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上一把匕首是被豬骨面者嚼吃了,須怪不得我吧?”姜望有些無奈。
“你還我符!還我道元石!”蘇秀行撒潑打滾。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沒弄清楚狀況?”
姜望一把將他提溜起來:“你還沒跟我解釋呢,你鉆我車廂干什么?還拿匕首指著我?”
還是這樣聊天比較正常。
跟著這小子的節奏走,差點感覺是自己理虧!
娘咧,當時拿他幾張符,幾塊道元石,還不是因為他先來行刺嗎?留他狗命都已經很夠仁慈,怎么現在弄得好像還是欺負了他似的。
“你最好給我把手放開。”
也不知是虛張聲勢呢,還是破罐子破摔了,蘇秀行的表情忽然嚴肅起來,甚至可以稱得上嚴厲:“你知道我現在跟誰混嗎?”
姜望當然知道他在跟誰混!
當初在倉豐城的時候,找那個天下樓阿策給陽庭送信,當時順嘴試探,讓阿策清理門戶來著。阿策當時就說過,蘇秀行混進了地獄無門里。
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老大是尹觀!
身為地獄無門的一員,跑到官道上,竄進一輛馬車里想干什么?
聯系到這輛馬車的目的地,答案顯而易見,只有趁機混進臨淄這一種可能。
蘇秀行本身的身份不好混進臨淄,或者說,他不想暴露混進過臨淄的事情。
所以說…地獄無門想在臨淄做什么?
“哦?你現在跟誰混啊?”姜望佯作不知,表現得很是好奇。
“我當然是…”蘇秀行說到一半,大概想起來現在的組織不是以前那個天下樓,可以隨便出賣,于是又咽下去。
他頓了一陣,然后冷笑起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挑釁一個什么樣的組織!你根本不清楚你在跟誰說話!”
“我的確是不知道誒。”姜望相當配合:“那你告訴我啊?”
蘇秀行裝模作樣地看了姜望一陣,搖搖頭:“算了。”
他的語氣頗為唏噓:“畢竟我們相識一場,我們組織太危險了,牽扯到你不好。”
“哦?”姜望靜靜看他表演。
“哎呀!”蘇秀行很做作地掀開車窗布簾,其實一直在偷瞧著姜望的表情,見他不像有什么意見的樣子,才繼續道:“原來已經這個時間了。不行,我必須得回去了。不然我老大等會如果看不到我,肯定要發狂。”
“他發狂會怎么樣?”姜望特別捧場。
“那就太血腥了!”蘇秀行一臉的不忍,繪聲繪色:“他很可能從屏西郡一直殺到臨海郡,殺一個血流成河,伏尸萬里。你們這些還在趕路的,也很難幸免于難。”
陽地三郡已經完全屬于齊國,現在西境邊郡應該是衡陽郡才對,但很多人還是將屏西視為邊郡,多年的印象,一時還未能改過來。
從屏西郡殺到臨海郡,都殺穿齊境了。這吹噓得也太過分了點。
但姜望還是配合地驚訝道:“你們老大這么殘忍的嗎?”
“豈止如此啊!”蘇秀行滿口胡言:“他青面獠牙,身長丈二,每頓必食人心。殺過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老朋友,你一定要避開他才是。”
姜望這會兒又成老朋友了。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啊!”蘇秀行語重心長地勸說道。
姜望似懂非懂地感慨道:“沒想到你對你的老大來說這么重要,這么可怕的一個人物,竟然會因為看不到你而發狂。”
“唉,雖然我加入組織的時間也不長…”蘇秀行無奈搖頭:“沒有辦法,我太出眾了。”
姜望嚴肅點頭,表達非常深刻的同意。
“那行,今天就先聊到這里。”蘇秀行一看效果差不多了,便果斷起身道:“我得趕緊回去安撫一下我們老大。蒼生為重,咱們之間的私交先放一邊!”
見姜望的確沒有阻止的意思,他趕緊一骨碌鉆出車窗,像來時那樣,迅捷地去了。
跳出車窗后,蘇秀行一路狂奔許久,才長舒一口氣,停了下來,幾乎要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但他很快又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懊惱極了:“我的靜音陣盤!”
跑路跑得急,忘了帶走,那可值不少道元石。但他確實缺乏再回去找姜望要陣盤的勇氣。
“遇上姓姜的準沒好事!算了算了,就當喂豬了!”
他罵罵咧咧地離開了這里。
不管怎么樣,任務還是得繼續,臨淄還是要混進去的。
他本來想要混進臨淄城,看到這輛馬車通行無阻,條文俱全于是就動了心思,沒想到緣分…孽緣!
要換個法子了。
混在馬車里這個辦法行不通啊,在鉆進馬車之前,誰也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人是狗!
蘇秀行惡狠狠地想。
就這么會工夫,姜望已經被他在心里罵了十幾個花樣了。如果他學到了尹觀的咒殺之術,且有尹觀的實力,姜望現在至少應該是個重傷。可惜他沒有。
“你怎么還在這里?”有個聲音忽然問。
蘇秀行嚇了個哆嗦,迅速回身,于是看到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男人。
這張面具是人臉面具,露出眼睛和嘴巴。但整體漆黑,只在額頭處繪有一扇森白門戶,而門里,有血紅的“仵官”二字。
這張面具,代表著地獄無門的第四號人物,仵官王!
在曲國和鄭國懸賞通緝,各路高手追索圍攻之下,地獄無門不僅沒有覆滅,反而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發展起來。
及至如今,地獄無門的核心已經有十人,號稱十殿閻羅,定人生死。麾下又有各類人手,負責情報、經營等,已經發展成東域聲名最盛的殺手組織,蘇秀行就是地獄無門后來吸納的外圍成員之一。
在這里遇到仵官王,蘇秀行腳底板都在冒涼氣,也不敢有半分跳脫了,老老實實道:“屬下正在想辦法混進臨淄。”
仵官王的聲音艱澀,好像并不很習慣說話:“你剛才與人交過手?”
“這…”
蘇秀行并不想坦白他剛才遇到姜望的事情。一來顯得他過于無能,二來,他并不想姜望死。
他雖然恨不得把姜望暴打一頓,打得這家伙哭爹喊娘,但遠還沒有到要殺之而后快的地步。
尤其他心里很清楚,確實是姜望放了他一馬,他才能活下來。最早在青羊鎮的時候就是如此。
當然,如果有人愿意為姜望的人頭花大價錢,或者那也可以商量一下。干殺手的,沒有那么多情面好講。
仵官王走近一步:“嗯?”
蘇秀行汗毛倒豎!
閉著眼睛喊道:“屬下剛剛的確與人交過手,想混進他的馬車,結果被打出來了!”
“在哪里?”
這時他聽到另一個聲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