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介紹中,客棧伙計雖然由于恐懼,而聲音有些顫抖,但口齒還算伶俐,基本讓林照明白了,為何大廳中喝酒的鎮民,是如此恐慌和絕望,甚至準備采用逃離故土的方式來應對。
此事要從十一二日前說起。
當日,鎮上路過一名神色陰沉的老道士,穿著一件破舊道袍,上面還有幾個窟窿。
鎮上有名潑皮,名喚劉二,這廝從小便沒了父母,被兄長養大,缺乏管教,便不務正業,好吃懶做。靠著四處訛詐,偷雞摸狗過日子。
說來也是湊巧,那日劉二在街上遇到老道士,一看是個外來的,又長得老邁,身形瘦弱。便運用伎倆,上去碰瓷。
硬是說老道士撞碎了自己祖傳的寶物,抱著老道士的雙腿不讓走。鎮上的民眾抱著看熱鬧的心思,在旁圍觀,都知道劉二這廝是個癩皮狗,也不愿出頭為老道士解圍。
最后老道士無奈,只能從懷里摸出一塊碎銀子丟給劉二,這才脫身。鎮上眾人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便四散而去。卻哪里知道這件事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第二天中午,劉二的兄長劉大去劉二家喊門,半天沒有回應,覺得蹊蹺,便撞門而入。
結果,發現劉二慘死在床上,滿臉青紫,舌頭吐的老長,嚇得劉大失聲大叫,蹌蹌踉踉而去。
待找到鎮上的里長報告此事,里長連同劉大一起趕至劉二家中,發現果然如劉大所言,連忙報告到二十幾里外的縣衙。等縣中公差趕至,仵作驗尸,發現劉二脖子上有一雙青色的手印。
聯系到劉二前一日跟老道士的糾紛,公差便想找老道士來問話,結果四處找不到人影。
偏僻小縣,公人行事也是荒誕,事情緣由不清,便起了找一替罪羊結案的想法,于是便畫了老道士的容貌,貼海捕公文,四處捉拿。
鎮里眾人以為一場鬧劇變為命案,跟己身無關,最多是茶余飯后,為一潭死水的生活添加點談資,可事情再次出乎眾人意料。
接下來的情況跟鎮上其它人牽扯上了關系,還是大關系。
第三日早晨,鎮上眾人發現包括劉大,里長,鎮上的另外三戶,直接被屠門滅戶,將近十七八人暴斃,死狀跟劉二一般模樣。
鎮上眾人驚恐萬分,請縣里來查案,當地縣令大驚,明白碰到大事了。一邊趕快上報州府,一邊差遣大量衙役去鎮里查案。
結果,事情的發展越發讓人驚恐。當天夜里,無聲無息間,連同部分衙役帶鎮上的民眾,死了二十幾人,都是吐著舌頭,死狀凄慘。第二日一早,剩余的衙役嚇得直接逃離鎮子。
后來州府派遣公差和六扇門高手趕至鎮上,想查明緣由,解決兇案。
可當天夜里,六扇門高手死的一個不剩,州府公差連同鎮上民眾一次性死了三十多人。這下所有人快被嚇瘋了,有兩個州府公差在鎮門口值夜,僥幸躲過一劫,但一早就逃的跟兔子一般,不見了影蹤。
鎮上有門路的人都逃走了,剩余的人不知道該去哪里,進城沒有錢財,去野外躲藏怕遇到野獸,只能在惶恐中等死。
好在自那夜過后,這四五日以來,再未發生兇案,鎮上民眾才稍作安心。有人已經能定下心神,正常生活。但也有人依然惶恐和絕望,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
林照也推測不出到底是什么緣由,跟妖魔鬼怪沾邊的可能性很大。這樣無解的事情,林照在書中也曾看到過,大武國朝廷都沒法解決,只能盡量少死人,另外人死夠了,一般也就過去了。
雙盤趺坐,林照心靜神寧,絲毫都無不安的意思。
就林照所想,一般妖魔不用怕,太厲害的怕也沒有用,何況不管是啥妖魔鬼怪,想要自己的性命,也要經過自己的拳頭同意才行。
一夜安然無事,林照練氣到卯時,才起身在房內控制住力量波動,演練拳法。每日早晨練拳,這已經是一種本能。
洗漱之后,在鎮上問清楚路途,林照直接上馬疾行而去。還是沿著前幾日的方式,一路看過去,一路吃過去。
在林照慢悠悠的游歷下,又是兩日過去。
這日林照遠遠看到一座山峰,峰上林木蔥蘢,挺拔陡峭,似一把巨劍插入蒼穹。便動了心思,欲攀爬而上,遠眺賞景。
控制著龍鱗馬,林照離開官道,向著峻峭山峰行去。望山跑死馬,兩個時辰后,林照才走到山峰底下。找了一塊青草豐茂的地方,將馬韁繩放到最長,綁于樹上,去了馬鞍,找到一顆大樹的樹叉放好。
這才施展早已被修改融合后的“浮云九隱訣”,身形一躍,縱上樹梢,足尖輕點,如飛鳥橫空,踏著樹頂上的枝葉,疾馳而去,速度迅捷,身姿飄逸!
靠近山峰位置,林照直接抖出腰間蟒筋。此時的蟒筋又縮短了將近五六米,只剩三十多米,看起來更加晶瑩,變得不僅柔韌異常,且林照用匕首削砍,不出全力的情況下,竟然絲毫不損,算的上是刀劍不傷了,林照極為喜愛,便取名喚作“如意索”!
“如意索”纏繞在峭壁凸石和崖間古樹之上,身形借機飛移,時而如猿飛躍,時而如大鳥騰空。半個時辰不到,林照已然登上峰頂。
峰頂有十余丈方圓,幾組巨石拼接,其中一塊大石獨自聳立。林照便站于大石頂端,極目遠眺。
但見蒼翠四披,遠有丘陵起伏,漠漠莽原如帛如綿,盡收眼底。所處峰嶺四面懸絕,上冠景云,下通地脈,巍然獨秀。
萬種俗念,一掃而空。
彼時太陽西斜,林照坐于石上,正準備從身后背包中拿瓶“猴兒酒”出來,邊賞奇景,邊償好酒。
忽然,遠方天空中似有雷聲響起,第一聲響動林照以為自己聽錯,但緊接而來的連續巨響,讓林照明白可能是有事發生。
陡然起身,朝著巨響傳來方向遠望,林照看到天空中有兩個黑點,正交錯盤繞,巨響正是從那兩個黑點的位置傳來,似乎還有火焰橫空,是妖禽在爭斗?
十幾息過去,兩個黑點越來越清晰,正在朝著林照所在方向而來。林照真氣流轉,用足眼力仔細望去。卻見哪里是黑點,分明是兩個人正懸于天空,廝殺爭斗。
仙人?仙人!
林照心里有些激動,旋即又平復下來,看著空中兩人爭斗,越來越近。
其中一人身穿黃色道袍,頭發盤了個道髻。手中御使一條火龍在空中活靈活現,不斷向對手纏繞,撕咬,爪擊。黃袍道人時而掐訣念咒;時而給自己加持不知名法術,時而用一個金黃色大印擊向對手。
跟黃袍道人對敵的是一位身穿破爛黑袍,面色陰沉的消瘦道人,消瘦道人嘴角似有血跡,手中拿著一桿長幡,陣陣黑芒從幡中散出,抵抗火龍的攻擊。偶爾祭出一面帶著骷髏圖案的骨盾,擋下黃袍道人的大印攻擊。此時正朝著林照所在的山峰,邊戰邊逃。
看情況,應該是黃袍道人占了優勢。之前一陣陣的巨響,正是大印砸在骷髏骨盾上發出的聲音。隨著兩人越來越近,林照看到消瘦道人手中的骷髏骨盾已經有細微裂痕,估計再抵擋不了幾次。
果然情況如林照所料,黃袍道人陡然又是一印擊去,消瘦道人大叫一聲,嘴里朝著骷髏骨盾噴出一口鮮血,然后向金色大印迎去。
“轟”一聲炸響,林照感覺自己的耳膜都快破了。
骷髏骨盾應聲而碎,化為道道骨片,散落向大地,消瘦道人發出一聲凄厲慘叫。口中鮮血像不要錢一般,狂噴三大口。
黃袍道人得勢不饒人,手中法訣一變,一道約一尺多長的小火龍憑空出現,呈紫紅色。林照看到其周圍空氣涌起道道漣漪,顯然溫度極高。
“去”,黃袍道人大喝一聲,小火龍應聲激射而出,向著消瘦道人轟去。
消瘦道人剛剛停止噴血,看著近在咫尺的小火龍,頭上枯發都開始變得彎曲。臉上帶著痛苦的扭曲,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張黃色符箓,但見黃色符箓亮起,發出金色光芒,隨即消瘦道人將符箓拍在自己身上。
此時,黃袍道人發出的小火龍,已到消瘦道人身前。
又是一聲“轟”響,消瘦道人再次慘叫,接著又噴出一口鮮血。只是連林照都聽得出來,這次消瘦道人受創更重。
消瘦道人手中又自出現一張符箓,拍在自己身上,隨即手中長幡抖動間,射出一道漆黑光線,朝黃袍道人而去。接著身形一轉,朝林照所在方向急飛而來。
林照剛才看的目馳神搖,忘記了自身安危。此刻看到消瘦道人朝自己方向飛來,才想到可能存在的危險,連忙跳下大石,想要逃開。
剛從大石上跳下,就聽到空中傳來一聲嘶啞的聲音:“還有只螻蟻,死罷!”
語氣之中透著冷漠、隨意,像一個人走在路邊,剛抬起腳準備走路,卻余光撇到一只螞蟻在落腳之處,便毫不在意,一腳踩下,碾成齏粉。
聽到空中的聲音,林照知道不妙,身形一晃,躲向大石左邊。只聽一聲炸響,剛才林照所在的位置,出現一個一米深的石坑,碎石亂飛。
林照大怒,一邊彎身躲藏,一邊抬頭向天空看去。見消瘦道人在自己頭頂三十多米處,正要飛過。
自靴筒中一探,一柄雪亮的匕首落入右手。急轉內力,全身勁力和氣血匯聚于右臂,向著天空全力一擲。
一道寒光閃電般劃過天空!
正是:賞景攬勝攀高峰,仙人斗法玄妙生,超凡有別螻蟻命,強力圍觀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