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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萬事可愛

大熊貓文學    赤心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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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冬仙宮?”

  姜望目露訝色,這是他聽到的又一個仙官的名字。

  九大仙官制今已知其四,云頂仙官、萬仙官、如意仙官、凜冬仙官。

  云頂仙官自不必說,萬仙官對他的幫助也非常大,如意仙官到現在只有一件穿不壞的仙衣,別的本領還沒見著。倒是不知這凜冬仙官有什么特異。

  黃舍利施施然道:“九大仙宮之一嘛,當年許秋辭,據說就是拿到了凜冬仙宮的傳承,一度將其修復。后來也被打碎了,散落天下。”姜望心中一動。

  黃舍利先前說,許秋辭死于剿殺圣魔君之戰,而北天師巫道佑親筆在上古誅魔盟約里,保證了雪國的延續。說明當年剿殺圣魔君之戰,許秋辭和巫道佑都是參與者。

  而早先涂扈曾說過,九大仙宮的覆滅,乃是道門主導!還提醒他要小心道門的針對。這兩者會不會有什么聯系?

  當年許秋辭的死,是不是也不那么簡單呢?

  不是姜望陰謀論,而是上古誅魔盟約的公信力,在他這里早已經被景國給敗掉。第一次聽聞上古誅魔盟約,就是莊高美誣他為魔奸,鏡世臺天下追緝。若非余北斗請動三刑宮出面,魔名不知還要背負多久。一個完全被景國所控制的上古誅魔盟約,哪里還能讓人深信?

  但這些想法,他并不對黃舍利講,只是問道:“凜冬仙官和許秋辭的轉世有關?”

  黃舍利豎起一根手指,輕輕地搖了搖:“嚴格來說,謝哀是不是許秋辭的轉世,這一點還不能確認。我只是和你探討,許秋辭轉世重修的可能。”

  姜望瞪著她:“那你之前信誓旦旦告訴我,謝哀是轉世而成的真君?”

  “謝哀現在的狀態,的確符合轉世的一切表征,但內里如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黃舍利嘆道:“畢竟誰能洞徹一位真君的內心呢?”

  “你剛才說許秋辭轉世重修的可能這份可能性,跟凜冬仙宮有關?”

  “聰明!”黃舍利打了個響指,贊許道:“你很有智慧!”你趕緊的吧!

  姜望心里這么想,但畢竟不能這么說,只是配合地一笑。黃舍利就那么看著他的笑臉,眼睛眨也不眨。

  姜望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啊””“噢”地回過神來。

  “說起凜冬仙宮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笑起來很溫柔?”“謝謝那個凜冬仙宮,怎么了?”

  “凜冬仙官有一門仙術叫做三九寒蟬,三九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時候。而蟬總鳴于夏日。

  據說此術窮極生死之理,使人如夏蟬度三九,枯榮不蛻。”黃舍利道:“凜冬仙宮的人,以此術延壽。”“此術真能打破壽限?”姜望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仙宮時代已經過去了很久。不過從一些零散記載來看,延壽延個三五百年的,好像也有當然代價如何,或許只能問凜冬仙宮的傳人了。”能夠突破壽限來延壽的事物,無不是天地制寶。凜冬仙宮竟能僅以仙術做到這一點?

  姜望再一次認識到,當年所謂“橫世”的九大仙宮,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而將之覆滅的又是什么層次的力量呢?“我倒是聽說過三九寒蟬。”姜望道:“但卻是一門修煉艱難、強大詭異的道術。”

  “我卻不曾聽聞,想來也是仿三九寒蟬的仙術而成。"黃舍利饒有興致:“它有什么效果?”姜望道:“我也是聽一個朋友講的,只聞其名,未聞其功,回頭我寫信問問。”

  當初調查舊年雷貴妃一案時,林有邪就提到過名為三九寒蟬的道術,不過那時候的重點,在修煉這門道術的輔助材料、天下制毒“萬靈凍雪”上。

  彼時姜望還覺得,那萬靈凍雪之于三九寒蟬,就類似術介之于仙術。想不到世上還真有三九寒蟬這門仙術!

  念及黃舍利之前說,許秋辭死時,凜冬仙宮再次被打碎,散落天下。他不由得又問道:“當年剿殺圣魔君之戰,東域是否也有強者參與?“

  “兩干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豈能盡知?不過按理說應該是有的,畢竟雪國、景國,乃制我們大荊,也都派出了強者。而且剿殺魔君,也不僅僅是要對付一個魔君那么簡單。”

  剿殺圣魔君之戰既是有多方強者參與,那么凜冬仙官會不會有一部分碎片散落到東域,機緣巧合之下,被田氏所得?

  又因為只是碎片,未得全貌。由此有了道術版的三九寒蟬,有了萬靈凍雪?就像萬仙宮的部分傳承散落近海,從而有了如夢令。

  雖然這些只是猜測,但姜望一時還是生出了命運莫測之感,對那條命運長河,產生敬畏。兩干多年前的故事,從雪國到邊荒,再到東域,

  跨越了漫長的時間和距離,和今日發生的一切,竟然隱隱有著曲折的聯系。

  “仙術三九寒蟬有延壽之功,但延壽和轉世,差得還是有點遠吧?”姜望又道:“還是你想說,許秋辭當年可能并沒有死,只是活到了現在?現在的謝哀只是換了個名字和面貌?“

  “當年那一戰有那么多真君在場,許秋辭如果沒死,瞞得過去的幾率很小。謝哀如果只是換了個名字和面貌,在觀河臺上,絕不可能瞞得過六位帝君。”

  黃舍利道:“你說的可能性不存在。我們現在是討論許秋辭轉世重修的可能。“首先,她是衍道強者,有開辟道路的能力。其次,她有凜冬仙宮的傳承,對生死壽限的研究,非常深入。再次,謝哀身上發生的變化,和許秋辭當年的道場天碑雪嶺有關。最后,天碑雪嶺非常特殊,或許其中就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可以幫助她轉世重修。”

姜望乍聽下來只覺得非常的嚴謹,但細一琢磨  “我怎么聽著,全部是推測,一點實質性的證據都沒有呢?“

  黃舍利攤了攤手:“雪國本來就與世隔絕,期間又特意鎖國。傅歡是怎么認可的謝哀,我們不得而知。但雪國人都承認謝哀是許秋辭轉世,我們研究之后,也認為確有一定的可能。再加上龍武大都督與之交手,她的確再現了兩干多年前許秋辭的獨門秘術。“

  姜望有一種自己這些天都陷進了大忽悠術的感覺,黃舍利壓根也沒有確定性的證據說謝哀是許秋辭轉世,也說不清楚許秋辭是怎么完成的轉世重修,便信誓旦旦的用轉世二字,吊了他這么多天。

  但話又說回來,黃舍利先前就已經一再強調她“只能拼湊一些信息,自己瞎想,做不得準”。你說要怪她,好像也找不到什么怨怪的點。

  姜望最后只好嘆一口氣。

  黃舍利一直在偷眼瞧他,這會便道:另外還有一點。除了轉世重修,道果寄存,還有別的能夠解釋謝哀三年時間從內府走到衍道嗎?須知本姑娘天賦絕頂,現在都還沒能神臨咯。你姜青羊天下聞名,短時間內也無法洞真嘛!她謝哀就算長得再好看,在修行上也不能太不講道理呀?你說對不對?“

  一番話里連換四個語氣詞,實在與黃舍利這等豪杰不搭,卻有一種古里古怪的可愛。

  姜望默默地將手邊這一碟花生全部剝好,往黃舍利那邊推了推,然后道:“我明天就回齊國了,黃姑娘,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我能看到開花的逆旅。“

  黃舍利反手撐在椅背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姜望,大大咧咧地道:“你不會生氣吧?”姜望笑了笑:“怎么會?這幾天跟黃姑娘學到了很多。”

  黃舍利瞧了他一陣,燦爛地笑了,伸出拳頭來,抬在姜望面前。姜望配合地伸拳出去。兩只拳頭輕輕一碰。“后會有期啦!”“后會有期!”姜仙子走啦。

  那個整天擺著冷酷臉的慕容龍且,更是早就回了荊國。此處軍堡的天臺,一時空空蕩蕩。

  但陽光仍然自由。

  “姜青羊是說話算話的。他說沒生氣,肯定沒生氣。”見到了姜望真好。

  見到了斗昭也不錯。

  云云也很好看,明天一起去買衣裳。見到了謝哀真好。

  再呆兩個月,還能再見傾國之貌趙汝成真好。草原真美好哇。

黃舍利靠在她的躺椅上,就著剝好的花生,慢慢地喝著小酒,只覺萬事可愛。不覺間哼起了小曲  ”便是嚦嚦鶯聲花外囀,行一步可人憐。解舞腰肢嬌又軟,干般裊娜,萬般旖旎,似垂柳晚風前姜望走出軍堡,算是了卻一樁好奇。

  盡管他仍然不知道謝哀轉世重修的細節,但好歹對西北局勢有了些了解。制少多知道了一座仙宮,多聽說了一位魔君。

  當年上古誅魔盟約對雪國承諾的干年時間早已過去,但雪國先有傅歡,后有謝哀,坐擁兩位衍道強者,與先前夏國的高層戰力已經相等,

  再加上西北五國聯盟荊國人有得頭疼了。倒是黃舍利百無禁忌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也不知謝哀同龍武大都督鐘璟談的是什么,謝哀這次來牧國,又達成了什么合作。

  不過這些,也都不必由自己想。頂多回頭一股腦說與齊天子聽,讓他老人家費勁去。制于現在姜望俯身鉆進了軍堡外停歇的馬車,對等著車廂里的宇文鐸道:“走吧,帶我去見識見識那位無生老母。”宇文鐸也不廢話,敲了敲廂壁,車夫便啟動了馬車。

  “你要的面具,可以隔絕靈識的。”宇文鐸從懷里取出一只羊魔面具,遞給姜望。這面具很是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造型猙獰,額頭還有一對彎曲的羊角。

  “有點像陰魔腦袋。”姜望打量了一陣,如是評價。宇文鐸便笑:“原料就是陰魔腦袋!”

  .“姜望把它戴上了,倒是嚴絲合縫,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要隱藏身份的話,衣服不用換么?”宇文鐸問罷,又補充道:“你天天這一襲青衫,誰都認得了。我送你幾套法衣怎么樣?神廟里供奉過的。”

  “那倒不用。”姜望心念一動,如意仙衣便轉換了外觀,變成了草原形制的花哨綢衣。“你這件法衣真不錯啊!”宇文鐸眼睛放光。

  “也就圖個干凈清爽不會壞。”姜望隨口道:“防護能力很一般了。”宇文鐸仍舊上下打量,噴噴有聲:“簡直妙品!”

  他好像很識貨的樣子。

  與涂扈那等天文地理神話歷史幾乎無所不知的人物接觸過,姜望現在一點也不敢小覷草原人的知識儲備。

  忍不住瞧了身上的衣服幾眼,問道:“怎么,你知道怎么應用哥啊,它的用法就不在你身上,你得給別人穿!”宇文鐸嘿嘿地淫笑:“它可以變成祭袍、變成僧衣、變成書生服、變成道士服”

  “姜望現在非常懷疑自己的眼光。怎么以前會覺得宇文鐸是個爽朗憨厚的漢子呢?姜望琢磨著如何讓宇文鐸離趙汝成遠點。

  宇文鐸自覺又跟三哥拉近了關系,等什么時候一起去了神恩廟,那才叫鐵呢!馬車無辜地行進著,很快駛離了敏合廟的范圍。

  在城區隨意繞了兩繞,便沿著主干道,駛出制高王庭。

  西出王庭,約莫兩個時辰之后,馬車便到了一處大型部落。但見得牛羊成群,直如海浪一般。

  有一隊客商正在這里做生意,在所有的商品里,那些胭脂水粉最是熱俏,吸引了不少年輕女子。人們正常地生活、交易,一切都熱熱鬧鬧。

  制高王庭已經很久沒有移動,這里也算是京畿之地,自是一片祥和。有幾個青春洋溢的少年,正在縱馬馳騁。

  著屁股在地上拔草玩的小孩,好奇地打量著不速之客。“這里是赤哈部。“

  宇文鐸同姜望介紹了一句,便長身走出馬車。什么多余的話也沒有,只握拳高舉。

  混跡在客商隊伍里的宇文家的武士齊齊拔出馬刀,項刻從善民轉為猛獸,一言不發,似群狼散開,以最快的速度繞行四周、切割防備力量,將這片區域整個封鎖了起來!

  為宇文鐸駕車的馬夫,更是直接飛上高空,馬鞭在空中一甩,炸開驚雷一串,長聲而喝:“我乃高行武,宇文家辦事,阻撓者死!”赤哈部游弋在附近的戰士,本來已經拔刀縱馬而來,一時間全部拉住韁繩,頓止當場!

  :黃舍利的唱詞出自《西廂記》,是張生第一次見到崔鶯鶯時的唱詞。挺合適的,就愉個懶不自己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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