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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成都風云(五)

  冬季干燥,受火源作用極易起火,也容易變成熊熊大火。便是平常之家,在這寒冬臘月,也會重視防火、隔絕火源,更別說劉焉的庫房。

  這庫房之中,有天子乘輿,有冕冠帝服,有天子儀仗,大多都是易燃之物,也是劉焉的至寶,益州之主自然不吝于用最高規格的保護措施來確保此地的安全。

  縱然劉范三人是州牧公子,地位高隆,非比旁人,負責護衛此地的司馬也是鐵面無情,除非持有州牧手令,否則任何人不能入內。

  有備而來的三人自然不會強闖,劉范微笑道:“陳司馬盡忠職守,我等自然也不會為難。既然來此,自然是奉父親命令而來,手令稍后便至,請陳司馬稍待。”

  陳司馬也暗暗松了口氣,與州牧公子對上并不是什么好事,若他們強硬要求進去,陳司馬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果放他們進去,劉焉轉身就會要了他的腦袋;如果不放,那也等于慢性死亡,被未來的主公在心里記上一筆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幸劉范似乎還算穩重,沒有難為他,想到這里,陳司馬也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三位公子能夠理解卑職的難處,卑職感激不盡。只要有牧伯手令,卑職斷不敢阻攔三位。”

  說完,陳司馬識趣地站在了稍遠的地方,給三人留出了談話空間。

  劉誕蹙眉道:“趙韙那些人幾乎毫不猶豫就選擇了幫助我們,本以為益州上下都如篩子一樣,沒想到還有如此忠誠的人。”

  劉璋滿不在乎的道:“事后要盡力請父親留他一條性命,這樣的人才是我們未來需要的,趙韙那些人不過是投機者罷了。若非需要父親領頭歸順,以便在雒陽賣個好價錢,他們恐怕早就舉起叛旗了,狼子野心之輩!”

  劉范和劉誕都有些尷尬,如果不是張氏提點,他們恐怕也會…作為人子,尚生逆心,何況外人了。

  輕咳一聲,劉范轉移話題道:“趙從事言稱有辦法進去,為何還沒有到?”

  劉誕撫須道:“想必也快了,他們必然早就規劃好了,只是找不到出頭的人。除了我們之外,哪怕是盧氏,做下這等潑天大事后恐怕也得身首分離。想來若非三弟性子軟,他們早就攛掇三弟來了。”

  劉璋有些不齒的道:“想做大事,卻又惜身,父親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至少暫時還能互相利用,至于之后…他們若不能得到車騎將軍的青睞,恐怕連踏出益州的資格都沒有。”劉范冷笑道:“人皆惜命,倒也不必太過在意。”

  “噤聲!來了!”劉誕忽的低聲提醒,三人面色一肅,順著劉誕的視線望去,只見趙韙的身影慢慢從夜色中走出。

  三人頓覺驚奇,劉璋訝異道:“趙從事竟然親自前來,倒是出乎我等意料之外。”

  趙韙呵呵笑道:“趙某雖然惜身,但也知道,這等大事若是機事不密,反為大害。交給別人不能安心,趙某只能自己走一趟了。”

  劉誕攔住劉璋,問道:“趙從事,你有辦法進去?”

  “三位公子都無法進去,難道陳司馬會賣趙某面子?除了牧伯的親筆手令,沒人能夠讓陳司馬放行。”

  劉范蹙眉道:“那趙從事到此,又能何為?”

  “勿急,勿急。”趙韙慢條斯理的道:“牧伯手令稍后便至,趙某到此,只是確保安排能夠如期達到目的,讓牧伯簽發手令。”

  “什…”

  “走水了!走水了!”

  劉范話剛出口,便被一陣急促的呼喊聲打斷,循聲望去,只見不遠處隱現暗紅色的光芒,且有愈來愈亮之勢。陳司馬已經匆匆帶人下去布防,連來告退的心思都沒了。

  “你!”劉誕最先反應過來,目瞪口呆的看向趙韙。

  “只是最簡單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罷了。此處若是失火,牧伯必然不會坐視,會先下發手令調動兵馬救火,同時加強庫房守衛。而這時候,便有機可趁了。”

  劉范深深看了趙韙一眼,沉聲道:“看來我們小看了趙從事的果決,之后便是讓我們三人混進庫房點火?”

  “三位公子大可放心,我等是一條船上的人,自然不想讓你們有所損傷。點火這種危險粗陋的活計,不需要三位公子親自動手,之后自會有人為之。請三位公子來此,主要是為了息牧伯雷霆之怒,而非需要你們親自動手。”

  “趙從事安排周詳,我等佩服。”輕輕一揖,劉范頷首道:“既如此,我等便留在此處,想必父親看到大火后,很快便會趕到,趙從事安排的人希望能來得及吧。”

  兒子回來了,朝廷釋放了善意,情人和兒子也和睦了,若非天下大勢愈發明朗,劉焉這些日子的睡眠應該是極好的。但權勢乃至生命進入倒計時,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極為恐慌之事。更別說劉焉這種權力欲極重的人,每天夜里都在憂心自己的未來,常常夢見自己上了斷頭臺,夜半驚魂而醒。長久下來,精神難免虛弱,睡眠不佳,維持著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態。

  “牧伯,庫房周邊走水,火勢蔓延極快,恐會危及庫房!”

  半睡半醒的劉焉打了一個激靈,立時睡意全無,連忙下令道:“快!速速調動城內兵馬、大小官吏前去救火!把州牧府的護衛調去庫房,協助陳司馬阻住火勢!務必要保證火勢不會影響到庫房!”

  “牧伯不可!州牧府安危…”

  “咚!”一件硬物從屋內破窗而出,險些砸到匯報的人,劉焉聲嘶力竭的吼道:“先保住庫房為上!敵人若是能摸到州牧府,有沒有這些護衛都是一樣的!”

  “是!”驚魂未定的屬下匆匆下去傳達劉焉的命令,榻上的劉焉左思右想,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在這種敏感的時候走水,還是在他視若命根的庫房周邊,總覺得不像巧合。

  思慮半晌后,劉焉一咬牙,大聲道:“來人,速速為本官更衣,本官要親自去看看火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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