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賊寇的眼線,躲在樹林里窺看,見到官兵護送客商隊伍過來,立刻回去報信,片刻的功夫,來到一處山坡背后,一隊人馬正在這里喝茶歇氣,足有三四十人,一個個都是面帶兇相,手里擰著武器家伙。
“大當家,有買賣來了。”
報信的眼線吆喝著,眾人立馬打起了精神。
最近這段時間,郡守派了官兵戒備,他們已經半個月沒買賣,得抓住機會做一筆,否則兄弟們都沒錢吃喝玩樂了。
大當家是個滿臉橫的中年漢子,靠座在一顆大樹前,旁邊插著一把大刀,兩個小弟正在捶背捏腿,聽到有買賣了,問道:“有多少人,有多少貨?”
報信的眼線回答道:“我數了,官兵只有十來個,馬幫有二十幾個,車馬都拉滿了貨,加起來得也就三十來人,其余有十幾人,應該沒練過,則不足為懼。”
眾人一聽,不由得一陣大笑,這買賣來得好啊,居然遇上一隊馬幫,把這些馬搶了,也能大賺一筆,不過馬幫的人,多多少少都練得有幾手武藝,再加上十來個官兵,不好對付啊。
“大當家,這買賣做不做?”旁邊的二當家問道。
大當家想了想,最近的買賣不好做,難道遇上馬幫這樣的大魚,心里一橫,說道:“富貴險中求,做了!”
話落音,大當家站起來,正要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刀,卻突然一聲驚叫。
“啊…”
似乎看到了什么東西,大當家的兩眼鼓大,眼里血絲凸起,臉色蒼白,子一軟就倒下了,已經魂飛魄散,死不瞑目。
“大當家,大當家?”
眾人趕緊呼喊,湊上來一看,見到大當家的模樣,不由得面面相視,只覺得森森的詭異,氣氛一下就安靜了。
“大當家,你沒事吧?”
旁邊的二當家小心上前,伸手摸了一下大當家的鼻息,嚇得連忙縮回了手,一臉的驚恐:“這這…大當家,死了!”
“什么?大當家死了!”眾人一聽這話,也是嚇得一愣,“大當家怎么會死了?難不成是中邪了?”
“中邪…”聽到這兩個字,眾人嚇得一陣慌亂,恍然想起這古城郡一帶,乃是有神仙庇佑的地界,莫不是他們殺人越貨,作惡太多,沖撞了神仙?
但這一帶,已經好多年沒聽說什么神仙了,都說是受了朝廷敕封,沾了俗氣,神仙的法術都不靈了。
就在這時,二當家也忽然“啊”的一聲驚叫,臉色蒼白,額頭冒冷汗,兩個眼睛鼓得老大,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
隨即,又一人驚叫,當即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死不瞑目。
“這這這…有鬼啊!”
眾人徹底嚇得慌了神兒,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有鬼,頓時一團驚亂,第一反應就是要逃,但嚇得兩腿都軟了,一邁步就踉蹌摔倒在地,連滾帶爬,連跑都跑不動。
而人群里,不斷有人驚叫一聲,然后就死不瞑目的倒下,轉眼就是死了十幾個。
另一邊,樹林里。
官兵帶著眾人走著,還在小心的提防賊寇,全然不知道賊寇已經崩潰了,只是張閑走到隊伍的后面,兩指對著空中比劃什么。
而張閑已經退去了重瞳,所有人的魂魄都被他記住了,他以重瞳的玄妙,也學會了看一眼就記住的敲門。
旁邊一位官兵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問道:“小先生,你這是比劃什么呢?”
“我這是練字呢,俗話說三天不練手生,我這一直趕路,寫字的功夫不能丟了,就隨手比劃一下。”
說話間,張閑的念頭一動,手里又畫一道符箓,觀想記住的魂魄氣機,猶如對著一幅本命畫像施術,符箓化劍,一瞬斬破畫像。
其實這法術并不難,關鍵是要查看魂魄,觀想冥記,如同印下一個本命印記,他這段時間一邊趕路,一邊在識海里參悟法術,又悟出了很多新的理解。
“小先生,你讀書寫字這么用心,走路都在練字,怎么不去考個功名?”官兵問道,對識字的讀書人還是很尊敬。
“哎…”張閑故作嘆氣,說道:“時運不濟,屢考不中,也就來求仙了。”
“原來是這樣啊。”官兵恍然大悟的樣子,倒是有很多讀書人屢考不中,也就出來游山玩水,吟詩作畫,求仙問道。
他們這古城郡,以前是方仙圣地,現在都快成了游玩的圣地了。
談話間,張閑又殺了兩個賊寇,手里不停,連連勾畫,猶如閻王爺勾畫生死簿一般,一勾一個要命。
小山坡背后,賊寇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十來個賊寇,徹底嚇得崩潰了,這詭異的場面,除了是鬼神勾命,還會是什么呢。
其中一人嚇破了膽,連滾帶爬的也逃不動,只得跪下地上瑟瑟發抖,一個勁的磕頭,嘴里念著求鬼神饒命,以后再也不敢了。
其余人見了,也都跪地發抖,使勁的磕頭認錯,乞求饒命。
張閑感應到這些人的念頭,魂兒都已經被驚嚇傷了,他也就停手沒殺了。
讓這些人活在,把這事兒傳出去,讓這一帶都知道,仙人還在這里,不得放肆。
不過即便是他放過了,這些人也難逃一劫,已經被嚇傷了神,心里已有影,弱不醫治安神,輕則大病一場,夜夜噩夢,瘋瘋癲癲,重則一命嗚呼,命不久矣。
約莫走了大半個時辰,抵達了古城。
古城是一座很古舊的郡城,因為地處偏僻,很少受到戰亂的影響,保留著很多古時期的建筑,古香古色,古韻深厚。
而古城位于山澗,四周都是群山相連,霧氣縈繞,真有幾分天上仙城的意境。
這會兒傍晚了,城里掛起了燈籠,燭光朦朧,更為這著古城增添了幾分仙氣。
大家進了城,各自分路去了,張閑一個人走到大街上,腳下踩著古舊的青石板,走走看看,閑逛著古城的夜景。
小販叫賣著的糖葫蘆小吃,隨處可見的外地旅客,街邊的酒樓里,女子輕歌奏樂,文人墨客們吟詩作對,好不逍遙自在。
“干脆就住在古城吧,也算是大隱于市。”
他心思一動,太虛山是一條山脈,整個古城郡的山川,其實都算是太虛山。
在途中客棧的談話,得知了太虛山接受敕封后,已經成了世俗之地,方仙隱士們都退避了,去不去已經無所謂了,更何況他已經得了道法,現在只需要安穩下來潛心修練。
并且這古城好的,他喜歡這座古韻古香的古城。
“就這樣決定了,就在古城落腳了,不過太虛山已是近在咫尺,住下后,再去太虛山看看也無妨,就當是游山玩水。”
決定了下來,也突然覺得很愉快,一切隨心,順其自然,喜歡哪里就住在哪里,這何嘗不是一種逍遙自在。
“暫且在客棧住下,再買一座宅子。”
他心里有打算,加快腳步,找了一家客棧進去,客棧里正是鬧,一群文士模樣的公子哥,正在行令斗酒,氣氛好不鬧。
他來到柜臺,掏出一錠銀子,吆喝了一聲掌柜:“要一間上房。”
掌柜的看了一眼,這窮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出手還闊氣,連忙取下一塊上房的木牌,高聲吆喝著:“上房一間!”
又問道:“客官你還要吃些什么?”
“我在外面吃過了,不用了。”張閑說著,這會兒正是晚飯的時間,他盡量低調,不讓人看出異樣。
店小二聽到掌柜的吆喝,連忙過來給張閑引路,張閑跟著去了房間,店小二打開門,點燃屋里的燭火,罩上燈籠。
張閑摸出幾個銅錢,打賞給店小二,說道:“小哥辛苦了,能跟你打聽個事兒么?”
店小二接著賞錢,一臉的樂呵:“客官你是外地來游玩的吧,有什么事兒,盡管問咱,咱在這古城可是百事通。”
張閑笑了笑,說道:“我是來這里求仙的,想要長住古城,不知道這城里,有沒有宅院出售?”
“呦!客官,你是來求仙的啊!”一聽這話,店小二也見慣不驚了,店里這些外來旅客,大半都是來求仙問道的。
不過這要在這里買宅子常住的,卻是很少見,一般都是游玩一趟,沒求到仙人,也就回去了。
店小二想了想,說道:“買宅子的話,前段時間聽說,郡府主簿大人回州府述職,調去了其它郡府,他的宅子要出售。”
“不知這宅子在哪,小哥可否幫我引薦一下,麻煩小哥了。”張閑說道,又掏出一兩銀子打賞。
店小二趕緊接著銀子,一臉的笑呵恭敬,說道:“沒問題,咱明兒就去問問,若是已經賣掉了,咱就再打聽一下別的,保證幫客官辦好這事兒。”
“如此就多謝了。”張閑拱手一禮,以示謝意。
“客官不必客氣,你先休息著,我還得去忙了。”店小二也行禮告退了。
張閑關上門,喝了口清水,拿出內里乾坤的瓶子,找出裝藥的瓶子,倒出一顆粗糙的丹丸,這是他調配的洗髓丹。
在趕路的途中,他有了人參,再買了其它藥材,配好了洗髓丹,不過這丹丸的品相有點不好看,隨意的搓成丸子,顯得很粗糙,但不影響功效。
他服食了一顆,就開始打坐修練了,一直到夜深,客棧里的氣氛逐漸安靜,他也躺下睡覺了,進入活死人境,修練九轉生死化龍術。
然而入睡后,只覺得念頭入夢,霧氣彌漫,畫卷朦朧,一縷涓涓細流的溪水聲傳來。
“咦!”
張閑詫異了一下,但接著就是欣喜,是小韻找他了,小韻已經很久不見了。
他趕緊跑上前去,水里卻沒人。
就在這時,他后卻傳來一個冷喝,“張閑,看你還往哪里逃!”
“嗯?”
張閑一驚,這不是小韻,是誰入侵他的念頭,竟然知曉他的份,他心里瞬即升起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