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后,長沙府,
轄下十二州縣將整個長沙府拱衛其中,廣一千里,袤一千三百里,湘江,渭水,瀏河等十一條大小河流貫穿其中,漕運發達,氣候溫和四季分明,有千帆之府的美譽。
占地百傾的姜閥就坐落在城北,湘江穿閥而過,整個閥門的風水布局便叫“龍走水”,奪水脈之靈,積萬世之盛。
長沙府周邊世家林立,文風昌盛,不過與姜閥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故有“姜閥之外再無豪門”的俗語。
府中,一處半月狀的人工湖引自湘江之水,湖邊有一座小山,山頂上林木繁盛,矗立著一棟獨立小樓,高三層,造型極盡精美。
這棟小樓的主人只有一個,姜閥庭鼎。
可是現在,小樓周圍卻是符咒遍地,四面懸掛有四面八卦巨圖鎮樓,鈴鐺聲不絕于耳,
三百黃衣道士圍繞小樓,口中念誦著招魂符咒。
整個姜閥,哀聲一片。
十五日前的那場決戰,早已是轟動天下,直到如今,茶館酒肆內說書先生仍是在傳頌不絕,這一戰可謂是舉世矚目,聽說幾處名山大川同一時刻皆有虹光顯現。
不同于明鏡湖一戰的沒有觀眾,
此戰二人于漢江相遇,在萬人矚目之下,姜沛寧攜混元之威,取漢江之水化飛劍萬千,直接便導致了寬達五十丈的周朝第三條大江一時斷流無水。
女帝江青惠則是手握天雷,引八方風云聚,盡破飛劍,那一刻山巒崩碎,漢江改流。
觀戰者無不驚心動魄。
此戰過后,女帝江清惠被譽為天下第三,屈居刀皇葉玄,魔皇贏貞之后。
姜沛寧身遭紫雷擊中,肉身雖未被毀,然三魂七魄卻失了一魂三魄,與死人無異。
而這一次,女帝破天荒的沒有行剝皮之舉,只是扔下一句“你選錯人了”,便返回光明頂。
被譽為最有潛力成為當世第一的女劍仙,幾近香消玉殞。
招魂幡八十八頂,日夜不停,鈴鐺聲響徹長沙,經久不絕,
姜沛寧的身體就被放在小樓二層大廳之中的一張玉石臺上,四周窗戶被八卦鎮圖遮擋,使得日光無法照射進來,
白玉臺下,點長明燈一百零八盞,燈火搖曳,
即使夜里,黃衣道士們仍在輪流頌唱,
誰也不知道,如今的小樓二層上,已經多了一人。
那人脫去鞋子,盤膝坐在姜沛寧的身體一旁,低頭俯視著那張熟悉的面龐,冰冷而安詳,白衣上的點點血漬如今已是醒目的烏黑之色,
那人伸手撫摸在那早已冰涼的臉頰上,笑道:
“那晚我沒有想明白,但現在想明白了。”
說完,那人手指輕輕點姜沛寧眉心之上,
心念所至,意可通天?
好!那我便逆天換命。
一時間,整個廳中都充斥著醇厚無匹的靈氣,它們如有實質的緩緩流動著,似那漫天星光,璀璨奪目,又似蒼茫宇宙,浩瀚無邊,
這一夜,
贏貞散盡一身修為,
也是這一刻,一團火蓮飛入腦海洞府之中,落入蓮燈之內,剎那間,紅光大盛,洞府內一片通亮,
接著,大通天手卷軸緩緩燃燒,化為塵埃,
同一時間,第四幅卷軸豁然開朗:
劍心通明。
這一夜,滿城飛鳥低聲鳴叫,小湖內千蓮盛開,萬鯉出水,
姜沛寧三魂七魄盡歸位。
徽縣,
這些天來,晴婉和楚青青一直呆在城中的一家客棧內耐心等候,誰知贏貞沒有等來,卻等來姜沛寧以陸地神仙境北上挑戰女帝江清惠的消息。
楚青青輕輕一嘆:“那姜姑娘好像與公子熟識,如今突然于漢江香消玉殞,著實令人惋惜,公子并未與她一起,也不知去了哪里?”
晴婉坐在房間內的椅子上,托腮皺眉,
“誰知道呢?不過這姜沛寧也算厲害,雖然被人看出是偽境,卻能與大姐斗了個天昏地暗,實屬難得,可惜了,本來對此女印象極差,如今徹底改觀。”
“哦?”
楚青青愣道:“副座為何又突然對其改觀呢?”
晴婉也是嘆息一聲,說道:“我也不瞞你了,此女和師兄實是有過一段交往,卻被拋棄,不過此女腦子特別一根筋,竟跑至光明頂,揚言非我師兄不嫁,結果被大姐擊退,因當時明教不想與姜閥徹底撕破臉,又有師兄放話,她才能活著從光明頂下來,不過臨走時,大姐撂下一句話,大意是想要嫁給我師兄,除非擊敗大姐。”
楚青青詫異道:“副座這番話的意思是說,姜姑娘在漢水一戰,實際上為了贏過大姐,嫁給公子?”
晴婉點頭道:“大約如此。”
楚青青臉上的表情突然間變得堅定異常,“小青打心眼里佩服這位姜姑娘,敢愛敢恨,一往無前,天下男子,也只有公子配得上她。”
晴婉冷冰冰道:“你忘了一點。”
“什么?”
“任何接近師兄的女人,除了我們師姐妹之外,都沒有好下場,你要好自為之,”
楚青青愣在原地 長沙府郊外,
贏貞憋著最后一道氣息,在沒有人發覺的情況下出了姜閥,如今的體力已是油盡燈枯,
一路上,他默默運起小氣象決上心法,可惜體內空空如也,接引不到一絲靈氣,
這期間,他也曾細閱著腦中新增的那套劍心通明,卷軸最上有一句話:
“劍法,劍勢,劍招,劍道,劍意,我自信手捏來。”
可惜現在的贏貞還沒有辦法靜下心來好好修煉,他需要想辦法返回徽縣與晴婉她們匯合。
他不敢走官道,專挑些山林內的僻靜小路,卻又不敢入山太深,小氣象決無法運轉,大通天手又徹底消失,此時已是口渴難耐,
行走在山林中,乍一聽到流水之聲,贏貞頓時興奮無比,奮力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艱難攀爬,
山坡的背陰處,有一小瀑,贏貞用盡最后的力氣跑過去,雙手捧起清水大口大口的飲著,
就在這時,
“撲通”一聲,
一塊石頭砸落在他面前水潭,濺起的水花將他的衣衫都打濕了,
“有意思,有意思,沒想到堂堂魔皇也有今天?”
不遠處,一綠衫女子抱肩而立,背負長劍,正笑吟吟的看向贏貞:“天璣閣谷雨劍,見過魔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