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邊看著羅盤,一邊沿著山嶺后的方向走去,查看周圍的地理格局,不斷的推演地氣脈絡。
龍鼻之地的氣機異象,讓女子推測是被那人做了手腳,一直順著推算的方向走,漸漸的走往到了山嶺南面,山林里的道觀廟宇逐漸稀少。
站在一處高坡眺望,隱約看到遠處山下的一條河流,女子不由得遲疑了。
“聽這一帶的村民說,水鬼河的對面就是妖物的地界,這河的周圍,也有水猴子出沒,要不要繼續往前?”
女子猶豫了一會兒,以她現在的修為,遇上普通妖物也不怕,而這些妖物以河為界,證明都是有靈智的,應該不會冒然越界。
女子繼續往前,心想,快去快回,過去查看一番就立刻返回,以防招惹到妖物。
只見女子兩指捏成劍訣,虛空畫符,五行靈符環繞自身,施展了一套身法,人影閃動,輕飄若飛,一步就是十丈開外,猶如凌波微步。
片刻后,女子就來到了山嶺末端,只見一座佛塔聳立,正是龍尾之地。
女子快步上前,閱讀一遍佛塔前的石碑,原來這座佛塔就是那位給妖物的高僧所建,名曰禪月世尊。
女子行禮一拜,以示對前輩高人的尊敬,然后進入佛塔,仔細的查看。
見地面的石磚有痕跡,新舊不一,顯然是被盜挖后,重新修補上的,女子單膝半跪,伸手按在地上,閉上眼,凝聚心神念頭,低念咒語,施展奇門之術,探測地層氣場。
片刻后,女子睜開眼,收回了手,佛塔下的地宮已經被填補滿了。
女子出了佛塔,又查看了四周的格局,前方是一處山崖,乃是一個斷尾之地。
站在山崖邊,往下打量了一眼,斷尾沒有氣象的變化,應該是地氣在地底受阻了,并未流通到尾部。
地層太深,不能透視氣脈流動,只能通過外形推測,地底具體是什么情況,誰也說不準。
“此地的墓葬早已被盜,不過此地是一處龍尾,以那人的造詣,必然能找到這里,探測這里的情況,但不知是什么時候的,有沒有留下腳跡。”
女子自言自語的推測著,閉目凝神,手捏印決,再施奇門之術,搜尋腳跡。
腳通眼,乃是連通陰陽二橋脈,每一步用力走路,陰陽二氣運行,踩踏虛空,會留下陰陽痕跡,所以民間流傳有“收腳跡”的說法。
所謂“收腳跡”,就是人死之后的七天內,陰魂會從生前走過的地方再走一遍,收走自己留下的腳跡,通常會發出一些響動,第七天的時候,收完了腳跡,陰魂走完一圈回來,也就是俗稱的頭七回魂。
其實這是陰陽過界,陰魂潰散,化為陰風,無意識的沿著陰陽痕跡流動,陰風掠過,觸動一切東西,就發出了響動。
一般來說,腳跡不會殘留太久,但視情況而定,有些特殊環境,腳跡很留很久,而奇門道術有搜尋腳痕之法。
女子在佛塔的周圍,并未搜到腳跡,張閑的至虛至無之境,根本沒有腳跡留下,但女子在山崖邊,卻搜了一個腳跡。
這個腳跡,是張閑在山崖邊施展縮地成寸,腳步攪動了陰陽氣場,因而留下。
“應該是那人收斂了腳跡,但從山崖躍下了,動了真氣。”
女子推測得基本沒錯,目測了一下山崖的高度,約有一百多丈,山崖上雕刻著大大小小的佛像。
女子再施展凌波微步,身形輕躍,飛檐走壁,順著山崖下去,搜尋腳跡。
然而此時,山嶺之中,一陣陰風掠過,猶如陰司鬼差的巡邏,儼然就是玄真道李修淳的鬼仙陰神,正在搜尋九曲山的異動。
李修淳已經搜尋了大半個山嶺,并未找到那個天工派的蹤跡,此刻正往水鬼河這邊找來。
上次的設局,險些抓到此人,讓此人更加謹慎了,這半個月一直沒有動靜,但玄真道宮的地脈靈氣異動,李修淳和劉善明都認為是此人所為。
這會兒,劉善明也已經去了無涯寺,想要請出天穹尊者一起聯手,不僅是為了對付這個天工派,也是為應對那個名叫張玄機的魔頭。
不過劉善明去了大半天,還一直沒回音,李修淳心里明白,只怕是遇到困難了。
天穹尊者坐了枯禪,枯禪是比閉死關更加極端的一種修行。
生老病死,天命有終,世人皆知自己會死,但很少有人坦然面對,因為看不透塵世,看不透因果,總有本能的畏懼死亡,希望能活著。
枯禪就是看透了這一切,猶如一顆樹,平靜的活著,平靜的枯萎,欣然接受最終的歸屬,坐等枯木入土,返歸天地自然。
一般佛宗高僧是大限將至,最后才會坐入枯禪,直到坐化圓寂,留下一具枯尸金身,或者業火焚燒,化為一顆舍利。
像天穹尊者這樣還有很多壽命,卻已看透了一切,實屬少之又少,
不過佛宗修行講究一個緣字,即便坐入枯禪,但有禪機佛緣出現,也會破禪而出。
天穹尊者守護著眾多高僧前輩的金身和舍利,有人要盜取金身,這幕后還有皇族之人的支持,更何況有魔道出現,劉善明認為這就是請出天穹尊者的機緣。
此時的無涯寺里。
劉善明坐在后院的佛堂,一個老和尚送來茶水,劉善明行禮拜謝,老和尚行禮告退,劉善明一人靜心等待著。
劉善明以真言傳音,通告了來意,寺廟里沒有回應,劉善明準備靜坐三天,如果是天穹尊者不出來,此事也只得作罷。
佛塔前的山崖,女子站在佛像的頭頂,在周圍搜尋了一圈,最終推測出腳跡就消失在這山崖的佛頭上 仔細一看佛頭后的石層,正好是地脈走勢的位置。
“莫非這佛塔的地宮是一座雙層疑冢,地宮之下還有地宮,正好這地宮截住了地氣。”
女子推測著,伸手按在山崖上,低念咒語,以奇門法術探查地氣,片刻后就得出了結論,山崖的地氣看似一切平常,但這里是斷尾之地,而首尾相連,本該有紫煙靈氣冒出,平常反而不平常。
當然,也可能是地層太深,地脈中途有所阻礙,不過施展穿山術,一試就知。
只見女子虛空畫符,一步踏出,遁入山崖,順著石層的縫隙深入。
然而山崖上,一陣陰風掠過,李修淳的陰神正往這邊巡視,立刻察覺了一絲虛空波動。
“嗯?是那賊人在遁地穿山!”
李修淳的念頭一動,辨認出了虛空的波動,陰神一瞬掠過,飛過佛塔,出現在山崖前方,陰風凝聚顯形,化為一條灰蒙的影子懸浮在空中,陰陽眼察看著山崖的石壁。
“不好,又來晚一步,讓這賊人逃了。”
李修淳有些嘆氣,只以為賊人又逃了,這穿山術實在難以抓捕,地層太深,大地的陰陽氣場太堅固,法術不能到達,也不敢跟著遁入。
除非是精通堪輿之術,懂得地氣脈絡,否則冒然跟著遁入,稍一不慎,必然被壓死,李修淳先前就吃過虧,陰神遁入,中了對方的施術,陰神被虛空氣場壓得破滅了。
“此地乃是禪月世尊的佛塔,此人在這里,卻能影響到道宮的地脈靈氣,應該是地脈相通,留下一道法術,以防此人再作妖。”
李修淳抬手一指,一道符箓印在石壁上。
隨即,李修淳沒有多留,對方已經逃走,繼續搜尋也沒意義,而他發現了此地,留下符箓印記,若對方還敢出現,正好可以逮個正著。
念頭一動,陰神化風,消散無形,收回了本體。
然而李修淳的陰神走后,石層之中,女子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但穿山術沒遁多遠,也遇到了阻礙,虛空氣場堅固,阻隔了地脈石層。
女子嘗試了幾次,實在不能穿過,只得作罷,反身退回。
地宮之中,一尊金剛神像傲立,沉寂在活死人境的張閑,看似一動不動的,但一氣化三清,真我之念超脫,清晰的察覺虛空波動,有人試圖以法術擠入地宮,虛空氣場的波動很明顯。
“莫非有人也發現了這地宮?”
他思量著,這地宮是絕對安全的,四周無縫,氣場渾然一體,又是在地層深處,就算懂得穿山術,找到了地宮,但也不能遁入地宮。
他是肉靈合一,施展五行玄通,以身化劍,這才進來其中。
“閉關也有一段時間了,出去看看是什么人。”
緩緩的調息,從活死人境退出,由死轉生,慢慢的睜開了眼。
山崖上,女子遁出山崖,全然不知被人留下的符箓,只覺得一縷靈光乍現。
“咦?這里怎么有一道符箓?”
女子疑惑了一下,還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剛才還沒有的,但出來就有了。
與此同時,玄真道宮里,李修淳剛才睜開眼,立刻察覺符箓被觸動,也是愣了一下,他這一個轉背,對方又回來了?
李修淳也來不及多想,念頭轉得飛快,瞬即又閉上眼,陰神出竅,穿梭陰陽虛空。
山崖上,符箓觸動的一瞬間,頓時一陣陰風乍起。
“糟糕,這是鬼仙的念頭,有人做了手下…”
女子嚇了一驚,立刻反應過來,認出了是鬼仙,趕緊手捏印決,施展遁術,要穿山躲避,雖然這山脈有阻礙,但這里的石縫很多,可以遁走其它方向。
但女子正要遁入,李修淳的陰神已經顯形,抬手一指,一道劍氣掠過,破開了遁術,女子撞在石壁上,沒有遁入。
“嗯?怎么是個女娃兒?”
李修淳定睛一看,不是那個天工派,而是一個年輕女子,不過這女子的裝束,背著一個木箱,這是天工派常用的機關匣,剛才還想施展遁地穿山,顯然是天工派的同伙。
“天工派的余孽,跟老夫回一趟玄真宮吧。”
李修淳的語氣一冷,一道強橫的法力涌現,要抓了這女子,拷問其余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