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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子爭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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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是一種雜糅百家的修行方式,之所以能夠在現世大興,幾乎成為主流,自是有它革新修行體系的優越一面。

  這是迄今為止最大化利用人道洪流的一種修行體系,非要類比的話,它可視為兵道在政治上的一種體現。

  聚兵為陣,跨越超凡差距。

  聚人為國,借用國勢修行。

  人在洪流之上,可以奔赴萬里。水漲則船高,水急則船疾。

  官道修士和國勢的關系是相輔相成的,

  國勢越強,能夠供養的修士就越多、層次也越高。

  官道若不昌,分享國勢的官道修者,就會反過來吸國家的血。。。

  小國以舉國之力,不過奉養幾個官道神臨。

  雍國日薄西山時,差點被一個真人韓殷吸干了國運。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官道修士要比宗門修士承擔更多責任,這是由修行道路所決定的。《游生筆談》曰:“若得其奉,必有其用。若用其祿,必受其職。若受其職,必承其責!”

  所以那些天下大宗的修行者,當然更有相對的自由。

  但若不入官道。

  天人之隔可是那么容易跨越?

  神臨可是那么容易成就?

  多少修士困頓一生!

  國家越是強大,越是能夠助益修行。

  官道修士走到后面,也要收聚偉力,還勢于國,擺脫官道束縛,得自我自由…與宗門修士也算是殊途同歸。

  以相國江汝默為例,其人本是洞真巔峰的修為。

  承繼大齊國相之位后,分享大齊國勢,手握國相之柄,立即擁有衍道境的力量!

  當然這種衍道不是真正成就,一旦去職,即刻消退。

  但只要他坐穩了這個位置,完成大齊國相應盡的責任,他的力量就不會消失。長時間掌握衍道的力量,對于自身理解衍道,有多么大的幫助?

  主政期間做出一些功業,得到更多的國勢反哺。

  多年之后再有人承接政綱,維護他的政治事業,使他帶著龐大的資糧安然退位。他就有機會像晏平一樣,偉力歸于自身,真正成就衍道,證就超凡絕巔。

  所以吳渡秋非常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伯爺侯爺家的子弟,為一個爵名爭得頭破血流。

  所謂世襲罔替之爵,那是與國分享榮光!

  非是天大的功勞,不可能給予。任是你再天才的人物,非天時地利人和齊聚不可得。

  兇屠重玄褚良當年夠不夠天才?

  先有破夏,后有滅陽,功勞夠不夠大?

  他的侯爵也止于自身,沒有世襲罔替的資格。

  如博望侯這樣的世襲爵。能夠借助的國勢何等恐怖!換誰不打破狗腦子?

  他吳渡秋家里若是有個世襲爵,他也必然打破腦袋去爭,本來只是有望神臨,借助國勢能夠讓神臨之境板上釘釘。本來只是能夠神臨的,借助國勢有機會洞真…哪怕是天縱之才,一個霸主國的世襲侯爵,也至少可以少其十年苦功!

  任是你多么絕世風流的人物,誰敢說十年不過一彈指,可以忽略不計?

  十年多么漫長?十年可以改變多少事情?

  于外,那是地位,是顯勛,是一生榮譽。于己,修行路本就是一步快、步步快。

  為什么不爭?傻子才不爭!

  如朔方伯家的那兩個,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明爭暗斗了多久?事關未來,誰肯相讓半分?

  只不過那邊鮑家已經塵埃落定,這邊重玄家尚在尾聲。

  這一次上得伐夏戰場,在鮑家的運作下,鮑伯昭也在謝淮安麾下,跟那謝寶樹一般,自領東域諸國兵馬兩萬人,獨成一軍。同為鮑氏嫡脈的鮑仲清,卻只掌了一都兵馬…也是明確的一點機會都不給了。

  當然,在此時的吳渡秋看來,重玄家的繼承人之爭,差不多也大局已定。

  所以他瞧著重玄勝的表演,心里本該是有些同情的,就像他面對鮑仲清一樣。gxs.co

  可眼前這個笑瞇瞇的胖子,剛才在某個瞬間…竟然讓他感受到了危險?

  吳渡秋恍了恍神,重玄勝已經轉身大步離去了。

  “你這個堂弟,不簡單。”吳渡秋道。

  重玄遵對此沒有回應,只道:“走吧,勞煩吳兄帶我去找撥與我的那三都甲士。”

  原來現在這里的甲士,全都是吳渡秋所屬!

  也就是說,重玄勝特意過來探查情報,探了個寂寞!

  吳渡秋表情古怪:“不是吧,你來找我閑聊,就是為了等他?我的遵公子,你來這一手有什么用啊?你帶的哪些人,他回頭隨便一查不就知道了么?”

  重玄遵云淡風輕地笑了笑:“逗逗他。”

  “貴子爭于爵,朝臣爭于政,天子爭于國。”

  “蓋凡天下所有,皆有定量,我多一分,他少一分,故不可不爭。”

  “大道獨行,是斬絕同行者之故。”

  ——《夏書·襄帝本紀》

  南域有大城,萬里龍脈所聚,曰為“貴邑”。

  是為夏都。

  大夏享國千年,底蘊深厚。當年橫掃南域東部,遷都于此,名以“貴邑”,意為至尊之居。

  雖有東征之敗,國滅之危,一度君王死、國土喪,卻也頑強地存續了下來。

  雄霸一時的夏襄帝,連同他所有成年的子女,都死在了疆場上。只剩一個養在深宮里的、年僅九歲的幼子。

  夏太后主政,武王姒驕主軍,聯手撐挽社稷。以襄帝幼子繼承大統,改元神武,以示不忘武功,乃記東進。

  一至于如今…

  已是神武三十二年。

  此刻,大夏君臣議事的寶華宮內。

  當今夏皇高坐龍椅,平天冠之下,看不到表情。姿態端正,倒也不失風儀。

  龍椅之后,珠簾垂落。夏太后的寶座,就在其間。

  世人皆知,當年那個鳳冠霞帔立于城頭的女人,才是這個國家政事的主導者。一手掌握大國權柄,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

  丹陛有三階。

  在第二階的平臺上,分左右擺放著兩張大椅。

  分別是武王姒驕和岷王虞禮陽的位置。

  作為這個帝國的柱石,與天子分享榮光——

  當然也必須一同面對挑戰。

  再往下,才是以相國柳希夷、國師奚孟府、鎮統帥龍礁領銜的文武百官。

  在神武年代,大夏以舉國之力,養出來兩大強軍。

  這兩支軍隊,是不輸霸主國精銳軍隊的天下勁旅!

  一曰神武,一曰鎮國。

  真人龍礁便是鎮的統帥,而武王姒驕親領神武軍。

  曾經夏襄帝時期,夏國有六支天下強軍,橫壓四境。可惜輸了霸主之爭,耗用了帝國無數資源的六大強軍死傷殆盡。

  僅以殘旅為武王姒驕所收攏,用之為骨架,建軍神武,拱衛國境。

  經過這么多年的苦心經營,才建設出第二支強軍,以鎮國名之。此后才算是安寧了四境,抹除了群狼環伺的蠢蠢欲動。

  直至今日。

  大殿上沉默已經蔓延了很久。

  今日之夏國,遠不如昔日之大夏。今日之齊國,卻遠勝昔日齊國!

齊國百萬大軍已經開撥,臨淄西郊的誓師之聲  仿佛也響在貴邑城外,誰能沒有壓力?!

  雖則這三十二年來,夏國一直都以恢復往日榮光為目標前行,一直都以齊國為假想敵,夏國上下心里早已不知設想過多少次戰爭發生的情景,直欲一雪前恥。

  可是當這一幕真正發生,當景國裁撤儀天觀,當齊國百萬大軍東來…人們仿佛才真正回憶起齊國的恐怖。

  想起來當年強軍盡喪、夏國皇室險些死絕、夏國境內遍地烽火一度只剩一座王都的那一幕幕!

  想起來不久之前親手送上平等國的使者,導致于后來在平等國報復里死去了一位珍貴的神臨修士。

  想起來一代陣道名家太華真人的血,就在去年,永遠地留在了劍鋒山!

  這一樁樁一幕幕,怎能不讓人心如傾山?

  “諸位,已經廷議兩日了!”大夏國師奚孟府高聲道。

  他是一個瞧來溫文爾雅的中年人。穿一領皇帝親授的青色道袍,上一次的黃河之會,就是他帶隊參與。

  此刻沉靜的目光掃過殿中文武:“事已至此,是戰是和,咱們還是盡快拿個章程出來。”

  武王姒驕和岷王虞禮陽,向來都是不對國事發表意見的,非常尊重夏太后的主政。若非齊軍誓師伐夏,覆國之危近在眼前,他們連朝議都不會參加。

  大夏天子,或者說太后的意志,也當然不會太早顯露。

  此時的寶華宮里,有資格與奚孟府對話的人,其實不多。

  須發皆白、面容嚴肅的相國柳希夷走將出來:“什么叫‘是戰是和’?哪有‘和’這個選項!”

  他一出來就與奚孟府針鋒相對,難掩憤怒的情緒:“齊國大軍壓境的時候,你問是戰是和,本身就是有求和之意!”

  柳希夷以希夷為名。

  所謂“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大道無聲無色故稱“希夷”。

  可他本人卻是個脾氣火爆的。

  在朝堂上指著鼻子罵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殿上眾人也早都已經習慣。

  但今日的指責…在當前環境下,確實有些嚴厲了。

  在如今形勢下,沾上這樣的指控,誰也都要急著辯解。

  唯獨奚孟府皺了皺眉…卻是反問道:“不應該有嗎?”

  滿朝文武嘩然!

  在夏國,向齊國求和絕對是大忌。

當年夏襄帝戰死,夏皇的子女近乎死絕,打到只剩一座王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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