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之頂冰寒而窒息,能夠攀上太虛之頂的存在,絕非泛泛之輩,秦子韻感應到有人攀上了太虛之頂,闖入長生宮的護山大陣。
此刻張閑正在真火焚煉之中入靜,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真火兇險無比,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但太虛之頂有人來訪,必然是個厲害的存在,她必須回去看看。
“罷了,還是這要小混賬要緊,有護山大陣在,來人也不能輕易闖入,而我真身在長生宮深處的玉棺之中,就算來人進入了長生宮,也找不到我。”
秦子韻的思想閃過,念頭沒有返回,而是繼續留在這里護法。
太虛之頂,云海之間,大風呼嘯,一身著素衣的道姑,婉柔若秋水,冰清若寒玉,風華絕代,清凈無塵,在山崖之間,身輕如飛,順著一條鎖鏈,在巨大的壁畫之間上躍,猶如攀登三十三重天。
越往上,空氣越稀薄,云海也漸漸消散,氣溫冰寒至極。
李玄玉的每一個呼吸吐納,從虛空之中攝取氣息,全然沒有任何疲憊,性命無漏,體溫絲毫不外漏,猶如自成一體,不為冰寒所侵。
攀登到了壁畫,越過九重云霄,上方異常寧靜,任何聲音也沒有,草木不生,乃是一片絕地。
再往上,一直攀到鎖鏈的盡頭,只見一條在石壁上開鑿的臺階,臺階之高,看不見盡頭,只看見一條條七彩的虹光飄在空中,臺階隱于虹光之中,猶如通向天界。
沒錯,這里的光芒,竟然像一條一條的彩綢飄在空中,美輪美奐,恍若幻境。
這是一種奇觀天象,名曰極光,這也是太虛之頂的第一層護山陣法,利用氣場變幻極光,呈現出幻境,一旦被幻境遮眼,稍有不慎就掉下山崖,必死無疑。
李玄玉一步一步的沿著臺階上去,走入極光幻境之中,她心念一動,身上散發無形氣場,以她為中心,周圍十仗之內,極光自然退開。
“果然,萬法以雷為首,光的真諦,亦是雷法。”
李玄玉走上臺階,一直走了很久,再上一層高度,穿過了極光大陣,沒有幻境的遮蔽,眼前豁然一片開闊,但虛空之中,卻時不時的閃過一點火星。
這是太虛之頂的第二重,太陽真火。
這個高度的高空,已經遠離的大地,雖然空氣很稀薄,但虛空之中蘊含巨大的天地能量,而這能量的來源主要是太陽。
雖然這里寒冷非常,但這里的每一顆空氣微粒之內,皆汲取了能量,蘊含高溫,乃是冰火兩重天的天文法則,陣法運用真火,一旦冒然闖入,必然被太陽真火燒成灰燼。
“光是雷法,火與熱,依然是雷法。”
李玄玉最初修練雷法,就是在太虛之頂見到這樣的天文法則,由此得到靈感,后來陰神飛上高空雷云之中,終于明悟真諦。
走入第二層,只是自身氣場的變化,閃爍的火光就像極光一樣避開了她。
穿過了第二層,來到了護山陣法的第三成,只見虛空之中閃爍著雷光,時不時的劃過一條電弧。
這一層陣法,乃是真火能量蘊轉化為雷。
李玄玉依然用同樣的方法,只是自身氣場變化,自然而然的排斥雷電,一步一步的走上臺階,猶如閑庭信步一般,絲毫沒有阻礙。
其實這三層陣法,皆是建立在這特殊的天文法則的基礎上,第一層是聚光,第二層是由光轉化為火,第三層是由火轉化為雷。
李玄玉參透其中玄妙,一路通行,踏上了最高層的太虛之頂,只見一片廣闊的平地,中間一座冰玉建筑的宮殿,正是三清第一祖庭長生宮。
道觀里。
秦子韻察覺陣法的變化,不由得驚訝,原本以為護山大陣不會輕易通過,卻沒想到來人這般厲害,竟然沒有絲毫阻礙。
“難道是師尊回來了?”
秦子韻心里疑惑,就算來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毫無阻礙的通過,除非是對護山大陣非常了解,只可能是沐道真。
不過秦子韻立刻否定了:“師尊乃是天人境,踏碎虛空,騰云駕霧,無須攀爬而上,定然是另有其人。”
“哎…”秦子韻郁悶的嘆了,看著眼前的張閑,有人闖入家里了,但這小混賬卻在關鍵時刻入靜了,她只得暫且忍耐,看來人到達長生宮意欲為何。
太虛之頂。
李玄玉一步一步的走向長生宮,身法很輕,衣帶飄動,一步就是數丈之遠,猶如在空中飄舞一般,這里距離地面太高,連大地的重力也漸漸褪去了。
并且,在這種環境下,自身內部會受到一股力量,不由自主的向外膨脹,唯有無漏真仙的肉身,方能承受這股力量,無漏真仙之下,直接就會死亡。
李玄玉體會著這里的環境,心里卻是感悟頗多。
時隔十年,再次踏上這里,眺望白晝星空,俯視大地蕓蕓眾生,方能明悟天人之道的真諦。
何為天人?
天人就是住在天上的人。
后天為凡人,先天為陸地真仙,陸地真仙就是地仙,住在地面的仙,而要達至天人之境,方能飛離地面,踏上真正的天。
走進長生宮,李玄玉行禮一拜,用真言說道:“弟子李玄玉拜見,不知沐前輩在否?”
這里太寧靜了,連聲音也變得遲鈍,需要用真言,方能傳達,而李玄玉和秦子韻奉沐道真為師父,執弟子禮,但稱呼還是沐前輩。
李玄玉的真言在寂靜的長生宮里傳蕩,卻不見回音,李玄玉不由得嘆氣,沐道真應該不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回來。
從抱丹入道開始,逐漸辟谷,經常閉關一兩個月不吃不喝也不動,甚至有時一年半載也不會出關,長期如此,時間概念就會變得模糊。
而天人之道,乃是性命雙修,升華真我。
凡人之命一甲子,抱丹辟谷兩甲子,無漏真仙三甲子,陰陽維系四甲子,天人五甲子,整整三百年的壽命。
壽命越長,對時間也越沒概念,時常忘記了是何年何月。
或許沐道真只是出去散步走走,但不知不覺就是三五幾年,也或許是這里太冷清了,沐道真有些厭倦了,想換個地方呼吸清新空氣,隨意在某個山澗村莊落腳,一住就是十來年。
正所謂仙凡有別,仙人的行事觀念,與凡人全然不一樣。
“既然來了,在這里住幾天吧。”
李玄玉發現沒人,也沒急著離開,既來之,則安之,她走進宮內的后殿,本想取出紙筆留下一封書信,但她很快發現,這里有人經常居住。
后殿的日常器物,以及丹爐、藥房、書房等等,皆有經常住人的痕跡,甚至還擺放著幾本書籍沒收拾。
“這不像師尊住在這里,莫非另有其人?”
李玄玉知道,沐道真住在這里,一切都是整整齊齊,因為這一百多年的時間,沐道真早已不用這些東西了。
沐道真住在長生宮,要么清修入靜,要么站在懸崖邊,淡看蕓蕓眾生,或是平靜的眺望日月星辰,甚至三五幾都不說話,偶爾自言自語。
仙道孤寂,太上忘情,沐道真就是這樣一位孤寂而冷清的天人。
沐道真點化李玄玉和秦子韻,就是覺得她們有希望修成天人,或許這世上多幾個天人,就不會這么冷清了。
李玄玉拿起書籍,一目十行,快速的翻看著,這是抄錄的上古修士煉金丹的書籍,抄錄的原文皆是上古文字和上古詞匯,像天書一樣,難以解讀,抄錄的旁邊是寫的注解和研習心得,顯然是在研究怎么煉制金丹。
天人服食金丹,可以修成金仙,金仙再進一步就是大羅金仙。
不過金丹的練法早已失傳,后世有很多人研習金丹,但都沒什么好下場,幾乎都把自己吃出了問題,甚至有皇帝信奉金丹,結果把自己吃死了,這樣的事兒在歷史上不是少見。
然而這筆記的內容,以及字跡,卻讓李玄玉美眸一挑,這內容是寫的尸術,關于人體與金屬物質的融合,而這字跡,儼然就是師妹秦子韻。
“這…秦子韻就住在這里!”
李玄玉詫異了一下,難怪她找不到秦子韻的駐地,原來是躲在這里。
“我早該想到的。”
李玄玉恍然大悟,她和秦子韻一起得了點化,秦子韻的修為也達中層圓滿,必然會再次攀上太虛之頂尋找沐道真,但沐道真不在,秦子韻就住在了這里。
“真是天意弄人,這幾年一直跟秦子韻周旋,現在不找了,卻反而找到了。”
李玄玉不由得苦笑,上次與秦子韻交手,雖然她們都沒出全力,但看出了秦子韻的修為已經不在她之下,她心里明白,若不以死相拼,難以奈何秦子韻,只得作罷了。
可是她沒想到,這一趟來找徒弟,順便來太虛之頂一看,卻正好找到了秦子韻。
不過一想到這里,李玄玉有些不好的預感,徒弟與秦子韻之間陰錯陽差的誤會,以秦子韻的性子,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兒,而徒弟就在這一帶,秦子韻也在這里,這是巧合,還是被秦子韻抓到這里來的?
與此同時,道觀里。
張閑在真火之中淬煉,不知不覺已經一天一夜,煉完了體內的雜質,自然而然的醒來了。
秦子韻見他醒了,也顧不上多言,感應到來人已經進入長生宮,正在翻找她的東西,她急著回去,說道:“公子,我暫且有事,改天再來教你。”
話完,一陣風掠過,秦子韻的陽神就消失不見了,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誰人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