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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昔日種種

  數年之間經歷了數次大亂,戰火荼毒,雒陽城早已不復往昔繁華。

  即便劉備入雒后有所修繕復原,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將戰火的痕跡抹去。昔日道左長亭早已被焚毀,唯留殘跡。

  而權傾朝野的魏王今日卻不知是何緣故,帶著十余騎,輕車簡從的來到了城東長亭遺跡處,就地而坐,仰頭望天,怔怔出神了許久。

  “優游,你說如果沒有這亂世,孤與孟德兄可能一世為友?”

  親衛統領孫慎是從雒陽便隨侍身側的老臣,對劉備和曹操之間的復雜關系也算清楚,見劉備問他,一向沉默寡言的孫慎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此時此刻,兗州的大地上正在燃起戰火,勝負基本沒有懸念,無非是曹操是死是逃。

  這時候魏王卻懷念起曹孟德,難不成是想要活的?

  “孤昨夜夢見了孟德兄,一身是血啊…他告訴孤,他絕不會向孤低頭,就像易地而處,孤也不會向他低頭一樣。”說到這里,劉備忽的自嘲一笑:“也就是說,若天下秩序仍在,同朝為臣,尚有緩和余地。各自稱王稱霸,卻再難回到昨日。”

  “大王…這也是曹兗州自己的選擇。”

  “是啊,是他的選擇,也是孤的選擇,事到如今若說往勝于今,未免矯情。明遠說過,所謂成長,就是在失去一些東西的同時,得到一些東西。孤失了舊友,得了天下,孰重孰輕,難以計量啊。”

  “韓將軍他們亦知大王與曹兗州之舊交,想必也會加以勸降,或許兗州此時已經易幟而降,也未可知啊。”

  “那便不是孟德兄了。”劉備長嘆道:“易地而處,孤哪怕只剩孤身一人,也會南下去尋本初兄,只要還活著,未必沒有希望;可孟德兄不同,昔日之強弱易位、尊卑反轉,是他斷不能接受之事…這長亭,是孤與孟德兄分道揚鑣之處,其后種種不過是進一步加深分歧罷了。

  當年本初兄也單騎前來,‘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時。努力崇明德,皓首以為期。’出處不甚好,但本初兄慧眼如炬,自也看透了今后種種,世事無常,非日月弦望;皓首為期,卻將見故友首級,悲夫!”

  凝望長亭,劉備眼前仿佛又現當年情景,意氣風發的三人都知道未來天各一方,路有不同,可又有誰能想到,不過數年,便互為仇讎,恨不能致對方于死地?

  不,劉備忽然想起了一人,或許他知道,他一直看的很遠,也一直視本初與孟德為大敵…

  “阿嚏!”李澈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秋冬之際,流感多發啊。”

  呂玲綺放下手中竹簡,無奈的道:“所以讓你多著衣裳,為何不聽?”

  “麻煩。”

本小說的將會優先更新在APP上,請訪問  簡明扼要,李澈就是怕麻煩,哪怕有人服侍他穿,哪怕是便服,但繁復的列侯服飾依然讓他很是不爽,能少穿一件都是好事。

  呂玲綺以手扶額,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

  “好了好了,不過略感風寒,算不得大事。倒是你那邊,羌人安撫的如何了?”

  說到正事,呂玲綺也肅容回道:“新息侯在羌人中確實多有威望,再加上蓋府君余威猶在,北地、金城、漢陽、武都、安定、隴西、武威等郡的羌人大多愿意歸附,畢竟我軍剿除韓遂余部的威勢也確實嚇住了不少人。

  但武威以西的羌族部落仍然不甚服從,甚至有殺戮使節的情況發生,鐘府君已經頗為不悅,然而也無甚好的辦法。”

  “是因為他們有退路吧。”李澈冷冷的道。

  涼州東七郡的羌族部落雖然總體要強于西部各郡,但由于靠近漢朝,總體受漢朝影響更大一些。雖然叛亂頻繁,可歸附之時也不少。

  至于西部各郡,遠離中土,自由散漫,加之玉門關如今也不在漢廷掌握中,他們西逃北逃都很容易,自然不甚在意中土兵鋒。

  張遼這段時間也派人嘗試著征伐了張掖境內的羌族部落,卻難見成效。

  “張使君請命,想親自帶人西征,只到氐池為止。”

  “沒有意義。”李澈搖搖頭:“若只拿下半個張掖,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倒不如權且放下,專心收服東七郡羌人,等到西域重新聯通,中原也平定下來,屆時大軍碾過,任他們有千般算計,也只能俯首乞降。”

  呂玲綺遲疑道:“有人提議,應當內遷一些羌人部落,將之打散,融入漢土。”

  “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風險太大。”

  中華文化的同化能力確實很強,但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隨便將異族融入中土,難免要生禍亂。

  “那又該如何?這些羌人都順勢歸附,總不能像對待南匈奴一樣,將他們拉去參加徭役吧?”

  “為何不可?”李澈挑了挑眉,撫須道:“玲綺,你說窮山惡水之際,朝廷控制往往薄弱,為何?”

  “征伐不易,徒勞無功。”

  “正是如此,賊寇往往在山林間隱忍數日,朝廷大軍便不戰而退,只因后勤壓力太大,得不償失。對于當年的黑山軍便是如此。可若是大路暢通,天兵轉瞬即至之地,可有人敢安營扎寨,落草為寇?”

  呂玲綺若有所思的道:“明遠的意思是,讓羌人給他們自己修路?”

  “不錯,朝廷出糧,讓他們給自己修路,包吃包住,這樣一說,自然就與匈奴有了區別。”

  “哪有區別…”呂玲綺扯了扯嘴角,這不都是和征發民夫一樣?

  李澈擺擺手道:“話術的區別罷了,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也是大有不同的啊。更何況這是給他們自己修路,匈奴是給朝廷修路,區別大了去了。”

  “羌人難道沒有有識之士?他們恐怕…”

  “有識之士?”李澈嗤笑道:“那就再加些蠅頭小利便是,屆時阻了這些羌蠻子的財路,有識之士也是‘蠢貨’!若不識趣,恐怕性命難保!”

  “你…”呂玲綺欲言又止,嘆道:“就依你之意吧,但還是要先看看鐘府君,關中如今未必能拿出足夠的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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