,晚了被日軍包圍想要再突圍比登天都難,有死無生。
面對日軍二三十萬大軍,一人一顆子彈都能把鐵血旅殲滅干凈,即使鐵血旅再能打又如何!?
“到底什么情況!?”邴步青四人踏入旅部,邴步青第一個問道。
“看來你們也聞到了危險!”郭小五苦笑道。
“五哥,我們是來請求死戰的。”張愛國立正嚴肅道。
邴步青,馬中云,郭傳民接著立正,態度很堅決。
郭小五嘴角抽搐了一下,人家都在逃!?你們要打!?然而郭小五并沒有回應他們,看了看鐵龍自語道:“全部都在敗逃,難道真沒有拼死一戰的勇氣嗎!?”
“我想鈞座正想召集你們,我已經通知了郭家興,等他來了,我在告訴你們,現在南京的情況!你們再做決定不遲,而如今鈞座陷入兩難的境地,這個答案你們給。”鐵龍說道。
“你們就先說說,為什么請求死戰!”郭小五問道,他拿起桌面上的煙盒,掏出一根煙劃著洋火點燃,眉頭緊皺!在蠟燭的火焰照映下,他那雙鬢的白發散發著光芒,看起來又稠密了一些。
“鈞座!日軍一個裝甲旅團正在三十里處駐扎,榴彈炮,加濃炮野炮加起來二十多門,我軍肯定會在天亮之后被密集的炮火覆蓋,但我們不怕。
出去偵查的哨兵回來,看到了一幕無法忍受的事情!日軍士兵簡直是畜生。”邴步青咬牙道,把遲班長的經歷講述了一般。
旅部大廳陷入寂靜,郭小五拿起一根煙,用燃燒完帶著火星的煙頭把新的一支香煙吸染,良久才吐出一口氣說道:“這是屠殺!慘絕人寰的屠殺,你們一定能猜想到,從上海到南京一路上已經遍地尸骨。
其實這不用猜想,這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