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說話?”
蔣琴琴縮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就這么笑瞇瞇的看著那個正襟危坐,緊把方向盤的男銀。
“呃…”
尷尬之余的賀新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是不是覺得我該郁悶,傷心,甚至哭著喊著不讓你結婚呀?”蔣琴琴笑著道。
賀新尷尬到了極點,心里暗罵自己跟她聊干嘛!恨不得都想靠邊停車走人。
聽著旁邊傳來咯咯咯的笑聲,他只能萬分無奈道:“琴琴姐,你這么說就沒意思了。”
“怎么沒意思了?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呀!”
“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他終于忍不住抱怨道。
“當然能啊!咯咯咯,阿新,我發現你真太可愛了,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幼稚!”
賀新頓時一臉黑線,他真想告訴身邊這個樂不可支的女人,老子不是快三十歲了,而是快六十了!他真的搞不明白對方的笑點在哪里。沒辦法,他不象某些重生者那樣兩輩子都流連花叢,他上輩子實在經歷太少,全憑想象。而這輩子重生沒多久就碰到自己的女神,這么多年就談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戀愛,實在是經驗太少啊!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蔣琴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歪著頭道:“阿新,我問你我們是朋友么?”
“當然是。”賀新瞥了她一眼,悶聲悶氣應了一聲。
“那…我以前跟你說過什么沒有?”
賀新就算再遲鈍,也明白這個說過什么是什么意思,搖搖頭道:“沒有。”
“那你給過我什么承諾沒有?”
“這個當然沒有。”這貨忙道。
“不就結了,我沒跟你說過什么,你也沒有給過我什么承諾,那你在意什么呢?”
“呃…”
“放心吧,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你也別自作多情了,咱們現在不是挺好的嘛…”
聽到她這么說,賀新終于暗暗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難免有些郁悶,他好象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正當他帶著遺憾和愧疚的眼神轉頭望過去的時候,這個女人居然還給他拋了個媚眼,笑瞇瞇道:“再說,我們又從來沒有干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大可不必這么緊張!我說的對么?”
那個媚眼還是忍不住讓他的心跳了跳。他趕緊回過頭,識相的閉住嘴巴,下意識的加大油門。
“哎,慢點,我可不想跟你一塊兒殉情!”
“哎,阿新,你整天背著個破手風琴,會不會拉呀?什么時候也給姐姐拉一曲唄!”
“哎,你該不會又生氣了吧?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動不動就生氣啊?”
突然,一個急剎車,正在嘚不嘚,嘚的正歡快的蔣琴琴差點頭都要撞到車窗玻璃了,得虧系了安全帶。
“哎呦,你怎么回事啊?”
“姐姐,咱們到了!”賀新虎著臉。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并非那么凄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人民路薈華樓旁邊的虹橋綜合市場門口前的小廣場,周圍圍滿看熱鬧的人群,不少工作人員包括市場的保安都在維持秩序。
小廣場上搭了一個簡陋的小舞臺,一大塊紅布背景,上面貼著換季促銷的字樣,兩旁擺滿了各種促銷的商品。
程好穿著一件低胸粉色的泡泡裙,正在樂隊的伴奏下,歡快的唱著李壽全的《張三的歌》,舞臺前面一臺攝影機正懟著拍攝。
人太多,一眾主創在保安的護衛下才擠進了拍攝現場。
“嚯,你堂客唱歌老霸道嘍!”蔣琴琴擠在賀新身邊看著攝影機前程好唱歌,不由驚嘆道。
賀新瞥了她一眼,道:“人家那可是出過專輯的!”
“好好出過專輯啊,什么名字?回頭買來聽聽!”
“呃,算了,你還是讓她送你吧。”
程好當年出的那張專輯,純屬玩票性質,銷路十分慘淡,他都不確定現在外面還有沒有賣的。
一曲唱完,就聽到老張大喊一聲:“停!好,過了。”
賀新一聽老張喊停,正好借機擺脫了身邊的蔣琴琴,趕緊跑過去,還一把搶過王小紅手里的大衣,親自給女朋友披上。
“趕緊的,小心別著涼了。”
“哎,你們那邊拍完了,這么快呀?”
程好看到賀新挺驚訝的。
“就一個鏡頭,幾句臺詞的事,小意思。”
“琴琴姐呢?”
“也一塊兒過來了,就在那…”
賀新朝自己過來的方向指去,卻愕然發現那邊早已沒了蔣琴琴的身影。
“可能化妝去了吧?”
“走吧,冷死了,我也得去補一下妝。”
這邊因為是批發市場,條件比較好,辟了一間化妝間,里面還有暖氣。
進門一瞧,果然蔣琴琴已經坐在里面化妝了。
“琴琴姐,你速度這么快呀,我還想找你對對詞呢!”程好笑呵呵的打招呼。
“行了,別矯情了,你一大影后,還應付不了兩句臺詞?”蔣琴琴在鏡子里撇嘴道。
“嘻嘻,認真對待嘛,咱們賀老師可是監制,要求嚴格著呢!”程好把球踢給了自家老公。
賀新只能做無奈狀。
這場戲講蔣琴琴飾演的小菊到演出現場來找陳桂林談女兒的事,跟程好飾演的淑嫻在語言上有一段小小的沖突。畢竟就算自己跟了別人,要離婚了,但面對名義上依舊是自己老公的相好,總歸會有敵意的。
賀新原本亂糟糟的頭發此時也吹了個大背頭的發型,抹上啫喱水,溜光水滑的。
程好依舊是那件粉紅色的抹胸泡泡裙,蔣琴琴也還是原來的打扮,換了一個驢牌的包包,嘴上涂唇膏換了一種顏色,紅得凌厲。
這是一個連貫鏡頭,舞臺紅布背景的斜后方就是那面用瓷磚拼接成的“九寨秋色”的建筑外墻。
橫移鏡頭,首先出現在鏡頭里的是一片紅色,鏡頭底下是堆的亂七八糟的紙箱,程好首先入畫,只見她裹著一件深色的翻毛大衣正坐在那里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等候演出開始。
居中,鏡頭固定。
程好磕著瓜子眼睛朝旁邊瞟了一眼,就見油光水滑的大背頭,雙排扣的西裝,那只袖子上還貼著標簽的手上夾著煙的賀新從鏡頭左邊入畫,剛剛走到程好身邊,站定,看到前面神情微微一愣,道:“你咋來了呢?”
蔣琴琴從右邊入畫,走過來氣勢洶洶,看著賀新剛剛想張口,看到坐在旁邊的程好。這會兒程好也抬起頭來,看到了對方那張哂笑的臉,一時間神情錯愕,連忙尷尬的朝對方笑了笑。
“從哪兒掏弄的衣服,挺好看的啊!”
話雖然是好話,但語氣中明顯帶著嘲諷的語氣。
賀新站在一旁抽了一口煙,有點看不下去,解釋了一句:“這演出服!”
程好這會兒趕緊拍拍泡泡裙上的瓜子殼,站起來,熱情的跟蔣琴琴打招呼道:“啥時候回來的?”
“我啥時候回來的,你還不知道嗎?”蔣琴琴冷笑,話語中夾槍帶棒的。
程好的笑容頓時一滯,賀新則低著頭站在旁邊抽著煙。
此時三人正好構成了一個三角居中構圖,雖然是程好和蔣琴琴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賀新站在旁邊,隨著對話的內容作出反應,這種反應不能過于夸張,也不能理直氣壯,畢竟他自己也跟程好有一腿。當然蔣琴琴的責任在先,是她先跟著別人跑的,賀新是之后才找的程好。但兩人的婚姻還在存續狀態,他也多少有點心理虧。
同理,程好此時作為賀新的相好,在正主面前同樣有這種心理。她只能訕笑著瞅了瞅蔣琴琴的打扮,背著的驢牌的包,沒話找話道:“你過的挺好唄?”
蔣琴琴低頭撥弄這手上的寶石戒指:“還行吧…”
說著抬頭朝悶聲不吭抽煙的賀新瞟了一眼,然后才朝著程好笑了笑道:“比你強點,不多!”
笑容一點點從程好的臉上收斂,直至怒目以對。
蔣琴琴絲毫不示弱,冷笑繼而不屑、厭惡,從賀新的方向只能看到蔣琴琴的表情,盡管他此時抽著煙裝死人,但心里不得不暗贊她演的太到位了,完全是一個吃醋的女人在面對第三者時的表情,甚至都看不出表演的痕跡。
兩人的這種相看兩厭的狀態持續大約兩秒鐘左右,程好猛然脫掉披著的大衣,露出膀子,憤憤然回頭瞪了一眼始終在一旁一聲不吭裝死人的賀新,提著裙擺憤憤然走出畫。
“切!”蔣琴琴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雙手插兜,回頭瞟了一眼她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一聲。
這會兒,賀新終于抽完了煙,扔掉煙頭,道:“行了,演出馬上開始了,有啥事演完出再說吧…”
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蔣琴琴抬頭沖他道:“我去看小元了。”
如果說剛才蔣琴琴沖著程好冷嘲熱諷他還能忍受的話,那么女兒小元就一下子觸及到了他的底線。
“你來!”
他一把揪住蔣琴琴的胳膊,一路把她拉到那面瓷畫的墻邊。
鏡頭橫移定格。
一面是建筑廊柱,一面是舞臺背景的紅色,中景,框架構圖。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賀新憤然質問。
蔣琴琴這會兒則慵懶的往柱子上一靠,那只原本背著的驢牌的包包從肩膀滑落,拎在手里,如闡述事實一般道:“我去學校看過小元了,順便跟老師聊了一下小元的教育…”
“你教育過嗎?”賀新很不客氣的打斷了她。
蔣琴琴的目光看過來:“你別一說話就抬杠行不?”
“你行了吧,咱倆誰不了解誰呀!”
賀新一臉混不吝,指著她身上高檔的羊絨大衣嘲諷道:“你識幾個字呀?一天到晚穿的溜光水滑的,你在這兒跟我談教育?”
搖搖頭,冷笑著走開。
蔣琴琴拎著包,追上去質問道:“你說我啊,你拿破紙盒子畫鋼琴,這是良好教育嗎?”
賀新回過頭:“哦,你弄兩根破鉛筆,弄一破文具盒子,你忽悠我女兒呢?搞感情投資啊?我告你,晚啦!”
蔣琴琴在這方面理虧,她稍稍緩和語氣:“小元不是屬于你一個人的!”
賀新雙手插兜,一臉不爽:“別跟我說這個!”
接著他整了整脖子上的領帶結,扭了扭脖子,滿臉象那么回事道:“我現在從德國弄了一架最好的鋼琴,貨還沒到,在海上呢!”
“噗!”
蔣琴琴笑噴了:“海上?還天上呢!”
賀新繼續大言不慚道:“我估計要是沒什么風浪的話,這兩天就該上岸了。”
蔣琴琴的笑臉終于化作埋怨,想起曾經一起生活不如意的埋怨:“我說你不吹牛能死啊?陳桂林,我就是想給孩子一個好的環境!”
“啥叫好環境?噢,跟著后爹賣假藥,那叫好環境啊!”賀新冷笑。
蔣琴琴毫不示弱,朝著舞臺的方向看了一眼,冷笑道:“賣假藥咋的了,總比跟著后媽上街賣唱強!”
“被老說那些沒用的,我不可能讓小元跟你在一起。”賀新被惹急了,撂下一句話就走。
蔣琴琴沖著他的背影喊道:“這個咱倆說了都不算,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
鏡頭漸漸拉遠,瓷畫下,只剩下蔣琴琴跺腳生氣的身影…
“卡!漂亮!”
張蒙摘下耳機從監視器后面探出他那毛發稀疏的腦袋,滿臉驚喜道:“賀老師,您過來看看?”
“呃…好。”
賀新稍稍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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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蔣琴琴的對手戲他心里有數,八十分是有的,就是之前兩個女人之間的沖突,他有些拿捏不準,或者說心里有點那個,特別想看看。
“哇,琴琴姐,演的太棒了!就是你剛才那個眼神,瞅著特滲人,我都差點接不住!”程好裹著大衣笑呵呵的走過來。
蔣琴琴勉強笑了笑,她在情緒中還沒有完全走出來,或者說連她都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演的,還是真實情感的爆發。
她長舒了一口氣,神情終于恢復了正常,笑道:“哪有,我那倆下子怎么敢在你大影后面前班門弄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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