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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五十二章?渺渺乎

大熊貓文學    赤心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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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望沒有去看那枚太虛玉牌,而是與虛澤甫對視,目光平靜。緩聲道:“所謂太虛第一騰龍,齊國應該不止我一個。我之前會有,我之后也會有。”

  虛澤甫有一剎的驚訝。

  太虛幻境的意義,姜望不會不懂。

  太虛角樓的價值,姜望不會不明白。

  但這個年輕人,真是沉穩得可怕。

  這不是一個在安寧環境中成長的人。在和風細雨中,絕不可能砥礪出這樣的心性。他突然很好奇,除了已有的情報之外,這個年輕人,一路以來,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給出一個答案。

  于是他說道:“守規矩,講信用。”

  “就這么簡單?”

  “說起來簡單,能做到,可不簡單。”虛澤甫慢慢說道:“規矩,是人與人之間的秩序。守信,是人與內心的秩序。而秩序,是這個世界得以安穩存續的基礎。”

  姜望并沒有問,太虛幻境為什么忽然被允許擴張,齊國為什么會開放太虛角樓的建設。

  因為他知道,虛澤甫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以他現在的修為和層次,也沒有資格與聞這樣的秘密。

  不過,他也不需要問。

  親眼見證海族海主本相躍升的他,完全可以猜測得到一部分事情真相。

  鎮海盟的建立、海勛榜的創建、衛海士體系的搭建…至少在其表面意義上,都是為了對抗海族的崛起。

  但這些就夠了嗎?這些舉措,對人族修士整體實力的躍升,并沒有根本性的意義。充其量只能算是對現有資源的有效分配,而達不到“開源”的效果。

  僅此,是無法抗衡海族的變化的。

  姜望自己也思考過——盡管以他的層次,遠沒有影響人族大局的可能,但作為人族的一個個體,見證了海族的整體躍升,他難免會有憂心。

  而他思考的答案,就是太虛幻境。全面開放的太虛幻境。

  他伸出雙手,認認真真地將這面太虛玉牌捧起,只道:“您說服了我。”

  太虛幻境是什么?

  修行史上的大變革,匯聚無數天賦與智慧,瘋狂碰撞靈感的地方。

  太虛幻境的未來如何?

  只有八個字——“浩蕩洪流,勢不可擋。”

  所有修士都能參與其中,所有修士都能從中得到成長。

  如虛澤甫本人所言,這是一項偉大的事業。

  能夠參與其中,就能在這場浩大的演進里,為自己拓開一席之地。

  此時的一席之地,很可能是以后的一片青天!

  虛澤甫欣慰地笑了,太虛幻境不僅僅是祖師虛淵之的理想,現在也是整個太虛派的理想。他們所有人,都在為之努力。

  而這偉大的理想,正在逐漸地…照進現實!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太虛使者。這個身份,并沒有任何現實意義上的權利。我們太虛派,也從來不參與任何勢力的爭斗中,不會給你任何現世層面的幫助。它唯一能夠證明的,就是你參與到了太虛幻境的偉大事業中。我當然覺得這已經是無上榮光。”

  虛澤甫說到這里,笑了笑:“但我想,于你而言,更好的消息應該是——它代表著你擁有一座太虛角樓。是的,即將建立起來的這座太虛角樓屬于你。怎么建立、建立在哪里,包括之后怎樣使用,都取決于你。只要你能將它建起來。”

  姜望一時間未能夠完全想清楚,但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的收獲,太虛角樓是一座巨大的寶庫!

  “有個問題,您若不方便回答,可以不說。”

  姜望斟酌著問道:“這一次的太虛角樓,一共建設幾座?”

  虛澤甫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其它的我不方便說。但在齊國,這一次新建的太虛角樓,只有兩座。而會放在明面上公開的,只有你這一座。”

  這句話里有兩個信息。

第一,此次太虛幻境的擴張,是全方位的擴張,不止局限于齊國  第二,姜望的這座太虛角樓,更重要的地方,可能在于其示范意義。效果好,就會打開更多口子。效果不好,就需要再調整、

  姜望又問道:“我還想問,太虛派為何會放棄太虛角樓的所有權利?”

  雖然說在東域建造太虛角樓,繞不過齊國去。但想來太虛派作為太虛幻境的首倡者以及監察者,如果要談,還是有機會爭取到部分權利的。

  “有利可圖,則必定會有‘圖’者。‘貪’之一字,修為再高,也無法避免。所以我們不參與整個太虛角樓的建設過程,也不占據任何權利。以此來保證我們的絕對中立。”虛澤甫說道:“我們只需要看到太虛幻境的繁榮…而功成不必在我。”

  姜望深感敬佩,嘆道:“受教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姜望自覺不是個喜歡惹是生非的性子,更寧愿天天關起門來苦修。但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爭資源,就算自給自足了,不可能沒有親人、朋友,親人朋友出了事,不可能不管。

  人永遠無法擁有絕對的客觀,哪怕斬滅了所有情感,看待這個世界的時候,也無法避免從自身的角度出發。

  所以這大概就是太虛派少履人世的原因,隱于世外,才能超然世外。

  也唯有太虛派超然世外,不偏不倚,太虛幻境才可能被更多勢力所接受。

  “那么,齊境的太虛角樓就交給你了。”虛澤甫起身道:“我還要去拜訪下一位太虛使者。”

  “我送您。”姜望滿心尊重地跟著起身。

  “不必。”虛澤甫抬手攔住,輕笑著說:“我們之間,也不能相處得太好。萬一哪一天你出了什么事,而我動了幫你的念頭,那就是我犯錯的開始。我不能討厭你,我也不能喜歡你。現在,我對你好奇,但不會主動去了解你。我對你欣賞,但止于欣賞。這種距離沒有過界,剛好。”

  姜望此前從不知太虛派的名號,此時也只見得虛澤甫一人。但他已經對這個隱世宗門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虛澤甫身上的理想主義光輝、他的溫和、克制、堅守、奉獻,讓姜望無法不動容。

  “那我就不送了。”姜望躬身一禮。

  虛澤甫最后看了他一眼。

  “五行修士,期待有你之名。”

  然后轉身,推門而去。

  來時平和,去時平和。

  渺渺乎,如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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