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徒弟入睡的氣機,好生玄妙,氣息入靜,靜到極致,竟然像死了一般,莫非這就是陰陽家的陰陽生死術?”
卻說張咸睡著后,李玄玉察覺氣機,不由得疑惑,目光一凝,眼里閃過一絲雷光,仔細查看張閑的狀況。
“這徒弟無師自通,自學修行,也不知是如何學會這入睡的功法?小小年紀,道行卻已小成,絲毫不在上清道年輕一輩之下,難怪連秦子韻也起了點化之心。”
其實張閑自己不覺得,并不知道十幾歲就能修出道行代表了什么,上清道乃是仙人世家,世世代代修習方仙,子孫從小就受熏陶,但即便如此,十幾歲就達到后天上層,這也是少之又少。
方仙與武學不一樣,武學的門檻很低,而方仙的門檻太高,下層養精固基,中層才能念經,上層才能畫符開光,并且這些道書玄語,一般人的悟性不夠,即便有師父講解,也難以領悟其中真意。
一般人修習方仙,幾乎都是四五十歲才能修出道行,悟性高的,也得三十多歲,能在二十幾歲修出道行的,各大方仙流派加起來,也是屈指可數。
然而想要抱丹入道,至少得在二十出頭就修出道行,然后用三五幾年的時間練神返虛和洗髓換血,抱丹年齡不能超過三十。
因為年齡越大,性命就越老化,三十還沒抱丹,幾乎就是終身無望了。
所以能跨過抱丹這條門檻的人,無一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名副其實的人中之仙,普天之下也沒幾個。
張閑這個年齡就修出道行,放眼全天下也是鳳毛麟角,因此秦子韻見了,才會想要點化一下,因為高處不勝寒,能抱丹入道的人,實在太少了。
也正因如此,他與丹陽子交手,丹陽子直接忽略了是他,默認他不可能有道行,而是認為他背后有人,向秦子韻匯報情況的時候,也根本沒提到他,否則秦子韻已經知曉他會陰陽術。
第二天,天色朦朧亮。
張閑感應天時,經脈氣血運行,自然而然的醒來。
李玄玉也幾乎同一時間睜開眼,皆是感應天時,李玄玉服食了一顆辟谷丹,淡淡的說道:“我去晨練,你自己上路,不必等我。”
話完,李玄玉縱身一躍,一步就兩丈開外,身法輕盈,快若御風,猶如傳說中的輕功飛行一般,幾個起落就不見了人影。
“呃…”
張閑無語,這神仙師父也太隨心了吧,說走就走,轉眼就不見了,丟下他一個在這里,不過看著李玄玉的身法,他忍不住羨慕,如此來去如風,這才是真正的瀟灑自在。
“我也要認真修行,一定要抱丹入道。”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喝了水,吃了一顆辟谷丹,也開始晨練,收起草席被單,背上背簍,小跑趕路活動筋骨。
跑完了再練劍術拳術,練力氣,這些都是每天的必修課。
他感受著又一個周天的增長,修為每天都在進步,不過他也發現了,增長幅度的速度變慢了,不像前段時間那樣突飛猛進了,而是變得更平穩了。
應該是修為越高,增長就越難。
做了必修課,他燒了一堆火,烤熱面餅和肉干,吃完后靜坐消食,然后練習自己領悟的內家太極。
他不急著趕路,有意拖延時間,專心練習,等著李玄玉回來。
一直練到了日上三竿,李玄玉才回來,兩人繼續上路。
李玄玉的性子冷淡,一直走著無話,張閑也不好搭話,直到中午的時候,李玄玉主動說話了:“修行之道,需要作息規律,我們歇息一會兒,你吃了東西再走。”
“哦。”張閑應了一聲,這是提醒他該吃飯了。
他趕緊去生火,烤熱餅子和肉干,一邊喝水一邊吃著,心想找機會搭話,但李玄玉不吃不喝,完全是不沾人間煙火,一直閉目養神,他也不好打擾。
吃完東西,繼續上路,李玄玉說道:“坐臥起行,皆是修行,走路的時候,集中心神,用心走,注意身體的發勁,走路也是一種修練。”
“哦,明白了。”
張閑趕緊點頭,一臉老實聽話的模樣,心里也是肅然起敬,這師父不愧是修成了仙,每天無時無刻不在修練之中。
其實他也領悟了坐臥起行皆是修練的道理,但走路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忽略了,現在李玄玉一提醒,他立刻注意,集中心神,把隨意的走路,走得像練拳一樣細心運勁。
李玄玉見狀,贊許了點了點頭,這徒弟的悟性之高,她只是提一下,立刻就走得有模有樣了。
“徒弟,你真名叫什么?按照規矩,我該給你取個道號,而你拜我為師,我也該知曉你的家境情況。”
李玄玉一邊走著,一邊主動說話了。
“這個嘛…”
張閑的語氣遲疑,心里苦笑,他可是堂堂文國公,玉京第一美人縉云清瑤的未婚夫,現在還是陰陽家的少主,但這些事兒,哪敢告訴李玄玉,得想辦法糊弄一下。
他心思一動,立刻有了說詞,故作一臉坦然:“我是逃婚出來的,既然已經離家,入了仙道,從今以后便斬斷世俗,一心修行,追求天人極限,不再掛心世俗,師尊就叫我逍遙子吧,我愿從此仙道逍遙。”
“…”李玄玉默然不語,心里驚訝,這徒弟小小年紀,居然能說出如此透徹的話,看破世俗,道心赤誠。
不得不說,張閑這胡扯的本事之高,隨口就是一套一套的,并且他從小裝瘋賣傻,演技爐火純青,秦子韻和李玄玉這樣存在,竟然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在李玄玉眼里,張閑就是一個赤子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卻天賦超凡,還書卷氣有禮,更為難得的是心性純正,行醫治病,超度妖邪,實在太難得了。
“逍遙,以后就叫你逍遙吧。”
李玄玉展顏一笑,一直冷淡的語氣,多了幾分婉柔。
“呵呵!”
張閑也笑了,笑得一臉的憨實,但面對李玄玉,以誠待他,他卻滿口謊話,莫名的有點負罪感,他這樣糊弄美女師父,似乎不太好,但他也是無奈了,實在不敢說出自己的底細。
不過話又說回來,貌似神仙也挺好騙的,秦子韻被他騙了,李玄玉也被他騙了,若是論忽悠行騙的境界,他也該是先天境了吧,呵呵呵!
“師尊,我陰陽家的法術不能用了,你能不能教我些上清道的法術?”
他一臉好學的樣子,心想,既然拜師了,得多學些師父的本事,否則這師父就白拜了。
李玄玉說道:“按照上清道的規矩,你只能算是入了閣山派,不能算是上清道,上清道法傳內不傳外,我只能教你閣山派的法術。”
“哦,是這樣啊,那我豈不是得不到師尊的真傳?”
張閑故作失望,語氣還有意強調得到師父的真傳,意思是這師父不誠心教徒弟。
“…”李玄玉秀眉一挑,撇了一眼張閑,當然聽出了這徒弟的語氣,她說道:“上清道法的真諦,主要是先天境才能修練,你現在也學不了,若你能抱丹入道,自己悟透了玄機,也沒人能奈何你,懂了么?”
“呃…”張閑一愣,心里暗道一聲驚呼,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呵呵,懂了懂了。”
他連忙笑著應聲,這意思是他抱丹入道了,李玄玉就偷偷的教他,他明面上說是自己悟出來了,上清道也只得認了,不至于就跟他以死相拼。
沒想到這位美女師父,看似很嚴肅刻板,其實也很變通的,可惜他不敢去上清道,打定了主意要開溜。
李玄玉點了點頭,這徒弟是真的聰明,一點即通,又說道:“我先教你五行術,上清道法的基礎就是五行,五行分為:金、木、水、火、土。”
李玄玉直接開講了,傳授張閑五行的真諦:
“從表面來看,我們見到的所有物體,金屬、草木,水流,火焰,土石,整個天地都歸屬五行,但從內里來看,天地萬物歸于五行,天地的運行,也就是五行規律,五行不是指單純的物體,而是天地規律的法則。”
“例如草木,草木汲取土壤的養分,礦物,水,接受陽光的照射,陽光為火,礦物為金,水為水,草木轉化這三者,成長壯大,最終枯老腐朽,化為養分礦物返歸于土,土越返越厚,越厚越堅實,形成石頭,土里的礦物凝聚,形成金屬等等。
“土壤是承載萬物,金石是土壤之精,木是生靈的轉化,水與火是轉化的元氣與溶通…”
“再例如水,水受太陽的加熱,變為氣,氣上升,形成風,風聚成云,云里生雷,返歸為雨水,雨水落下,滲入土壤,草木汲水,礦物溶解…”
“再例如火,火焰看似有形,其實是無形之物,只是元氣轉化的一種表象…”
“再例如金…”
李玄玉一個一個的講解,若是普通人,不了解這些自然現象,只怕是聽得云里霧里玄乎其玄,不過張閑博覽方仙群書,對這些自然現象一點即通。
道書曰,道法自然,五行就是自然的規律。
“五行之力是一個循環,以此與虛空共鳴,撬動虛空之力,可以修成仙家玄通,妙用無窮,不過這對你的境界來說,還差得太遠,至少要練神返虛,學會虛空畫符,方能初窺一點虛空玄妙,穿墻遁地、避水避火、須彌芥子等等,而要正式入門,還得抱丹入道。”
“在此之前,不要好高騖遠,先修習五行符箓法術,可以驅邪斬鬼,救治病痛…”
李玄玉一直講著,張閑聽得很認真,而聽到虛空玄妙這一段,虛空畫符就能初窺一點玄妙,他不由得心里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