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樹林里,張閑自己也被驚住了,周修誠居然死了?
原本他只是想試一下六神恐咒,只要打斷周修誠的法術就行了。
自從領悟了六咒,他還沒嘗試過,但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六神恐咒的威力,竟然如此厲害,遠遠超出了他的估計,直接把周修誠弄死了。
要知道周修誠可是一個鬼仙,雖然他還沒接觸到鬼仙的境界,不好判斷鬼仙的修為層次,但他至少能看出,周修誠的法力,遠在蓮花教的鬼仙之上。
而他才是練神返虛,抱丹初期,居然就把周修誠弄死了。
不過仔細一想,他就明白過來,六神恐咒與修為境界無關,只要心里恐懼,皆會中術,并且這六種恐懼是人體的本能,每個人多有,只能依靠心境定力,克制恐懼,降服本能,周修誠被巫藥影響,心境和定力都有了破綻。
但即便有了破綻,以周修誠的修為,居然就被一招殺死,也可見六神恐咒的厲害。
“不愧是陰陽家的禁術,真是玄妙無窮啊!”
他心里忍不住感慨,但周修誠是鬼仙,看似已經死了,不知元神熄滅了沒?
他目光一凝,仔細查看,只見兩人趕來,一尊陰神降臨,呂正凌直指那兩人勾結妖邪害死了周修誠。
“呂師侄,你勿要血口噴人。”
陸平生和李修淳皆是臉色一變,也是怒從心中起,周修誠要施術屠城,莫名其妙死了,竟然反誣他們。
“呂師侄,稍安勿躁!”
孫悅書說話了,用上了靜心真言,呂正凌當即冷靜了幾分。
孫悅書為周修誠和呂正凌尋找的解蠱之法,他當然也發現了,一直依靠那藥鎮壓病痛,正所謂是藥三分毒,那藥的副作用明顯,心境有所影響。
而解蠱之后,周修誠和呂正凌一直喝藥提升修為,影響越越來越大。
不過這無所謂,周修誠的肉身也快要大限將至,早已做好了轉世的準備,在轉世前,只要提升修為,轉世換一個新的肉身就行了。
“周兄的元神尚在,為何元神一動不動?”
孫悅書的語氣疑惑,他們天道六友之間,結成秘術,可以相互感應元神,周修誠的元神還在,但身死之時,元神就該遁出,周修誠的元神卻一動不動。
“呂師侄,為我護法,我取出周兄的元神,以防暗中偷襲。”
“是,孫前輩。”
呂正凌應了一聲,立刻護法,眼神卻是看向陸平生和李修淳,這意思就是警惕他們。
“哼!”陸平生和李修淳冷哼了一聲,他們與天道六友的派系不同,大家都看不對眼。
修成尸解仙之后,轉世的理念不合,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家相當于重新劃分派系圈子,大概有三個派,一是閣山八仙,二是天道六友,三是聚仙會。
陸平生是閣山八仙之一,這一派的轉世皆在上清道,上清世家乃是仙人家族,他們的理念是修成正果,轉生仙族。
李修淳是屬于聚仙會,這一派的理念講究不沾因果,前世今生不相關,一般都是轉的死胎,不在乎轉世之后變與不變,轉世既是斬斷因果的新生。
因為理念不合,肯定少不了矛盾,特別是天道六友與聚仙會,天道六友的理念是轉世不變,與聚仙會相互對立。
只見孫悅書的陰神一變,化為一股陰風,陰風掠過周修誠的尸體,隨即化形,手里拿著一團靈光,正是周修誠的元神。
受六神恐咒的影響,元神還在恐懼之中,就像被嚇傻了,還沒回過神來,以至于肉身死亡,元神都沒來得及遁出。
孫悅書查看了一眼,不由得語氣凝重:“這乃是驚恐之術,好詭異的手段,連周兄的元神也被影響了,莫非是魔道所為?”
魔道之輩,擅長這些詭異驚恐的法術,與人道不合,被列為禁忌。
“呂師侄,周兄的元神受損,我先護持元神回去休養,你也速速歸來。”
孫悅書說著,又看向陸平生和李修淳,說道:“陸師弟,李師弟,此事我們會查證清楚,若是有人勾結妖邪,殘害正道,我等一定不會放過。”
話完,陰風掠過,陰神遁入虛空走了。
“兩位前輩,后會有期了。”
呂正凌也陰冷的看了一眼,轉身就走了。
陸平生和李修淳不由得一股怒火,這擺明了是針對他們,施術屠城,與邪魔無異,還口口聲聲的以正道自居,陸平生和李修淳是真動怒了。
“走得到是挺快,施術屠城,活該受死,真以為我怕你們不成。”
李修淳喝斥了一聲,真想追上去跟呂正凌斗上一斗,但回頭看了一眼城里,滿城的大水,百姓在水里受災,這爛攤子還有得收拾。
陸平生也呵斥了一句:“施術降災,危害蒼生,此事上清府也會追究到底,就算周修誠轉世投胎,也逃不過懲罰。”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江湖亦有江湖規矩,而方仙正道,當然也有一套說法。
周修誠的行為,已經可以視為妖邪,上清府若出面主持公道,那么各派公認上清府為首的顏面何存。
“罷了,先傳信給司天監和派內。”
李修淳說道,“此事的幕后,八成是劫蓮法尊,或者是與劫蓮法尊爭斗的那個妖魔,對方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也小心行事。”
聞言,陸平生立刻收斂了心神,點了點頭,說道:“李師兄所言極是,對方能殺了周修誠,道行之高,不容小視,立刻傳信通知。”
兩人立刻傳信,通知此事,原本來追查蓮花教,卻不料發生這么大的事兒,周修誠死了,十數萬百姓受災。
遠處,張閑看著這一幕,周修誠的元神被帶走,轉世投胎就能復活,并且兩世修行,兩世肉靈的成長,道行疊加,修為更上一層樓。
“不能讓周修誠跑了,既然已經死了,就該徹底死透,以絕后患。”
他心里也動了殺機,目力巡視虛空,直視陰陽兩界,鎖定陰神,這陰神遁走沒有使用遮掩之法,逃不過他的重瞳法眼。
他取出內里乾坤的瓶子,低念咒語,倒出佛業劍,心念一動,佛業劍飛起,懸浮在他頭頂,劍里的佛法之力加持在身,耳邊響起一陣梵音經文之聲。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佛宗至高心法的經文在心里浮現,他起身一躍,手結印法,手印對著空中打出。
虛空之中,孫悅書的陰神穿梭陰陽,突然一陣氣機變化,梵音徘徊,經文咒音籠罩,只見佛光萬丈,普照陰間,一輪大日降臨,至剛至陽,至陽至圣,大日之中,一尊佛陀顯形,手結佛印。
佛印結成的一瞬間,無形的力量展開,整個虛空猶如凝固了一般,金剛堅固,陰陽兩界靜止。
“啊…這是…”
孫悅書驚叫一聲,陰神一瞬被鎮住,甚至連念頭思緒都不能動彈,只見佛印向他襲來,化為一尊無比巨大的手掌,無比宏大的力量,無比堅固的金剛。
手掌一瞬按下,勢不可擋,直接把虛空都打得崩塌,陰陽兩界一片粉碎,陰神念頭破滅,周修誠的元神也隨之熄滅。
千里之外的一座山澗道府,一位須發皆白的道人,席地而坐,閉目凝神,旁邊有幾位弟子,皆是太乙道的年輕晚輩。
太乙道是家傳道法,這些年輕晚輩,皆是孫氏的后人。
剛才孫悅書正在指點晚輩修練,突然發生了什么事兒,吩咐了一聲,便靜坐不動,陰神出游了,眾人守在旁邊,也不敢打擾。
這時,只見孫悅書的面色掙扎,額頭直冒冷汗,滿臉蒼白,突然睜開眼,驚叫一聲:“啊…這是…”
陰神被打滅,掙脫了大日之威的鎮壓靜止,識海一陣昏沉頭疼,倒在了地上。
眾人見狀,不由得嚇了一跳,孫悅書在這些晚輩的眼里,就是高高在上的真仙,超脫生死,道行無邊,怎么會突然驚叫倒下?
眾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立馬上前扶起孫悅書,一人大聲喊道:“書伯的魂念受損,快去拿還陽丹!”
一人立刻轉身,跑去屋里拿來一瓶丹藥,倒出一顆,捏碎了混著清水,喂孫悅書服下。
這還陽丹是以人參為主藥,大補元氣,吊命還陽。
孫悅書服了丹藥,這才感覺緩了過來,但眼里盡是大驚之色,這是…大日如來神掌!
“難道是縉云拓?”
孫悅書認出了剛才襲擊的玄通,正是佛宗的第一武學佛法,大日如來神掌!
大日如來神掌早已失傳,但當年縉云拓以武入道,不知如何修成三式如來神掌,才先天中層的境界,便一掌打死一位陽仙,從此天下無敵。
剛才的襲擊,乃是如來神掌的第一式,名曰智拳印。
“應該不是縉云拓,否則我已經生死道消,但這是何人?難道是劫蓮法尊?”
孫悅書的心念轉得飛快,推測著此事,立刻想到了劫蓮法尊。
“劫蓮法尊也得了佛宗傳承,周兄這次去追查蓮花教,一定劫蓮法尊在暗中出手,周兄的肉身死了,連元神也被打滅了。”
“不過劫蓮法尊一直隱忍了這么多年,從來不正面出手,為何這次出手了?并且這次追查的幾人,為何只針對周兄?”
“莫非是殺人滅口,被周兄查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兒?難道是關于那件法寶?”
一想到這里,孫悅書的眼神一凝,立刻傳信給天道六友的其余幾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