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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本色表演?

  這時,就見賀新站在那里,抬頭脖子盡力往后仰,似在活動脖梗,拉伸脊椎,繼而居然還發出一聲舒爽的呻吟。

  這是原版中顏王標志性的動作,大概是暗示劉華強其實還是個癮君子,同時也想表達劉華強對強敵的那種藐視!赤果果的藐視!

  前面幾遍賀新都沒用這個動作,主要是他不想模仿顏王的表演,但高群叔對當初他試戲時的表現印象深刻,叫他就照著試戲時的表演再來一次。

  “瘋子!”

  然后就見他踱步走到王保德的身邊,笑吟吟地喊了一聲。

  王保德轉頭看著他,至始至終他沒有出聲,作為一名江湖老炮,當然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他的目光并沒有那種充滿了憤怒或者害怕,他只是淡淡地看著賀新,很平靜,像是告訴對方:“老子今天栽了,要殺要剮隨意!”

  “嘖!”

  正緊盯著監視器的高群叔見此情景,心中頓時大贊,裝兇耍狠只是混混的色厲內荏,而真正的老大應該就是這樣處變不驚。

  賀新收斂笑意,惡狠狠地盯了他一會兒,突然覺得很無趣,原本他以為王保德會劇烈反抗,然后就狠狠地教訓一番,沒想到這貨居然還很淡定,似乎還挺有種。

  “聽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找我?”

  王保德依舊沒有開口。

  賀新不由皺著眉頭,厲聲喝道:“沒完了,啊?”

  而此時王保德看著賀新的目光居然帶上了幾分戲謔,似乎依舊在告訴對方:“老子就這樣了,怎么著吧?”

  嘿!死豬不怕開水燙是吧?

  賀新突然又笑了,他背著手在王保德的身后踱步,然后長嘆一聲道:“看來你是真想跟我拼一下了,啊?”

  說到這里,他停住腳步,探出身體,看著王保德,臉上的笑意一下子跑的無影無蹤,神情瞬間變得陰森道:“和我劉華強斗,你有這個實力嗎?”

  王保德的臉皮一跳,他下意識地拿起桌上的煙和打火機,畢竟被槍指著腦袋的壓力是很大的,他想借此平定一下內心的恐懼,同時也不介意繼續裝個逼。

  “啪!”

  打火機的火苗剛剛升起,就聽見“噗”的一聲,被賀新吹滅了。

  “啪!”

  再點。

  “噗!”

  又被吹滅。

  “啪!”

  “噗!”

  反復三次,王保德只得心中暗暗一嘆,放下打火機和嘴上的煙。

  “那把破槍沒帶吧?”

  劉華強在衡州黑道上,一向是以狠而著稱,此時他看到封飆還在那里擺大哥的臭架子,還在那兒裝逼,好!既然你裝逼,那我就給你裝個更大的逼。

  “你不是沒帶槍嗎?好,我給你一把!來。”

  說著,就見他從陳斌手里拿過五連發的獵槍,一轉手,把槍口對準自己,遞了過去。

  王保德意外地扭頭看著他,如果賀新僅僅是為了報復,打他一頓,甚至砍他兩刀,他都認了。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但是象他這種如今已經小有身家,骨子里早已沒了年輕時候的血性,開始惜命的道上大哥,其實最怕的就是對方給你動真格的,最怕碰上比他更橫的,真的不要命的。

  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直愣愣地看著賀新。

  賀新穩穩地拿著槍管,把槍口對準自己,倒持著遞向王保德,見他不接,甚至還顛了顛,示意他拿著。

  王保德不傻,他腦袋還頂著槍,說不定他一拿槍,上面的那把槍就該響了,所以他壓根就沒敢動。

  “不敢打啦?不牛逼了?”

  面對賀新的瘋狂,王保德終于心虛地避開了對視的目光,這一刻他終于擺不起老大這個譜了。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緊接著,賀新做出一個更加瘋狂的舉動,他把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把槍把硬塞到王保德的手里。

  “可以了嗎?一扳槍機,我的小命,你的!瘋子,我就數三下啊,就三下!”

  王保德拿著槍,扭頭看見另外一直對著自己腦袋的槍口,又回頭看看賀新,這不是開不開槍的問題,這是一個選擇同歸于盡,還是在曾經自己的小弟,現在的仇家面前認一次慫的問題。

  “一!”

  當賀新冷冷地喊出一的時候,他的目光終于露出一絲哀求。

  但緊盯著他的賀新卻不為所動,冷冷地再次喊道:

  “二!!”

  王保德終于抬起另一只手握穩了槍,也許他還想掙扎一下,借此來嚇退賀新這種瘋狂的、不要命的舉動。但是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卻暴露了他此刻的緊張和心虛。

  “三!!!”

  話音剛落的一剎那,還未等他反應過來,狡猾的賀新已經一把將槍抽走,動作瀟灑地扔還給了陳斌。

  剛才,他已經被賀新逼到了墻角,甚至有那么轉瞬即逝的一刻,他真的想扣動扳機,但是在失去武器的同時,他感覺身上的力氣全部被抽光,整個人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攤倒在椅子上。

  他不知道是該慶幸賀新及時把槍抽走,還是后悔沒有提早扣動扳機。但他知道自己和賀新的這一場較量中,他已經徹徹底底的輸了。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而這一刻,賀新成了勝利者,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怕打著王保德光禿禿的腦袋,盡情地嘲諷。

  同樣一句臺詞,用兩種不同的重音念出來,一下子把對方推入了谷底。

  王保德呆若木雞地坐在那里,他輸了,從這一秒開始,到任何時候,他就得比對方矮一頭。

  “在座的各位都是見證啊!今天我給你機會了,你沒有把握住,這可不怨我。”

  賀新依舊不依不饒,一陣盡情嘚瑟過后,雙手插在褲兜里,走到王保德面前,道:“現在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說著,他伸出一只手指著地面,厲聲喝道:“給我跪下!叫一聲爺,我就放過你,放過你這幾個弟兄!”

  “怎么樣,公平吧?”

  王保德眼神糾結,因為他知道今天他要是跪了,按照江湖規矩,從此他永遠都比劉華強低一頭,而且這事劉華強肯定得大肆宣揚,到時候他的江湖地位,還有手下的那些小弟還怎么認他這么一個慫蛋的大哥?

  真真是比扎一刀還要狠啊!

  “怎么著啊,瘋子,不給華強這個面子,是不是?”

  賀新從另一邊拿過槍,抵住他的腦袋,看著沒有任何反應的王保德,不緊不慢道:“瘋子,我再數三下,如果你還不跪下,我就打死你!”

  隨后“打死你”這三個字,聲如洪鐘。

  一個能夠將槍口頂著自己腦袋,讓仇家開槍的狠人,絕對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此時,誰都看得出來,他絕不是虛張聲勢。

  “一!”

  聲音漫不經心。

  “二!”

  更加輕描淡寫。

  但越是這樣,卻越讓王保德感到死神在一步一步的走近。

  他眼角在抽動,這一刻他終于崩潰了。

  就見他緩緩地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賀新的面前。

  這一刻,他的這張臉此時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充滿了絕望。

  “爺!”

  “哎!”

  賀新順勢收槍,回的很大聲,愉悅無比!

  “爺!”

  王保德再次叫了一聲,而且還特別大聲,臉上居然還露出一絲詭異笑意。

  這是絕望之后自嘲的笑,同樣也是對賀新的嘲笑,只要今天你不整死老子,今天老子一定整死你。

  賀新卻絲毫不在意,順手拿起原來王保德的酒杯,把里面的殘酒毫無顧忌地倒在王保德光禿禿的腦袋上,重新倒了一杯,一副貌似大度地跟那三個被槍指著不敢動彈的混混,干了一杯。

  然后最后警告王保德一句:“記住了,以后再公共場所見到我和我的兄弟,都得叫爺,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走。”

  三個人揚長而去,飯店內的其他人,安靜的如同死物。

  鏡頭對準三人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飯店的門口…

  下了出租車,程好和賀新一前一后走進世紀大飯店寬廣的大堂,此時都快凌晨一點了,大堂里空空蕩蕩,只有前臺那邊還有服務員站在那里堅守崗位。

  快到電梯口的時候,程好突然停下腳步,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轉身問道:“你老實交代,以前是不是在社會上混過?”

  已經累得頭昏腦漲的賀新一臉懵逼,半晌才機械地點點頭道:“混過,初中那會我在學校收過保護費。”

  “噗!”

  程好好不容易忍住笑,道:“嚴肅點,我是問你在社會上混過沒有?”

  “沒有吧?”

  語氣似乎不太肯定。

  “到底有沒有?”

  “沒有!”

  這次賀新肯定地搖頭,道:“初中畢業沒多久我就到京城來了,后面的事情我都跟你老實坦白過。”

  賀新為什么到京城來?

  這是程好不愿意去觸碰男朋友的一個傷口,但她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道:“那你剛才怎么會演的那么象呢?”

  程好看過男朋友演的《十七歲的單車》和《藍宇》,也承認他演的確實很棒,要不然也不會得獎。

  今天她是第一次現場觀摩男朋友演戲,才有一種最直觀的感受。今天的這場戲拍了足足有八遍,她能夠看出跟男朋友演對手戲的那位演員一直在不斷地調整。

  讓她震撼的是,同樣一場戲那位光頭演員居然能夠有八種不同的表演。而更讓她吃驚的是,這位光頭竟然還是負責整個劇組吃喝拉撒的制片主任。

  真沒想到就這樣一個破劇組還有一個掃地僧一樣的人物存在?

  直到后來她跟湯維偷偷打聽,才知道這位光頭制片主任原來是天津人藝的資深演員,那就不奇怪了。因為她在京城人藝短暫的工作經歷告訴她,象這種演員絕對是可以稱之為老師的人物。

  既然對手這么牛掰,反觀自己的男朋友完全是應對自如,尤其是到了最后一遍,賀新竟然在氣勢上隱隱壓過了那位光頭老師。

  而且他在現場表現出了的那種兇狠、瘋狂和那種神經質,讓她居然會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陌生感。

  她畢竟在中戲上過四年學,懂得做角色分析,更明白想要達到這種程度有多難。以至于她甚至懷疑男朋友是不是本色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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