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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說服(下)

  談判之要訣,除了威逼利誘,便是要抓住對方人性中的弱點,順其意之言辭并不耗費什么,卻能令其心情愉悅,接受度大增,可謂惠而不費。

  對于公孫瓚這種人來說,面子大過天,尊嚴最無價。若是荀攸與陳群一味強硬,甚至要求公孫瓚臣服,很容易激起他的逆反心理。而這種時候的公孫瓚恐怕不會考慮什么利益得失,直接咔嚓了荀陳二人也未可知。

  稍稍將話術變一變,從薊侯臣服于冀州牧,變成兄長襄助弟弟,如此既以情誼暖人,又能給公孫瓚蓋上一塊遮羞布。

  幽州很亂不假,冀州強于幽州也不假,但若說張飛帶著四萬人便能讓劉表和公孫瓚輕易的倒戈卸甲以禮來降,那無疑是癡人說夢。

  事實上此次幽州之謀的關鍵還是在于沮授、荀攸、陳群三人,首要之事便是加緊分化公孫瓚與劉表。

  而能夠將幽州掌控幾分,也要看三人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畢竟公孫瓚雖然大敗虧輸,劉表的根基卻沒有傷到。

  無意天下之爭的劉表很可能會向劉備低頭,但低頭的程度卻也有待商榷。

  若想讓劉表徹底放下不該有的心思,那收服公孫瓚便是必須之事。比起老奸巨猾的劉景升,公孫瓚顯然要簡單的多。

  事實上公孫瓚也并非不清楚這其中貓膩,只是好面子的人,面子才是第一位的。更何況陳群先前所言也并非胡謅,以如今的天下形勢,公孫瓚也確實該找一個投資目標了。

  比起又遠又惹人厭煩的袁紹,有著一層親近關系的劉備顯然要好得多。雖然嘴上一直詆毀劉備,但公孫瓚還是對他有一些了解,至少卸磨殺驢之事他是做不出來的。

  良久,公孫瓚沉聲道:“若只是襄助…本侯自然義不容辭,只是劉景升那邊你們又待如何?那廝奸詐狡猾,恐怕不會輕易低頭。”

  荀攸與陳群對視一眼,笑道:“薊侯放心,幽州牧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劉表確實知道如今該怎么做,他和劉寵不同,對自己的能力和未來有著非常精確地認識,天下大亂至廝,他也從沒有想過逐鹿中原,而是希望能夠做好自己的“守戶之犬”,安安心心管好幽州這一畝三分地,待將來有人橫掃,他自會效仿竇融歸漢。

  可這一天來的太快了,縱然有意放任沮授向冀州報信,劉表還是無法接受冀州軍來的如此之快,中山有集結軍隊。但據線報,截止五日前也不過只有一兩萬人,張飛是從哪變出了剩下的兩萬人來?

  原本希望能夠迫退公孫瓚,掌管大半個幽州后再與劉備談判,卻不料如今鷸蚌尚在相爭,漁翁便已入場,談判籌碼遠比預期的少,能獲得的自主權恐怕也不樂觀。

  最重要的是,公孫瓚那廝會如何選擇?剛坑了公孫瓚一把,劉表此時卻隱隱期盼公孫瓚別賣了他,幽州雙雄唯有同進同退,才能獲得更大的利益。

  “這就是靈壽侯給明公信中所言的‘囚徒困境’?”軍營大帳中,看著劉表有些陰沉的面色,沮授若有所悟的想到了此前李澈對幽州事項的分析。

  大致猜想到劉表心中所想,沮授心里暗道:“無非是人心逐私利,天下無公義罷了。”

  “這一局是沮先生贏了,不知先生可否告知本官,冀州軍四萬人從何而來?”

  見劉表發問,沮授拱手笑道:“靈壽侯就任青州牧之前,曾在巨鹿、中山、常山三郡國行軍屯之舉,所謂軍屯,戰時兵閑時民,隨時可以召集,并不用自四方召兵。”

  “哦?”劉表眼中厲芒一閃,輕笑道:“看來這四萬人并非左將軍麾下精銳。”

  沮授從容道:“明公之精銳乃是對禍亂天下之賊子所用,又豈會用于幽州?張校尉此來并無他意,但解斗耳。”

  劉表被氣樂了,派一名領兵大將來解斗,這是把爭斗雙方一并收拾了的解斗法?

  但沮授話語中的威脅之意他也聽出來了,此時劉備尚未將幽州視為敵人,是以只是以普通部隊威懾,若真要冥頑不靈,冀州的精銳隨時可以調動。

  劉表揉了揉額頭,嘆道:“看來左將軍是鐵了心要拿下幽州?都督并冀軍事要務還不夠,左將軍是準備總掌幽青并冀四州軍政?”

  沮授沉聲道:“在下以為,以牧伯之智慧,這其中關礙想必很明白。左將軍想收拾山河,那必然不可能放任幽州游離于四州之外。只是牧伯德高望重,名望著于海內;薊侯又與左將軍關系親近,是以左將軍并不想將事情惡化到刀兵相見的地步。

  然而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些事不得不為。若牧伯與薊侯仍然負隅頑抗,那么為萬世計,左將軍也只能忍痛做出不忍言之事,還請牧伯三思。”

  劉表摸了摸胡須,笑問道:“不如左將軍先掃清南方妖邪如何?待乾坤定鼎,吾自為漢臣。兗州牧可不是好相與之人啊,若左將軍一意要拿下幽州,難免給其機會,屆時恐怕難以收場。”

  沮授輕笑一聲,搖頭道:“兗州牧恐怕無暇顧及河朔之事,陶恭祖太老了,已經不適合掌控徐州了。”

  劉表瞳孔猛的一縮,他身處北疆,對南邊的消息自然不比冀州靈通。驟聞曹操準備對徐州動手,一時有些亂了方寸。失去了曹操的掣肘,冀州還真能抽出大量的軍事力量來收拾幽州。

  更有可能的是,曹操與劉備達成默契,你吞幽州我吞徐州,待收拾完邊緣諸侯之后再做較量。

  沮授朗聲道:“請牧伯三思,如今雖是亂世,卻終究不比春秋戰國。遠交近攻、合縱連橫也未必好用。至于先南下之說,牧伯何必以此荒謬之言搪塞?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

  劉表怫然不悅,冷聲道:“好一個霸道的左將軍!”

  沮授悠悠道:“此乃人之常情,請牧伯勿要多慮,若有可能,左將軍自然不想這般威脅。然而牧伯人中俊杰,非得威逼利誘、曉以利害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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