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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有殺機必殺之

  片刻的功夫,一道人影掠過,只見一個俊美無比的年輕人,身著紫衫道袍,頭戴青碧玉簪,容貌俊美,仙風道骨,眉宇間自有一股威嚴,這儼然就是古心覺的真身來了。

  張閑打量了一眼,不由得心里驚訝,此人居然是天人之相。

  他這段時間,雖然身在千里之外,但每晚都托夢給孟江琳,一邊指點孟江琳修行,一邊請教天工派的傳承,他對相術的領悟已經登堂入室。

  以相術來看,配合他的重瞳觀察細微,古心覺的每一根頭發和眉毛都青黑發亮,兩眼清澈透明,牙齒如白玉,指甲如水晶,肌膚沒有任何一絲皺紋,連汗毛也沒有,肌膚紋理沒有任何一點凡人該有的汗跡、油脂、老皮等等。

  所以古心覺很俊美,沒有任何一點塵俗之氣,完全就像脫離了凡人的范圍,正所謂驚若天人,就是形容古心覺這樣的面相。

  古心覺也打量著張閑,雖然一直以天眼觀看,但天眼的視覺不一樣,現在親眼一看,又是另一番景象,而張閑的眉心受傷,一道血痕豎立,猶如一枚天眼,也為張閑平添了幾分威嚴。

  “你是李玄玉的弟子?”古心覺沒有多言,直接就問話。

  張閑眉頭一挑,知道被認出了地底,但如此直言問話,更像是一種質問,他心里有些不悅。

  不過古心覺是司天監的人物,他不想過多的接觸,只得故作一副普通世俗的清冷模樣,手執印決行了一個禮節,說道:“李玄玉是我師尊。”

  話完,他就退后了一邊,拿出內里乾坤的瓶子,取出金瘡藥和布條,自顧自的包扎眉心的傷口,然后服食辟谷丹,喝了幾口米酒,調息休息,閉目養神,似乎剛才的斗法,消耗太累了。

  古心覺見狀,眼神閃過一絲冷厲,當然看出了此子是有意回避他,不過武云瑤在這里,他也不好出手。

  目光一轉,看向了武云瑤,淡然一笑,說道:“云瑤師妹,好久不見了。”

  武云瑤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傲然,對古心覺沒什么好感,淡淡的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見與不見,這有什么區別呢。”

  “哈哈!”古心覺笑了一聲:“大道三千,萬法歸一,最終皆是殊途同歸,何來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一說呢?”

  武云瑤也笑了笑,說道:“無須多言,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若能到達萬法歸一的境界,再說殊途同歸吧。”

  “罷了罷了,好久不見,爭論這些道理作甚。”

  古心覺擺了擺手,這道理是掙不出結果的,語氣一轉,轉移了話題,說道:“表妹,原來你來了西南州,玉親王和王妃可是很擔心你。”

  玉親王就是太子,王妃是武云瑤的母親,而古心覺稱呼武云瑤為表妹,因為古心覺的母親也是陽帝的女兒,古心覺與武云瑤的輩份關系是表哥與表妹。

  提起了父王和母親,武云瑤的心緒不由得惆悵,但帝王之家,是非爭斗太多,不是修行的清靜之地,所以她選擇了出家。

  “我已出家,已是世外之人。”

  武云瑤沒有多言,父王和母親自會安好,無須她多慮,更何況就算她有心顧慮,父王的行事,也不會聽她左右。

  “古心覺,后會有期,不打擾司天監的公事了。”

  武云瑤也不想與朝廷接觸,轉身就走,來到張閑身邊,說道:“玄天子,你沒事吧。”

  “嗯。”張閑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明白武云瑤的意思,向古心覺行了一禮以示告辭,轉身就走了。

  古心覺看著兩人離開,忍不住眼里閃過一絲寒光,武云瑤也就罷了,他能寬容這個不懂事的表妹,但這玄天子,竟敢也讓這般放肆。

  不過眼里的寒光一瞬即逝,轉而卻是一絲戲謔的笑意,淡淡的說道:“玄天子,告訴你師尊李玄玉,我遲早會去上清府提親,娶她過門。”

  話完,古心覺身形一動,縮地成寸,殘影掠過,一瞬就消失遠去了。

  然而聽到這話,張閑卻是怔了一下,心里莫名的一股殺機。

  張閑是君子心性,溫文爾雅,中正祥和,很少動殺機,但不動則已,動則必殺,這古心覺已經是他必殺之一。

  察覺到張閑的異樣,武云瑤不由得詢問:“玄天子,你怎么了?”

  “沒什么。”張閑立刻收斂了心氣,目光一凝,眼有重瞳,巡視陰陽兩界,以防古心覺窺看他的行蹤。

  兩人走出五十里開外,張閑停下腳步,說道:“還有一個時辰就天亮了,我們暫且休息,以免耽誤了這個周天的修行,天亮之后,變化一下氣機,然后再走,以防被人暗中盯上。”

  張閑的行事非常謹慎,雖然沒再發現古心覺的天眼窺視,但為了確實萬無一失,以防還有其它窺視跟蹤的手段,所以還是要做一番防備。

  武云瑤點了點頭,席地而坐,靜心休息。

  張閑也坐下休息了,進入深度睡眠,讓這個周天運行圓滿,體內氣血回到一天的起始。

  不知不覺間,天色朦朧亮,太陽還在地平線下,陽氣逐漸上升,陰氣緩緩退去,大地回暖,新的一天開始。

  兩人感應著氣機變化,自然而然的醒來。

  張閑睜開眼,開重瞳查看了一番,抬起手,施展巫偶法術,虛空勾勒,畫出了一道小人符,屈指一彈,印入路邊的一顆小樹,陰陽接橋,溝通木靈,小樹的氣機變化,與他一模一樣。

  隨即,張閑自身的氣機運行,陰陽二氣變化,整個人的氣機都煥然一新,只剩下路邊的小樹代替了自身。

  “好玄妙的陰陽術!”

  武云瑤一眼認出了玄妙,如果不用眼睛看,只憑知覺感應,根本分不清這是一顆樹木。

  “這陰陽術,雖然比不上仙家玄通那般聲勢浩蕩,但也妙用無窮,云瑤居士,得罪了,不要隱匿氣機。”

  張閑一邊歉意的說著,一邊目光直視武云瑤。

  武云瑤立刻會意,放松了心念,立刻感覺像被看透了魂魄一般,讓張閑看清她的氣機,銘記陰陽魂魄。

  看一眼就記住,這也是相對而言的,修為越高,魂魄越強,陰陽二氣也越玄妙,難以看清底細。

  所以道行高深之人,相互傳念,需要對方感應,如果對方不主動感應,很難傳念準確,因為不能完全精準的銘記對方的本命像。

  武云瑤放松了心念,張閑才能看得準確,隨即虛空畫符,畫出一道小人符箓,打入路邊的一顆樹木。

  萬物有靈,通靈接橋,這就是陰陽術的玄妙,讓木靈接替自身。

  接好了陰陽橋,張閑又勾畫了一道陰符和一道陽符,符箓化劍,劍意化絲,猶如一支銀針,扎入武云瑤的經脈穴竅,調控陰陽二氣的運行規律,改變自身氣機。

  做完之后,兩人的氣機都煥然一新,而路邊的兩顆小樹取代了他們原來的氣機,若是有人施術追查他們,只會找到這兩顆小樹。

  “現在可以了,我們繞幾圈,然后再回白家鎮,以防萬一。”

  張閑非常謹慎,白家鎮是他的老窩,他可不想讓人發現了,武云瑤也不想被人打擾了清修。

  兩人繼續上路,箭步如飛,快若御風。

  然而在趕路的途中,閑著無聊,張閑略微有些疑惑,武云瑤已經認出他是天宗子,還被古心覺點破了他的師承,但武云瑤一句話都沒問他。

  而武云瑤與古心覺的關系,似乎很復雜,他想探聽一下古心覺的底細。

  “云瑤居士,你已經知道我就是天宗子?”張閑忍不住問話了。

  “知道了。”武云瑤淡然一笑,語氣很自然,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也沒多言別的什么。

  張閑有些郁悶了,問道:“你不生氣我騙了你?”

  武云瑤聞言,倒是質疑了一聲:“生氣?為什么要生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隱瞞了天宗子的身份,我也隱瞞了皇族的身份,何必計較這些呢。”

  “不過天宗子也罷,玄天子也罷,這應該都不是你的真名,但名字只是一個稱號罷了,佛有三千法相,本心如一,你就是你,無所謂名號是誰。”

  “呃…”張閑聽得一愣,跟武云瑤聊天,還真是字字禪機,佛宗之人,說話都是這么玄乎啊。

  而武云瑤這樣說話,反倒讓他不知怎么探問了,因為武云瑤不問他的秘密,他也不好意思問武云瑤的秘密。

  但武云瑤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你想詢問我與古心覺的關系?”

  “這個嘛…”張閑尷尬了,只得說道:“他好像認識我的師尊李玄玉,所以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兒。”

  提起了李玄玉,這倒是引起了武云瑤的好奇心,問道:“你怎么是李玄玉的弟子?”

  聽這語氣,似乎也知道他的師尊李玄玉,他反問道:“云瑤居士,你認識我師尊?”

  武云瑤說道:“不認識,只是聽沐前輩提起過。”

  “沐前輩?這又是哪位前輩?”張閑疑惑,心想,應該是師尊的熟人吧。

  武云瑤沒回答這個問話,只是看了一眼張閑,她先前推測張閑也是得了沐前輩的指點,所以才會住在道觀,還領悟了活死人術。

  但張閑的神情,似乎不知道沐前輩是誰。

  “沐前輩隱世已久,若是有緣,自會見面,不必詢問是誰。”武云瑤沒有點破沐前輩的身份。

  “哦…”

  張閑無語,說話只說一半,這故意吊他胃口啊,他也不好追問,只得繼續打聽古心覺的底細,說道:“古心覺稱呼你為師妹,莫非他也是武圣前輩的弟子?”

  話到這里,武云瑤卻是嘆了嘆氣,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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