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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公無渡河

大熊貓文學    赤心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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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密誤以為姜望的道元雄渾之處,超過外樓修士,其實不然。

  他的天地孤島雖然廣闊堅實、自然穩固,不需要耗費太多道元托舉,但也不似外樓修士那樣可以完全解放。

  之所以他超高速疾行一刻鐘,依然面不改色,其實是因為平步青云這門仙術,主要消耗的是術介,道元消耗反倒極少。

  有一座青云亭在云頂仙宮源源不斷制造術介,他當然不用擔心缺乏后繼。雖然云頂仙宮遠未恢復,青云亭制造術介的速度更不如曾經,但現在也不是云頂仙宮勢壓天下的時候了。沒有那么多仙宮弟子分用術介,僅供用姜望一人,綽綽有余。

  一路疾速趕至界河,狀態沒有消耗太多,這無疑是一種優勢。但或許,也只有這一個優勢了。

  當那個先一步以海主本相趕至界河前的海族進入紅妝鏡視野,姜望便屏住呼吸,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面容尖刻、眼神陰鷙的男性海族,海族特征是他眉骨上的黑鱗。

  姜望知道,海族動用海主本相,極其耗費體力,就如超凡修士動用神通一般。

  換而言之,褚密稱為魚嗣慶的這位海族,此時必然不是全盛狀態。

  但姜望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對方既然敢動用海主本相,極速來堵界河,而且是在明知他以一敵九的戰績之后。仍選擇孤身先來,一定有所倚仗。

  自家人知自家事,所謂的以一敵九,有很大的偶然成分。姜望不會妄自菲薄,但也更不會在掂量生死的時候過于膨脹。

  作為敵人,魚嗣慶肯定不會小看他的敵人,他更不敢小看魚嗣慶。尤其褚密已經介紹過,說這是丁未區域海族里最強的幾個高階統帥級之一。

  這家伙靜默地站在那里,似在調息——這無疑說明,他自信速度一定比姜望快,一定趕到了姜望前面。而且,他不懼怕姜望有可能的偷襲。

  在他身后不遠,則是一線虛無。

  不是迷界里的任何景象,就只是虛無而已。

  姜望潛近了幾步,依然如此。他終于確定,紅妝鏡無法映照界河。在渡河之前,觀察界河的心思顯然泡湯了。

  大概是因為“界河”是時間與空間的破碎帶,是整個混亂迷界中,最混亂、最破碎的地帶,毫無規則可言。而紅妝鏡的映照之能,依托于某種規則存在。當所有的規則都破碎,紅妝鏡就失去了映照。

  唯獨如此,才可以解釋,紅妝鏡為什么沒能映照出目標。

  好在七里界河之外的景象,依然映照清晰。在設想渡河方略時,只需鎖定那一線虛無的位置即可。

  界河難渡,涌動于其間,破碎的時間與空間,會把一切不小心墜入的人和物都攪碎。

  但迷界是一個整體的戰場,各個區域之間的溝通交互都是必須。因而人族海族都早已研究出了“渡河”的方法。

  人族的方法,是為“渡橋”。

  姜望現在的儲物匣中,就藏有一個,是臨行前符彥青所給。

  說白了,所謂渡橋,即是用迷晶所制橋梁。在特殊的秘法加持下,能夠橫跨界河,使用者便可從渡橋上從容跨過。

  究其原理,無非是利用迷晶,在界河中短暫地穩定規則。

  當混亂穩定下來,界河里的那一段自然也就不那么危險。

  由此可見,迷晶真是迷界里最重要的戰略物資,在許多至關重要的地方,都需要用到。

  姜望現在的目標,就是在魚嗣慶的阻截下,成功使用渡橋過河。

  該怎么做?

  他正想著,又有一個身影,穿入紅妝鏡的視野中。

  卻是一個“老朋友”。

  姜望不知道其名字,但知道他的海主本相,有六翅,八十足,速度奇快。正是被他以歧途嚇退的那位統帥級海族。

  這家伙應該是從另一個方向趕來,海族自白象王以下,或許就他和魚嗣慶兩個速度最快。

  至此,魚嗣慶的策略已經很明朗。他擺明了是要先堵住界河,不讓姜望有過界的機會。再以界河為起點,反向搜殺丁未區域里的姜望。

  姜望并不知道,為了搜殺他,白象王派出了一整座海巢的軍隊。此時的野地之中,已經到處是海族游走。

  但也并不妨礙他做出判斷——

  隨著時間推移,只會有越來越多的海族趕來。渡河的希望會越來越渺茫。

  時間不站在他這一邊。

  然而,一個魚嗣慶就已經難敵,此刻又來了一個幫手,要如何才能突破他們的聯手阻截?

  直接沖過去肯定不行,這兩個海族的速度,都奇快無比。說不定一個眨眼就會被攔住,反而喪失所有機會。

  水鷹嶸飛落界河之前,望著那五光十色的碎流,下意識站遠了一些。

  “魚兄。”他對著魚嗣慶行禮:“吾王命我速速趕來。”

  魚嗣慶用陰鷙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好生調養吧。為水鷹氏洗恥,就在今日。”

  同樣是現出海主本相,一路疾馳至此。與面不改色的魚嗣慶相比,水鷹嶸明顯有些消耗過度。

  雖然在絕對速度上,他只比魚嗣慶慢了一些,但在其它方面,卻差得太多。

  好在他有一個真王祖父,故而也不需矮太多頭去。

  聞聽此眼,他的臉色難看之極。

  他和魚萬谷的那支戰斗小隊,以九圍一,被一個神通內府的修士幾乎殺得全軍覆沒,這事情早已傳遍丁未區域各大海巢。不少海族暗中嘲笑他們,但因為他的實力與身份,會把這種瞧不起擺在明面上的,還真是少數。

  魚嗣慶自己王爵可期,當然也不會太在意他真王后裔的身份。

  水鷹嶸忍不住道:“魚兄不可輕敵,那是有驕命天資的人族強者。我看咱們還是好生戒備,等后續兄弟趕到,再說其它。”

  對于這話,魚嗣慶心中其實并不太相信。驕命那等天驕,多少年才出一個?但他不能反駁,因為白象王都已經定性的事情,他反駁就是在打白象王的臉。

  “堪比驕命又如何?”魚嗣慶冷道:“便是驕命,在戰將級的時候,也不能奈我何!”

  他把目光從界河上移開,甚至不再掩飾自己的不屑:“且調養你的!本就戰力不行,若不養好狀態,也被瞬殺了,我卻如何向翼王交代?”

  翼王就是水鷹嶸的那位真王老祖。

  這話無疑是在正面扇臉了,是魚嗣慶對他膽敢表現不滿的凌厲回擊。

  水鷹嶸咬了咬牙,終究一聲不吭地盤膝坐下,就地調息起來。

  他不是沒有想到過。但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識到…以九圍一的那一戰,已經成為他一生的恥辱。

  無論是誰,都可以拿這件事來戳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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