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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天工堪輿是自然

  卻說張閑進客棧,被掌柜當成了要飯的,張閑不樂意了,看了一眼這掌柜,尖嘴猴腮,一臉的尖酸刻薄,這在相術里,絕對是個小人,專門欺軟怕硬。

  “你哪只狗眼看老子是要飯的了?”

  張閑也來了脾氣,提高了嗓門一聲大喝,眼神一瞪,目有兇光。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原則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但若是不敬,這就別怪小爺耍手段了。

  店里的客人聽到這喝聲,也下意識的往這邊看來,都默不作聲,店里的氣氛一下安靜了。

  掌柜也有點發懵,被這一聲大喝給鎮住了,被張閑的眼神瞪得心里直發毛,剛才還一臉的不耐煩,這會兒就怕了,只覺得這年輕人很兇,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挖他眼睛。

  “呵呵!”

  張閑笑了笑,以他的道行,隨便大喝一聲就堪比念咒,這在道書里叫真言,再加上他的眼神氣勢,鎮住這些普通人綽綽有余。

  隨即氣勢一收,說道:“問你話呢?有沒有空房,給我來一間空房,再來三只燒雞,一壇酒水,對了,再來三小菜和一斗米飯。”

  “哦,有的有的。”掌柜回過神來,連忙一個勁的點頭,走出柜臺帶路,說道:“客官你樓上請,有空房。”

  張閑跟著上了樓,吃飯的客人們反應過來,心里也是同樣的感受,這年輕人很兇,不好惹。

  來到樓上,住進一間客房,張閑隨手扔了一錢碎銀子,說道:“把飯菜都送到房間里,多余的錢不用找了。”

  “多謝客官了,客官你稍等。”

  掌柜小心的接著銀子,點頭哈腰的,連忙去照辦了,甚至沒敢多問一人能吃完這么多,不過這位客官實在大方,這一錢銀子可不少。

  “呵呵!”看著掌柜的模樣,張閑也笑樂了,這掌柜被他嚇得都不識數了。

  一兩等于十錢,一錢等于一百個銅板,以大運王朝現在的物價,十個銅板就能買一只燒雞。

  不過這掌柜嚇得慌了神,還以為賺到了,但這一壇酒就至少五十個銅板,加上三只燒雞和飯菜,還要住一夜,這一錢銀子根本不夠付賬。

  “呵呵,膽敢欺我窮,小爺我也就替天行道了。”

  他自言自語的笑樂了,倒不是為了這幾個小錢,而是捉弄這尖酸刻薄的掌柜,自有一番樂趣,就像他在書里看到的那些奇聞故事:一個道人進店吃飯,被老板嫌棄窮酸,于是拿兩個銅板打酒,但酒葫蘆使了法術,怎么也裝不滿。

  “我若是會這法術,也讓這掌柜給我打一壺酒,可惜不會啊。”

  他暗道可惜,這裝不滿的法術,乃是仙家三十六般玄通的須彌芥子,不過這些玄通傳承久遠,很多都遺失了,也不知當今方仙哪一派會這法術。

  “明天再住一天,置辦些行頭,后天就啟程前往西南州,去太虛山一游。”

  他心里已有計劃,一邊云游江湖,一邊去太虛山求仙問道。

  就在這時,店小二敲門進來了,酒肉飯菜都備好了,剛才掌柜的已經吩咐了,千萬小心伺候,這年輕人兇得很。

  店小二倒是好奇,這年輕人是何樣人物,居然把這尖酸刻薄的掌柜給嚇住了,進門一看,也沒覺得哪里兇了,倒是這么多酒肉飯菜,這一個人怎么吃得完了?

  張閑也沒多言,盡量低調行事,關上門,一個人就開吃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小菜米飯一碗接著一碗。

  他發現自己的食量越來越大了,而且他的牙口也越來越好,連雞骨頭都一起嚼了吃。

  當然,這幾天趕路,他也發現了自身的奇特,并非單純的吃得多,而是能吃也能餓,這倒是有點像武圣縉云拓。

  縉云拓是萬人敬仰的武圣,縉云拓的事跡,包括日常飲食,全都被寫成了書,書里有記載,縉云拓可以日食三羊,亦可三月不食。

  以他對自身的感悟,應該是全身經脈暢通,身體潛力激發,體能需耗大,積蓄的能量也多,所以能吃也能餓,猶如兇猛的虎豹,吃飽一頓可以管幾天。

  他一陣狼吞虎咽的吃完飯,肚子里咕嚕咕嚕的叫,內府機能強大,清晰的感受到體內消化,再加上喝了酒,氣血運動加快,渾身暖洋洋的。

  他沒急著出門,吃飽后不宜運動,而靜坐休息,閉目養神,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出門去。

  下了樓,吆喝了一聲店小二去收拾碗筷,他出了客棧,去劉員外家湊熱鬧了。

  天色已經入夜,街上掛著燈籠照明,好多人都去看收僵尸,氣氛頗為熱鬧,張閑跟在人群里,打聽了一下在哪開壇作法,原來是在劉家的祖墳。

  劉家祖墳就在劉宅的后坡,這會兒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兩個道士模樣的年輕人正在布置法壇,應該是余觀主的弟子,作法還沒開始。

  劉家的人也在旁邊,幫忙做些雜物,還有衙門的兵丁也來了,擋住外圍,維持著看熱鬧的秩序,不讓靠近墳地的范圍。

  張閑打量了一眼,坡上的墳頭有十幾座,其中一座被撬開了,應該就是劉家大兒子的墳頭,不過觀察這些墳頭的格局布置,似乎像一座堪輿陣法。

  堪輿術是天工派的秘訣,堪為天,輿為地,天地合一,天人相應,但凡是建筑動土,陰宅陽宅,皆可運用此術,據說可以增添福壽氣運,深得一些豪門權貴的信奉。

  但天工派的傳承隱秘,這些精通奇門異術的匠人,自有一套說法,外人很難了解,他也只是在書里見過一些描述。

  不過他觀察這些墳墓的格局,應該是按照奇門遁甲排列,聽說一年前劉家埋葬大兒子的時候,祖墳都有改動,應該是布置了堪輿,凝聚墓地的陰司之氣練尸。

  他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閉上眼,凝聚目力念頭,瞬即睜開眼,果然跟他推測的一樣。

  這十幾座墳墓,與地氣融合,向劉家大兒子的墳墓會聚,不過墳墓已經撬開,陰司之氣外漏,整個墳地都彌漫著一股陰氣。

  而這會兒入夜了,夜屬陰,陰氣還在不斷的增強,墳地里一陣陣陰風掠過。

  若是有人走入墳地,必然被陰風灌體,輕則損傷陽魄,大病一場,重則破了陽魄,傷入陰魂元神,幻象叢生,見鬼中邪。

  “尸體已經被偷走了,開壇做法收僵尸只是一個幌子,安撫人心罷了,其實是為了破除此地的陰氣,否則這里就要經常鬧鬼出事了。”

  他閉上眼,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已經看破了玄機。

  “但陰氣與地氣融合,地氣太龐大,屬于自然之力,而人力太弱小,難以對抗自然,只能通過改變自然來扭轉,要么改動土地,要么把坡上的樹木都砍了,讓太陽曬幾天,克制陰氣,開壇作法似乎沒什么用。”

  “不過觀看這墳地的格局,堪輿之術,莫非就是利用自然之力的法門?”

  他心有感悟,開了眼,一切規律都看到清清楚楚,自然萬物皆有能量,找到這些能量運行的規律,這就是道法,故曰道法自然。

  就在這時,眾人一陣哄鬧,張閑順著看去,只見一個中年道人來了,頭豎發髻,身形清瘦,穿著道袍,背后一柄長劍,顯然就是渝楠郡天靜觀的余道長。

  余道長的身后,還跟一個滿臉橫肉衣裝富貴的中年人,以及一個肥頭大耳穿官服的人,顯然就是劉員外和衙門的縣老爺。

  劉員外和縣老爺都是一臉的卑躬,對余道長非常恭敬。

  當今皇帝信奉方仙,大肆敕封,方仙人士的身份地位非常高,特別是像余道長這樣的人物,有朝廷的敕封,又是郡城最有名的道長,經常與公侯權貴們來往,而這次作法,余道長是朝廷司天監派來的,堪比上面來的大官,劉員外和縣老爺都想巴結一下。

  不過這余道長卻是一幅公事公辦的模樣,眼皮下垂,眼觀鼻,鼻觀心,對誰都是不搭理,典型的一派高人形象。

  余道長也沒多言,示意縣老爺守住周圍,以免打擾了作法,隨后就走上法臺,兩個弟子趕緊行禮,已經布置好了。

  “開壇!”

  余道長高喊了一聲,兩個弟子各就各位,分坐兩邊,手里都拿了一個鈴鐺,余道長來到臺前,一手執桃木劍,一手持鈴鐺。

  “叮叮鐺…”

  鈴鐺一搖,桃木劍一揮,挑起臺上預先寫好的文書符箓,在燭火上點燃,隨即舞動念經,兩個徒弟也跟著師父的節奏,一起搖鈴鐺,高聲誦念經文咒語。

  余道長念完一段,挑起文書符箓點燃,繼續再練,如此反復,很快就是幾遍過去了。

  現場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只聽見鈴鐺和念經的聲音,還要燒符的火光揮動,似乎映照著火光,似有一陣暖風掠過,讓人莫名舒坦,不知不覺沉醉其中。

  “咦?不對勁啊!”

  張閑詫異了一下,立刻察覺不對勁,余道長并不是對陰氣施術,而是對在場眾人施術,這是何意?莫非是個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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