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一邊廝殺,一邊思考著戰局的走向。
從場面上看,林照一方損失最大的其實是靖海軍的兵士。如果從上層大人物的角度考慮,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損失了些普通的兵士,炮灰而已。如果狠起心思,能將眼前的“紅蓮教”教徒,和被控制的各方武道高手磨死。
想明白這些,林照心中還是有些波瀾。這些大武國的兵士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都有老小,今日硬是被當做了炮灰,習慣性依照前世的三觀,心靈再次受到沖擊。
但也僅限于此,林照四十歲的經歷,早就過了年輕熱血,意氣激昂的年齡。今生今世,更是只會為自己負責,為身邊很少數最親近的人負責。除此之外,只是物傷其類的自然感傷。
戰場雙方的傷亡不斷放大,在“紅蓮教”悍不畏死的攻殺,以及三四十位力大無窮的鐵甲武道高手強力沖擊下。才一盞茶功夫,靖海軍的兵士又死亡了近四百多人,剩余的不到五百人,大部分帶傷,此時意志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而“紅蓮教”教徒只剩三十多人,被控制的武道高手也只有二十余人存活。
林照一方的先天高手也受傷了十余位,三人更是當場送命。
一場慘烈的大戰,靖海軍死亡了一千三百多人,先天高手死亡三人。對面的“紅蓮教”高層精銳死亡三百多人,被控制的武道高手死亡十余人。
戰斗至今,還遠遠未曾結束,“紅蓮教”教主、兩位副教主、四大法王、八方行者、十二傳法使,這些情報上記錄的“紅蓮教”高層都未曾現身,這些人是在必殺名單之上的。
成應羽心頭沉重,思忖還是小看了“紅蓮教”,根本未曾想到其總壇居然有如此戰力。還沒見到正主,靖海軍已然被打殘。但箭在弦上,不發也得發了。
“眾位靖海軍兄弟,今日我等奉大武皇命,圍剿此等禍國殃民的紅蓮邪教,妖人強大。但同袍兄弟喋血于此,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如若功成,朝廷定不吝厚賞,加官進爵,封妻蔭子只在今日。眾兄弟請隨我一道,殺盡妖邪!”一直站于外側,指揮戰斗的成應羽也終于穩不住了,拔出腰間金色長刀,真氣灌注之下,激烈士氣。
“殺盡妖邪!殺盡妖邪!殺盡妖邪!”已經被殺的步步后退,即將崩潰的靖海軍兵士聞言陡然士氣大振,心頭熱血滾動,再次高喊口號,奮力搏殺!
林照一看戰局,知道要拿點實力了,局勢再糜爛下去,對誰都不利!
手上拳法一變,身形騰挪,對著眼前被控的武道高手,一式“千山式”打出。但見拳影疊疊,無形氣浪滾滾,空中似乎有高山大岳,連綿不絕擊出。
只聽“砰”一聲巨響,被控制的武道高手胸前鐵甲盡碎,一個碗口大的空洞出現在胸前,從前可以望穿身后,口鼻之中血沫汩汩流下,倒地身亡。
轉首一望,林仁杰也已經解決對手,再次殺向旁邊的被控高手。心中一定,林照先天真氣游走腿部氣脈,足尖一點地面,直接騰身而起,如大鵬橫空,劃過十幾米的距離。
身在空中,右腿陡然踢出,“萬流式”發動。之前跟呂將軍對戰的虬髯大漢,看到空中的林照向自己踢來,一個前跨,雙手一轉,一刀劈向空中,勢若千鈞,刀氣透出長刀,形成一道白色匹練。
空中的林照神色不變,右足周圍似乎有無形的江河環繞,刀氣未靠近林照右足,就被沖散。其勢不變,眨眼間到了虬髯大漢身前。虬髯大漢又是一刀削出,欲削掉林照大腿,但還未靠近,就被一道拳勁打歪。
“咔嚓”一聲,虬髯大漢頭顱碎裂,八尺高的身軀,被余勁帶起,旋轉著飛向空中,眼見是不能活了。
身形落地,林照從腰間一探,盤繞在腰間三十多米長的蟒筋如靈活的長蛇,層層散開。手腕一抖,蟒筋如有了生命,隔著三十多米,穿透一名紅蓮教徒的眼眶,又從后腦探出。
手臂舞動間,林照手中的蟒筋成為戰場最可怕的存在,或卷、或絞、或點、或捆。片刻間,幫助己方的靖海軍兵士和武道高手將對手全數擊殺。
轉身一圈,看再無敵人,手腕抖動間,蟒筋上沾染的血污被抖落,又似靈蛇般層層盤繞在腰間麻衣之外。
紅日東升,白霧漸起,火燭盡滅,地上血流成河,濃重的血腥味刺激的人只欲做嘔。不計紅蓮教徒的死傷,一千三百多名靖海軍陣亡在這里,五名先天高手魂歸小島。
目光搜尋之前的“紅蓮教”白須老者和吹笛黑袍人,哪里還有影蹤。
成應羽和呂將軍收拾戰場,將未死的紅蓮教徒再次補刀。才集結隊伍,準備深入漁村,搜尋“紅蓮教”余孽。
眾人穿過白霧,來到漁村。漁村之中悄無聲息,在濃厚的白霧之下,似乎來到了一個鬼村。
呂將軍和成應羽商量之下,將剩余不到五百名靖海軍兵士分隊,逐家諸戶的搜尋,都未見絲毫“紅蓮教”教徒的影蹤。
眾人集結,商議片刻都無妥當的破局辦法。忽然有人提到之前鳴鐘的小島,是否有什么古怪。事到如今,雖然殺了很多“紅蓮教”的高手,但其高層一直未有現身。此次行動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此時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成應羽讓呂將軍命令士兵,在漁村當中找來柴火堆放好,等到隊伍退出漁村,便四處點燃。一時之間,整個漁村陷入熊熊烈火,“紅蓮教”既然高喊“紅蓮圣火,灼我身軀”,就讓其總壇得償所愿好了。
火光沖天,漁村周圍的白霧都已散盡,眾人看了片刻,也無絲毫動靜。便向著旁邊的巖石小山趕去。
巖石小山高約三百多米,都是堅硬的花崗巖,一條崎嶇狹窄的石道通向山頂寺廟。
成應羽讓呂將軍帶著靖海軍兵士,在后面慢慢行軍。此時剩余靖海軍兵士約莫七百人不到,之前在倉庫區域搜索的兩百名兵士也已令其趕回,留了三位先天高手在那里查看動靜。
其余四十余位先天高手跟著成應羽,或走狹窄的石道,或在山石之上飛躍,快速登上了山巔。
山巔的寺廟內寂靜一片,四合院結構的小寺廟很是簡陋。進入正門,首入眼簾的就是三道石階之上的主殿,東邊廂房僧眾們居住,西邊的廂房當做廚房和儲物間,東南角有個大鐘。
東西廂房搜尋之下,一目了然,什么也沒發現。進入主殿,供著一尊佛陀。同行的慧明禪師上前一步,雙手合什,寶相莊嚴,躬身禮拜。
眾人舉目四顧,皆無所得。唯獨成應羽雙目如電,看著上首的佛陀塑像不言不語。
猜測成應羽可能有所發現,林照也自細心觀察佛陀塑像。但見佛陀寶相莊嚴,面帶微笑。絲毫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唯有佛陀座下的“蓮花寶座”呈現鮮艷的紅色。
林照神色一怔,腦海里搜尋前世今生,從未見過這樣的蓮花寶座。正在考量,突然見到成應羽彈出一道真氣,正中蓮花寶座底部的一個凸起。
“轟隆隆”一聲響動,從佛陀前面的供桌下方傳來,“喪門神”性急,一把扯開供桌下方的帷布。眾人正好看到地面上,一道厚重的石板向右側緩緩挪開,一個地洞呈現在眾人眼前。
待到聲音停止,“喪門神”身體矮小,已竄入石洞跟前,正低頭打量。
眾人直接搬開供奉長桌,圍繞著石洞向下打量,只見石洞下方有一道石階斜著通向黑暗之中。眾人相互對視,無人出口,又將目光投向成應羽。
成應羽沉默著思量片刻后,才開口道:“這下面必有古怪,或許正是紅蓮教的秘密巢穴。事到如今,不能功虧一簣!等下我打頭陣,先行探路。”說完,又點了七八個人的名字,讓一起跟隨,其它人在上方聽候動靜,隨時支援。
林照和林仁杰都在成應羽說道的名單中,其它包括虛陽真人、桂人象、武川北、威遠先生、喪門神、慧明禪師、長風劍客任長川都在名單之內。都是眾多先天高手中頂尖的存在。林照雖然在之前戰斗中劃水沒出全力,但如錐藏囊中,鋒芒那是攔也攔不住。
林仁杰狠狠的掃了林照一眼,林照只能無奈的苦笑。暗自吐槽,我真想低調,但實力他真不容許啊。
成應羽當先而下,桂人象緊隨其后,林照跟著林仁杰,在中間位置。本來林照想走在林仁杰前方,可是被林仁杰冷冷的眼神逼退,只能悻悻的跟在林仁杰身后。
石階斜著向下,空間狹小,眾人都是矮著身體。待下行五六米之后,光線漸漸變得暗淡,但諸多先天高手,夜中視物也只是等閑。
一行七八人行進間,皆是運用真氣,腳下無聲無息。又下降前行四十多米,突然聽到一陣兵刃交擊的聲音傳來,幾息后一聲慘叫響起。接著又是一道中氣十足的狂野聲音傳來,在通道內回蕩不休。
“你們這些該被紅蓮圣火凈化的鷹犬,最終是找到這里了。哈哈哈,正好老子在這里甚是憋屈,就拿你們這些鷹犬開刀,當做貢品祭拜我紅蓮大神!”接著又是刀刃交擊聲響起,如急雨打在屋頂瓦片之上,連綿不斷。
前方行進的幾人明顯加快了腳步,林照感到石階角度開始變得不那么陡峭,似乎朝著一個平齊的方向行進。通道內只能彎腰前行,邊上是層次不齊的巖石洞壁,好在沒有特別的突起,不用擔心撞到腦袋。
拐過七八道彎后,一陣亮白的光線傳來,五六息過去,石階消失,來到了石質地面。洞口邊上躺著一具尸體,脖子被砍開半拉,血水汩汩流出,明顯是被成應羽擊殺的“紅蓮教”高手。
趕忙靠近林仁杰,順便為身后的諸人讓開位置。眼睛快速環視周圍,只見一個巨大的洞窟現于眼前,洞窟有二十幾米高,四五個籃球場大小。很明顯這處洞窟正好在巖石小山的內腹,是天然形成,就是不知道如何被紅蓮教知曉,并建成秘密巢穴。
洞窟的四周鑲嵌著許多夜明珠,用來照亮,發出瑩瑩白光。靠近洞窟最里面的位置,有條通道,不知道通向何處。
在夜明珠的瑩白珠光下,此時正有三十余位“紅蓮教”高手聚在一起,看向正在搏殺的兩道身影。
此時先行的七八人都已進入洞窟,威遠先生正對著來時的石階通道喊話,讓上面的先天高手趕快進來。
從現在開始,直到上方的先天高手抵達,將會是最危險的一段時間。
黎明前的黑暗那是真的黑!
正是:金蟬脫殼賊欲隱,識破機關不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