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長辦公室內，趙啟明翻看著手上的資料，心頭有些復雜。
石志國，這次事件的問題學生，最近一次月考，全班57人的情況下他考了39名，談不上學渣，但學習成績不理想卻是真的，然而就這么個學生，居然能寫出‘李雷＆韓梅梅’的小說，著實讓趙啟明吃了一驚。
畢竟作為擁有兩世記憶的資深網文愛好者去訂閱一個高三學生的小說，多少讓他有些羞愧和羨慕。
不知道是不是‘李雷＆韓梅梅’的緣故，對于這個學生，趙啟明莫名感覺有些熟悉。
“學校是怎么個想法？”放下手上的資料，趙啟明問道。
賈季同說：“懲罰是必須有的，上課玩手機這條是絕對不能碰觸的，目前我們的想法是給個警告處分，然后座位調整到前排，確保老師能時刻監督，我們也有和家長溝通，主要是對于孩子在家里的監督工作。”
“不過目前難點在于孩子有自己的收入渠道，無論是學生還是家長都很難完全監控到，再一個就是關于補助金這塊，是否取消掉孩子下學期的補助資格也是需要咱們討論的。”
聽到這話，趙啟明點點頭。
警告處分不會留檔，說明學校不想讓孩子在檔案上背上污點，這一點是好的，座位調前也是爭取搶救一波的意思，但就如同對方所言，孩子有自己的收入渠道，關于監督這塊還真不好處理。
“補助資格是下學期的事情，咱們還有時間去討論，可以適當地修改一下評選標準，比如說對其家庭收入情況進行更嚴格的審核，需要家長提供工作單位、工作證明、收入證明等等，而非單一地去社區開個貧困證明，還是那句話，貧困補助金的發放不設置學習成績門檻，只看家庭情況。”趙啟明結合醫療救助申請，給出一個更加嚴苛、謹慎的審核內容。
不是沒考慮過犯罪記錄這一塊，但這個貧困補助實際上是助學類的慈善活動，而學校這邊教的是學生，其家長的是非對錯不應成為孩子求學路上的障礙，同時孩子本身如果違法亂紀到進去了，估計也沒幾個學校會不計前嫌繼續保留學籍，九成九都會被開除掉的。
“嗯，這塊我們會安排人和你們進行接洽，看看找出一個平衡點來。”賈季同并未反對，雖然之前已經簽訂十年的協議，但有了十年就想著二十年，有了二十年就想著五十年，能和育德慈善進行良好、持續的互動，對九十九中而言好處很大。
“那麻煩你們了，方便我和那個學生見見面？雖然他現在每個月的收入對比他的年齡屬于高薪，但這也僅限于他這個年齡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他能考上一個好大學。”趙啟明說出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明面上而言，趙啟明是要對這個石志國進行勸說、勸道，讓他努力學習，甭管明年到底是考上一個普通大學、重點大學甚至是清北那種高校聯盟，只要有一個不算太差的文憑，對其未來的人生路都會有長足發展，而這種發展無疑將會改變他個人和他的家庭。
私下里，趙啟明也想知道這次談話會不會給‘參與度’。
慈善是個很大的類別，去無償獻血那也叫做慈善，你不止不花錢，還能領個證、領袋小餅干。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趙啟明這次的‘勸你善良’也應歸屬到慈善類別，但再具體的他就不確定了。
“也好，去把學生叫過來吧。”轉頭，賈季同沖著一個年輕人吩咐了一句。
“我這就去把他叫來。”點點頭，石志國的班主任起身出去了。
十幾分鐘后，石志國跟在班主任身后進來了。
雖然一路上都有聽班主任各種警告，但進辦公室的一瞬，石志國立刻分辨出哪位是‘趙啟明’。
“校長好、趙理事長好。”石志國雖然人高馬大，但還是乖巧地鞠躬打招呼。
“你認識我？”看到這個給自己鞠躬的小大人，趙啟明卻有些好奇。
“嗯，我有趙理事長的微信，所以看過趙理事長的照片。”石志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畢竟當初獲得對方的微信也是使用了點小手段，而且偷窺別人朋友圈，貌似也不太好。
賈季同不確定這個石志國和趙啟明是什么關系，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指了一下辦公桌那邊的椅子，說：“坐下再說。”
看了看那邊的椅子，石志國顛顛跑過去把椅子搬過來，然后很是拘謹地坐下。
“你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我個人還是希望你能抓緊這一年的時間去努力學習，然后考上一個好大學，考上一個好專業，這樣等你以后畢業了，工作不止穩定，而且賺得比現在還多。”
石志國小聲應了一句，發現自家班主任正一臉怒視地看著自己，剩下的話連忙憋住，同時語氣很快且鄭重地說道：“我是說我媽太累了，以后我賺多少錢都無所謂，但我想讓我媽輕快點，我還年輕，不怕苦、不怕累！”
這是一個無解的答案，無解到趙啟明都有點撓頭。
作為一個承襲了千年文明的國家，孝道放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被指責，同時也無法被指責。
非要說的話，也只能說石志國目光短淺，也只能說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但路跑偏了。
“你有想過當網絡作者，以后你如何申請房貸？如何繳納養老金、醫療保險？你確定你媽媽在親戚朋友面前能抬起頭？”班主任忍不住開口訓斥，雖然調門不高，但也能聽出其嚴厲的態度。
“我媽太累了…”垂著頭，石志國固執倔強地回了一句。
賈季同沖著班主任搖搖頭，示意他先鳥悄的。
想了一下，趙啟明說：“我知道你現在每個月能賺一萬塊，但你有真地去看其他職業的工資嗎？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訴你，一萬塊一個月的工資真不高！”
“我媽太累了…”抬頭看了一眼趙啟明，石志國迅速低頭，小聲地應了一句。
趙啟明：“…”
他忽然有抽煙的沖動，但場合明顯不對。
思量一下，趙啟明從其他角度上來勸說，但石志國前前后后就這一句話，氣得趙啟明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可能是看出趙啟明的無奈，賈季同開口讓石志國回去上課。
回頭看了眼正在揉太陽穴的趙啟明，石志國張了張嘴，最后也沒說什么，只是在門外把門給關上。
辦公室內，趙啟明和賈季同聊了聊關于貧困審核的內容，大概確定個界限后就撤退了。
校門口，阮正業表示他后續會跟進貧困審核內容，同時表示他先走一步，就不搭順風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