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懸崖、枯樹、繞樹青藤...,這便是呈現在荊林眼中的一切。
而荊林自己的身份則正是這盤繞枯樹而上的一茬類似爬山虎一般的藤蔓。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昏鴉?人家?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家’吧...。”
荊林望著懸崖下的景色內心顯得有些嘆息。
經歷了最初的慌亂,激動等等情緒后,在這一個月內荊林差不多已經算是全盤接受現實了。
他現在很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自己重生成為了一株藤蔓。
自己這株藤蔓現如今約有五米長,葉子呈綠色、扇形而扁平,在巴掌大小的葉子周圍邊角上還有著棱角鋒利的尖角。
當然,除了葉子外,藤蔓的藤上也布滿著毛茸茸一般的細小荊棘尖刺,而且肉眼很難看清的那種。
總之就目前這藤蔓的形象看起來其實還是頗為人畜無害的。
現如今荊林的視覺非常怪異,因為現在他的視覺是呈全景視覺的,而視覺的中心點便是以他自己這株藤蔓的滕尖為基點。
以俯視視覺看,現在荊林的藤蔓身體正盤繞在一棵一人合抱大小的枯樹之上。
枯樹因未知原因攔腰而斷,看上去已經有些年月了,畢竟在枯樹的外皮上此時已經長滿了青苔。
而此時荊林這株藤蔓正盤繞在這株枯樹的四分之一高度。
而這個高度已經足以讓荊林的視線看見距離枯樹不足一米遠的懸崖下方與更遠處。
荊林所在的懸崖崖頂距離崖底至少不低于兩百米,懸崖下有一條寬約五米的平靜河流,而在河流的對岸大概五六公里的位置便有另外一座大山。
大山橫跨很遠,同時阻礙了荊林遠望的視線,不過就目前這清晰的遠眺視線而言荊林覺得倒是足夠了。
因為畢竟它已經成了一株藤蔓,視線再遠又有何用?
比起遠眺這原始森林一般的環境,荊林更在意的還是沿遠處山林而來,在崖壁一側修建的那條險峻的車道。
車道很窄也很險峻,沿崖壁類似人工開鑿而成,只要開車的人稍不注意就極有可能沖入懸崖下方。
這種車道明顯已經荒廢很久了,所謂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這一個月來荊林根本就沒有看見有任何車輛或者人經過這里。
“難道自己的重生就這么一文不值嗎?”
想起前世種種,想起年不過二十五便絕癥時的人情冷暖,荊林最終也不過是一嘆罷了。
望著天空上的晚霞,荊林內心突然又顯得堅定起來了。
既然重活,既然有這樣的事發生,那么一株能動的藤蔓也不是沒可能吧?
雖然這不科學,但是重生這種事都發生了,荊林覺得萬事皆有可能即為真理。
而且無論成功與否,人至少得有點目標不是,不然成為一株藤蔓難道就只能渾渾噩噩等死?
那這樣的重生又有什么意義?
所以,在這一個月的重生當中荊林做的最多的便是一直暗示自己。
大概就有點類似于憋氣發力一般,幻想著自己能夠挪動哪怕藤蔓尖端的一點點輕微動作。
不過很多時候的狂喜都是以失望告終,因為藤蔓尖須的晃動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懸崖上方的微風導致...。
然而就算如此,荊林依然不會放棄。
時間流轉,不知不覺中,一個多月再次過去。
而這一個月中荊林依然沒能做到任何有突破的事,這期間荊林嘗試過所謂吸日月之精華,但是除了所謂集中精神像是憋大號一樣的望著天空中的太陽與月亮外他根本啥也做不了。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非常非常真實......。
這一個月里,荊林這株藤蔓的長度再次得到了飆長。
原本大概只有五米長的細嫩藤蔓,現如今大概長到了十米長,同時,由于過于無聊他還細數了一下自己這主藤之上的‘節’。
主藤之上除去尖端的細小嫩藤,筷子粗細的主藤上大概有163節。
每節距離5厘米左右,而在每個節的位置則長出了葉子,兩片到三片左右,同時每‘節’之下還長滿著根須。
而這些根須便是荊林這株藤蔓能夠繞樹而上的主要原因。
密集的節,密集的葉,這便也導致了荊林這株藤蔓顯得非常郁郁蔥蔥,整棵枯樹的下半部分幾乎都被荊林這株藤蔓的綠色所布滿。
入夏的月夜下,懸崖周邊雖然清幽,但斷斷續續的蟲鳴聲卻不絕于耳。
在荊林的眼中,與懸崖西側下方的平靜河流不同,東側一面陡坡下無數翠綠的樹木樹葉卻正迎著夜風緩緩搖擺,混合著蟲鳴,這讓附近的森林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生機。
今夜,天空之上高掛起了一輪巨大的銀色圓月。
而也就在今夜,荊林正如同以往一般的放空心靈,努力嘗試著吸收月華的能量的時候,某一刻荊林這藤蔓的尖端卻微微開始搖晃了起來。
在藤蔓的最上方,原本彎曲并吸附在枯樹上的細嫩滕尖忽然慢慢舒展。
細嫩藤尖的挪動非常緩慢,但是它卻開始慢慢朝向天空之上銀月的位置。
而藤尖這個朝向銀月的動作姿勢出現后便保持了近一個多小時,隨后更驚奇的一幕便發生了。
而對于這發生的一切,此時處于放空心靈如同淺睡一般的荊林并未察覺。
在細嫩藤尖的最尖端,一絲銀色的光芒開始匯聚,銀色的光如同發絲一般浸潤著藤尖,而藤尖的藤條則慢慢的變得越來越亮。
仿佛螢火蟲的尾尖螢火一般,很快這藤尖便變得越發明亮起來,如同熒光棒。
慢慢地銀色光亮開始侵染起了藤蔓下半部分的藤,并且也開始侵染綠葉。
綠葉開始變得透明起來,而后很快便成了銀葉。
銀色的光如同透明液體一般流動,它不斷在藤蔓的葉與藤內來回串動,一道道深淺不一的銀色光芒瞬息點亮了周圍的一切。
這一刻,懸崖之上,一個突兀聳立的銀色燈柱是如此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