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外的四面,皆是林園觀宇環繞。
自從一千年前,佛宗來九州傳道,住在西面的山上,西山就逐漸成為佛宗的建廟之地,大大小小的佛廟寺院多不勝數。
最初來九州的佛宗,屬于小乘佛法,主修六道輪回教法。
后來釋迦摩羅來了九州,宣揚大乘佛法,主修靈性飛升,在東面山上搭建了一個草棚,開壇講法,化緣修行,后來逐漸發展壯大,這草棚就是后來的大梵寺,大梵寺的四周,也是大大小小的佛廟寺院,與西山的小乘佛法相互對峙。
當時兩派教法相互駁斥,講法斗法,展現神通,點化妖物,讓世人見證了佛宗的厲害,也因此迎來了佛宗的盛行。
奉妖帝時期,佛宗達到鼎盛,妖修大興,奉妖帝癡迷于妖狐,兩派佛法之間的矛盾也達到了頂峰,當時的高手如云,甚至還有突破天人第四重的天神境高手,也就是周太師等人,經歷大戰死傷之后,依然還有十大高僧,以及六大妖王。
不過這一切的幕后,也并非表面這么簡單,周太師橫渡虛空去了天界,幕后原因卻是逃亡,生死未卜,至今沉迷,而周太師的后人,也就是大乾皇族,還被乾仙帝奪舍了。
佛宗也在大乾王朝期間衰敗,逐漸信奉仙道,直到乾仙帝時期,佛宗徹底沒落,乾仙帝一手推動了仙道入世的大局。
大梵寺所在的東山,成了乾帝的御用道場,當年的陰陽家也住在這里,如今乃是眾仙樓的駐地。
至于西山,自從佛宗衰敗,逐漸成了大乾皇族的御用園林,如今乃是縉云皇族的駐地,諸多皇族子弟都住在這里,以及一些皇親國戚,也在西山有府邸。
另外還有南山和北山,南山乃是真武殿的駐地。
這些年來,仙道大興,眾人都癡迷修仙,習武之人也少了,武圣縉云拓也多年沒現身,也沒人站出來展現真武之威,世俗之人都以為縉云拓已經老死了,與超脫生死的仙道相比,真武之道就顯得太平凡了,真武殿也變得冷清了。
然而世俗之人不知道,如今鎮壓天下方仙的,正是皇族的真武之道。
不過在世人眼里,也分不清真武與仙道的區別,見到厲害的先天高手,都以為是仙人。
最后是北山,這算是最清凈的地方,玉京城乃是坐北朝南,以北為背,從格局上來說,背陰之地,一向比較冷清,山林茂密,只有一些閑散的樓閣觀宇,以及城郊村民。
羽化樓就位于北山之中。
羽化仙族,住在中大州的西北方向,位于北大州,與中大州和西大州相鄰。
對普通人來說,小九州以外的地界,皆是遠在十萬八千里之外,羽化古國被世人流傳為長生國。
不過對于仙道之人來說,十萬八千里雖然遙遠,但也可以到達,先天上層可以日行千里,對羽化仙族也有所了解,因此有了三大仙族這一說。
廣帝敕封天下方仙時,羽化道歸為了上清一脈,封為上清五派之一,但羽化仙族的道統,其實并不屬于三清。
張閑看了昆侖教的文獻知道,仙家修習天人道法,乃是有“天”與“人”之分,天是天族,人是人族。
天族的血脈乃是源于昆侖神族,屬于神族后裔,人族則是普通凡人。
三清教法傳于凡人,因此有了三清道統,但天族有自己的道統,羽化仙族就是羽化道,羽化道乃是仙教的其中一脈,不屬于任何一派,自己就是獨自的一派。
不過以玄天王的記載,羽化道的起步要求太高,天人境之前,只有一套羽化逍遙訣,屬于固基功法,天人境才是入門,但入門也是固基,一直達至天神境,才是真正的羽化之術。
天族的起步,皆是如此,血脈僅次于大羅境的神籍,在天庭乃是屬于一方王侯的存在,天神境之前,全都是固基。
當然,這一天的羽化古國,血脈早已稀薄,但即便只是固基的羽化逍遙訣,對世俗凡人來說,也堪稱是頂級的氣宗仙武。
張閑帶著孟江琳,繞著玉京城走了一大圈,這才來到北山的一片清靜山林,遠遠望去,只見山澗的石壁上,篆刻著很多古老悠然的壁畫。
壁畫里,星辰猶如一條河流,河水流動,呈現為一個“川”字形,河流里有小島,猶如“川”字中間的小點,呈現為一個“州”字,這是描述宇宙為河水,大地是河水之中的州,故而大地以州為界。
而在宇宙之中,川河之間,有神物遨游,體形優美,流線修長,既像海里的鯨魚,又像天空的玄鳥,背生六翼,古老悠然,遨游宇宙星河,這就是羽化仙族的圖騰鯤鵬。
山澗下的林木,懸崖峭壁,地勢陡峭,有一座古香古色的樓閣,山勢凸起之地,立有一塊石碑,碑上篆刻“羽化樓”三個古字,這便是當年羽化仙族來中州的住地。
羽化仙族的人,后來回去了,只有一人留下,這就是張閑的母親后皇羽柔。
關于當年羽化道,以及后皇羽柔和父親張耳、陰陽家被滅等等,這些前因后果,張閑早已讓孟江琳追查過了。
其實這些事兒在仙道之中,也不算什么秘密,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的恩怨故事,只是這些故事的幕后,還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因果。
羽化樓多年無人居住了,不過有由朝廷的敕封,這整片山林都屬于羽化道的道場私地,還派遣了官吏把守,羽化樓并未破敗,
羽化樓的下方,還建立幾座觀宇,駐了司天監的道人,有城郊百姓來這里供奉香火,以及一些人來此尋仙求道,羽化樓也算是成了前代仙人留下的遺跡。
張閑帶著孟江琳,飛落在羽化樓前,猶如羽化仙人從天而降,推開塵封多年的大門,看著里面簡單的擺設,張閑的心緒不由得惆悵。
雖然有官吏把守,但畢竟多年無人,樓里顯得很陳舊了,到處都是蜘蛛網。
張閑沒有隱藏身形,幾個年輕的官差正好在這邊巡山,一個差役的眼睛余光里,看見有人影一晃而過,連忙抬頭一看,人影已經不見了,驚呼了一聲,對旁邊幾人說道:
“我剛才,好像看見有仙人飛過!”
“在哪?在哪?”
幾人一聽這話,連忙觀望天上,要知道如今有很多仙人,莫非他們也有仙緣,能遇上一位仙人點化,可惜看了一圈,鬼影都沒看到一個。
幾人不由得郁悶:“三狗子,莫不是拿我們尋開心,這天上哪有仙人?”
又一人說道:“要看仙人,還得去西面的眾仙樓,咱們這邊冷冷清清的,哪里有仙人,對了,我昨天還聽那邊當差的兄弟說,看見仙人御劍飛行。”
“真的看見仙人御劍飛行了?快給講講,是怎么個飛的?”幾人來興趣的,說話的聲音也來越大。
領隊差頭輕咳了一聲,這差頭是個中年人了,說道:
“小聲點,不得喧嘩,你們這些小子懂什么,這羽化樓乃是仙家重地,前代仙人飛升了仙界,乃是長生不老的天仙,豈是眾仙樓那些滿頭白發的鬼仙所能相比。”
幾人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劉叔,你見多識廣,知道這羽化樓的仙人,給咱們講講唄。”
被幾個小輩恭維,差頭也頗為自豪,說道:“這故事就說來話長了,我也是聽老人們說的,相傳在多年前,這里住了一對神仙眷侶…”
差頭說起了以前流傳的神仙故事,幾人聽得津津有味。
羽化樓里,張閑帶著孟江琳來到了樓上,站在樓臺前,眺望著山澗遠方,聽著父親與母親在這里留下的傳聞故事,心里越發惆悵。
孟江琳一直乖巧的跟著張閑,聽著這故事,柔柔的靠近了張閑,張閑淡然一笑,收起了心緒,卻又嘆了嘆氣。
“我牽系的因果太多,跟著我,或許也會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這些年來,孟江琳一直回九曲山找他的,他不愿牽連孟江琳,也就一直推脫,但這丫頭一心要跟著他,修為也越來越高,他推也推不掉了。
孟江琳聽著他這話,卻是撇了撇嘴,挽住他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說道:“師公,你這次別想再丟掉我了,如果你跑了,我就帶人去九曲山,把太上道都挖了。”
“呃…”
張閑不由得苦笑,這丫頭是要挖他的墳啊,只得說道:
“殺人者,人恒殺之,我牽系的因果太多,殺業太多,或許某一天,我也會被人打殺了,因也,果也,跟著我,要有死的覺悟。”
“嗯,我懂的。”孟江琳乖巧的點頭,傲然一笑,說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悲,大羅金仙長生不老,但也會身死道消,只求心念通達,淡看生死。”
張閑聞言,不由得感慨,這丫頭是真的成了一方人物。
“師公,回屋里來,送你一個禮物。”
孟江琳突然湊到張閑耳邊,像說悄悄話似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狡黠俏皮,拉著張閑回了屋里。
“嗯?”
張閑有些疑惑,跟著進了屋里,心想,莫非是這丫頭打造出什么神兵法寶?
只見孟江琳褪下了身上破爛的長袍,現出一身并身甲,勾勒出高挑修長的身姿,張閑以為要拿出什么東西,卻見虛空扭曲,孟江琳從兵神甲里走出來,美玉一般的肌膚,赤果的身姿,婀娜窈窕,傲然柔美,俏臉泛起一抹紅暈,嘴角微微上翹,帶著幾分小少女的倔強。
“呃…”
張閑愣住了,連忙說道:“你這丫頭,這是作甚?快把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