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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戰端(中)

  聽完董卓的檄文,城上兩人面色沒有絲毫波動。

  何苗或許是冤枉的,但從他劫持袁隗,殿前狂悖開始,那罪名就已經定死了,是不是他刺殺的何進,已經不重要了。

  至于何太后謀誅何進之事,跟袁紹無關,丁原也無法越殂代皰的去質問,只能等何進醒來后看他怎么處置。

  這種嘴炮檄文,只是為未來增添一份保障,若董卓勝了,這便是他合法性的證明。若他敗了,自是一切休提。

  董卓顯然也不指望憑借一篇檄文,讓城內之人倒戈卸甲,以禮來降。待那傳檄之人回陣,他便用力一揮手。

  頓時鼓聲大作,所謂聞鼓而進,鼓聲響處,黑壓壓的前鋒大軍便向著城墻壓了過來。

  城墻之上,傷勢還未痊愈的樂文謙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側頭對蔣欽道:“公奕兄,在下之前可是已經斬了三十多人,你還未見過這般陣勢吧?”

  面色已經有些發白的蔣欽抽了抽嘴角,他本就不以武勇為長,如何能比的了兇悍至極的樂進?

  而他身旁沉著的周泰只是簡單地兩個字:“勿憂。”卻奇跡般地給人以信任的力量。

  樂進冷笑道:“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徐公明那個叛徒!當日里未曾與其一戰,實屬憾事啊。”

  蔣欽翻了個白眼,勸道:“兩軍交戰,實非逞勇斗狠之時,一人之力在這萬軍之中終有疲憊之時。樂君還是多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吧。”

  捏了捏身邊的長戈,樂進咧嘴一笑:“他們來了,準備吧!”

  待敵軍進入一箭之地,城墻上漫天的箭雨便潑灑了出去,加上城墻上的勁弩,瞬間造成了不少的殺傷。

  而當盾陣豎起之后,箭雨所帶來的效果便大打折扣,唯有勁弩可以做到穿盾破人。

  當云梯緩緩行至陣前時,第一批先登之士已經開始登墻,或鉤爪、或蛾附,轉眼間城墻上已經爬滿了黑壓壓的人。

  第一批守城者是西園軍的精銳,丁原并沒有按照劉虞的意思以各府家兵守城。畢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波攻勢往往最是兇狠,以那些雜七雜八的家兵守城,一個不慎便會被破開口子,那時候才是悔之晚矣。

  西園軍是以靈帝當年征召天下勇猛之士組建,其中有北軍等軍隊的精銳,可以說是大漢朝最精銳的一支部隊。

  在守城時也表現出其精銳的水準,有條不紊的如流水線作業一般將滾石、沸湯等物投向攻城者的頭上。

  無情的以戈、矛、長劍收割著僥幸登城的“幸運兒”。

  樂進一戈將一名士卒刺了下去,皺了皺眉頭,訝然道:“這是董卓的精銳?怎得如此不堪一擊?先前那支從孟津沖出的先鋒若只是這種水準,幽州精騎不會只突破出兩千人左右!”

  蔣欽揮刀斬殺一名低級軍官,也皺眉道:“事情不對啊,董卓是沙場老將,他手下的兵也都是百戰精銳,絕不可能這般脆弱。”

  周泰一腳踹下去一人,淡淡的道:“丁公他們會發現的。”

  蔣、樂二人對視一眼,也只能苦笑著聳聳肩。

  丁原面色難看的對袁紹道:“中計了,這些人不是董卓本部精銳!”

  袁紹也皺了皺眉,這攻勢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并非太強,而是太弱。

  作為第一波攻城,往往會不計犧牲的強攻,越多的人登上城墻,就能給下面的士卒更大的鼓勵。

  而如今登城的這些人,帶來的威脅感遠遠不夠,這些人根本不是西園精銳的對手。

  “人數沒有錯,縱然只是大致一看,但本官可以保證,這里應該是董卓的全部兵力了。進攻的也是董卓的中軍,怎會如此脆弱?”

  呂布來投,也告知了白波有多少兵力潛入,數量并不算多,董卓中軍人數也是固定的,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其他兵源了。

  袁紹瞇眼凝視三箭之外的董卓軍陣,半晌后驚呼道:“不好!建陽兄,你看那些旗幟!”

  丁原皺眉眺望,片刻后悚然一驚,怒道:“好一個奸猾的董賊!竟以百姓充當軍陣!”

  董卓中軍旌旗招展,似乎并無異常,但若是細看之下,那些旗幟卻不似精銳部隊那般嚴整。

  袁紹神情凝重的嘆道:“看來這批攻城的人,應該是何苗的部曲,以及白波的人。”

  “那董卓主力又去了何方?”丁原有些焦躁了,終日打雁卻被啄了眼,萬萬沒想到中了董卓的聲東擊西,雖然城墻四方俱有防守,但泰半精銳都在這邊,急切之下卻無法換防援手。

  若讓董卓田忌賽馬,以上駟對中下駟,恐怕要出大亂子。

  袁紹斷然道:“建陽兄勿憂!紹親自帶城中家兵支援各方,斷不會讓董賊破城!”

守城之要,切忌將士卒盡數放在城墻上,一支機動部隊隨時  支援是勝利的保障。

  而丁原正是把各府家兵編組,與執金吾騎等零散兵力一并組成了預備隊。

  他本想把最精銳的宮廷戍衛也拿來當預備隊,卻被何太后與劉辯斷然拒絕。

  這也是讓他憤懣之事,若城墻破了,只憑宮廷戍衛難道就能守住宮城?宮城自是高大堅固,但卻遠不如城墻這般設施完備,面對敵軍絕難支撐太久。

  更別說若宮城被圍,便說明太倉等糧倉已然淪陷,沒有糧草支撐,如何防守?

  所謂肉食者鄙,卻是在這時展現的淋漓盡致。道理人人都懂,然而沒人敢勸皇帝把保命牌打出來,這時候噴爽快了,戰后拉清單可就不妙了。

  丁原分外想念何進,若何進清醒,以其威望和權勢,自然能將反對意見壓下去。而若無何進撐腰,他們這些臣子卻是斷然不敢與皇權作對的。

  此時丁原也只能對著袁紹輕輕頷首,鄭重道:“便拜托袁司隸了!”

  袁紹肅然行了一個抱拳禮,隨后一手按劍,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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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志亂萃,不虞。坤下兌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

  ——《文襄侯三十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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