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林照話音剛落,林仁杰感覺空氣都凝固停滯,渾身汗毛倒豎,一股森然的殺機環繞身心。頓時有些駭然,自己這個侄兒修習武道不過兩年多光景,算算年齡也就十四歲,怎得功力深厚如斯,明顯已經有“人發殺機,天人交感”的意境在其中。
“此事說來話長,緣由頗深。今日你剛歷練歸來,且安心休息幾天,等我傷勢再好轉些,咱們爺倆再做計較不遲。”林仁杰沉思片刻,才緩緩開口。
林照看著五叔神色不振,知道其傷勢未愈,需要休養,便不在多言。閑聊幾句后,轉身出去從門口籮筐內拿了幾葫蘆猴兒酒,猴兒酒里面在釀制過程中,投放了很多珍稀藥材和靈果,對于療傷也頗有好處。想了想,又拾起起一跟鞭狀事物,一起拿著進屋。
林仁杰看林照出去又拿著東西進來,開玩笑說道:“好小子,還知道惦念五叔的好,給五叔帶了禮物回來啊。”
林照直接開了一葫蘆猴兒酒,遞給林仁杰,笑著解釋一番。
林仁杰聞言后,哈哈大笑,直言還是自家侄兒知曉自己的愛好。說罷拿起葫蘆,仰面就是一陣猛灌。
十幾息過去,林仁杰才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水,直呼果然是難得佳釀,口感誘人,對自己現在的傷勢恢復很有益處,接著又打量著林照手中的東西,好奇問道:“你手中拿根棍子作甚?”
林照臉上忽然露出淡然的神色,以云淡風輕的口吻道:“藥材,能讓你很快恢復的藥材!”
“哦,什么天地靈材,有這么強大的功效,拿來我看看!”
林照將手中事物遞了過去,林仁杰拿在手中仔細打量,口中念念有詞,最后又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幾下。突然臉色一變,直接將手中棍狀物甩向林照,口中大罵:“我把你個沒大沒小的臭小子,拿根陽鞭來消遣我,是皮癢了嗎?”
“五叔,不是侄兒消遣你,我知道您老身強力健,用不著此物。不過你卻是冤枉侄兒我了。若是平時,此物五叔你自然用不得,但此刻你五臟六腑為陰寒之氣侵染,且多日內傷之下,體內陽氣不壯。這根虎鞭可非尋常之物,乃是積年虎妖所出,陽亢之氣尤為強盛。待侄兒再配幾樣藥材,中和掉亢燥之性,煎煮著吃喝了,保你很快恢復,且不會留下后患,說不定內功修行能更進一步!”林照心里暗笑,臉上卻一本正經,有理有據的正色解釋道。
林仁杰總感覺有些不對,但找不出反駁理由,尤其被林照最后一句話打動。林仁杰鐘情于武道,但自進入先天境界后就有些進境緩慢。所以,林照此言雖然只是一種推測,但林仁杰卻是真想一試。
找來侍候林仁杰的老仆,寫下藥方,詳細叮囑了煎煮時的火候變化,又再三給林仁杰說明,一定要在正午日懸中天時服下,功效最佳,這才轉身離去。
自兩年前,從自己庭院搬離至練武的偏僻小院,林照很少回自己庭院,都是由丫鬟蘭兒和梅兒打理著院落。此時林照武道有成,自然要住在自己庭院了。
進入自己所居庭院,見到丫鬟蘭兒和梅兒正在下圍棋,見得自家少爺歸來,都驚喜交加,花顏含笑。
看著少爺修長勻稱的身軀,脫去童稚的面容,不僅暗自感嘆少爺長大了。同時也有些被自家少爺無雙的儀容傾倒,有些含羞和扭捏,不似之前那般自然。
林照四十歲的大叔心境,一看兩個丫頭的表現就什么都明白了,不過臉上卻絲毫不露,微笑著讓梅兒給自己沏茶,又讓蘭兒去燒熱水以供沐浴。
這些時日,一路風餐露宿,在山中時刻都要保持警惕,此時回轉家中,在前世一些無形的習慣影響下,就想泡澡放松。
躺在溫熱的浴桶之中,雖然無法展開身形,但也感到精神一陣放松,腦海里思維卻有些發散。
“改天找找母親,蘭兒和梅兒都已年過二八,到了婚嫁之齡,放在自己房中倒是平白耗費了這倆孩子的青春年華。”
第二日一早,林照仍然寅時起床,先是在床榻之上雙盤趺坐,修習內功。待到卯時才收功洗漱,在自己院中演練拳法。此時外功大成,抱丹后勁氣掌控自如,收發由心,圓融無暇,早就不會再如以前那般,拳風浩蕩,摧毀周圍環境了。
待到辰時,林照才收了拳式,洗浴更衣,先去給祖父祖母以及父母請安,之后才出門去了“仁善堂”。
林照昨晚思量,林仁杰傷勢拖得有些久,傷了元氣,要想不留后患,須得仔細斟酌一個調養方子。一夜功夫過去,林照心中有了方案,所以去“仁善堂”購買些藥材,同時也能去看望一下師父李青華。
到了“仁善堂”見了李青華師父,老人看見林照也很開心,師徒二人一陣寒暄。林照還給李老大夫說了幾樣比較少見的藥材,皆是在天青山脈所見。
待到藥鋪伙計按林照的方子抓好藥,林照留了一張五百兩銀票。李青華也是灑脫不拘小節之人,毫不推辭,知曉林照給的多,但知其不在乎這點銀兩,正好能多補貼幾個貧苦病人。
從“仁善堂”離開,回轉林府后,林照直接去了林仁杰的庭院。
在庭院門口,見林仁杰正在度步曬著晨光,看其氣色轉好,又能落地行走,知道一夜的修養之下,傷勢顯然有所好轉。
林照所開方子中,有幾種藥材需按照不同火候放入,怕仆人出錯,便直接自己去煎服湯藥,順便把昨日的虎鞭也做成一個湯藥煲。
待到中午時分,林照感覺時辰已至,遂端著微燙的虎鞭藥煲,來到林仁杰房間。
喝完最后一口湯,林仁杰只覺渾身發熱,陣陣暖流不停自腹中向四肢百骸流去,尤其五臟六腑一直籠罩的寒意在不停減弱。
林照讓林仁杰盤膝坐直,自己端坐其后,伸出左掌,手心貼在林仁杰背后的“命門”大穴,口里發聲指揮,讓林仁杰一起配合行氣。
頓時滾滾精純的先天真氣流入林仁杰體內督脈,合著林仁杰自身內力,一起沿夾脊而上,過“大椎穴”“玉枕穴”,又自“百會穴”入任脈,一路向下,過了十二重樓,在中丹田處真氣化為絲絲縷縷無數氣流,在五臟六腑內流轉,復又凝聚于下丹田處。
林仁杰只覺體內五臟六腑的寒意在被不停化去,終于在運行了九個小周天后,一直盤踞在五臟六腑的寒氣消失不見,仔細感受身體變化,再無任何不適。
緩緩收功,林照氣色有些蒼白。林仁杰神色肅穆,開口道:“照兒,這次拖累你了,讓你功行大損。”
林照助林仁杰行功,最后的先天真氣是化入了林仁杰氣海,相當于失去了自家先天真氣。所以林仁杰才有此言。
“五叔,不礙事,我百脈具通,你也能感應出,我的真氣比起你的還要精純,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修回。”林照緩緩開口,毫不在意。
其實這次林照也是頗有損失,本來林照修行內力時間很短,但也就是一起步就是精純的先天真氣,否則想幫助林仁杰療傷也是有心而無力。
但林仁杰這次收獲就大了,林照的先天真氣精純無比,林仁杰可以將之當做種子,純化自身真氣,過些時日,內功更進一步真就非虛言了。
兩人坐于前廳太師椅上,品著茗茶,林仁杰才將受傷緣由緩緩道出。
自一年前,林氏的在各地的產業多次受到襲擊,尤其是各地補給商隊,賊寇打劫次數忽然增多,林府派出多位探子查明緣由,其中不乏武道好手。
但探查之下,收獲卻是不多,看似每次打劫是獨立行為,但仔細分析又似乎有所關聯。
開始林府高層以為是林氏的敵對家族所為,但后來發現水源府另外一個頂級世家陳氏,也遇到同樣問題,遂兩家商議各自暗查,定時交換情報。
范圍擴大后,發覺不僅僅是水源府,大武國其它幾個富庶的州府,也有世家遇到類似情況。且還有其它新的情況發現,各地知名武道大豪有不少失蹤,也有偏僻地主和商家遭遇失竊,大量錢財被盜。
后來,情況越來越升級,大武國京城的六扇門介入,各地探子有情報遠遠不絕匯聚京師,才有了驚人發現。六扇門在半年前,邀請各州府頂級世家和武林英豪齊聚京師,述明緣由。
原來所有的根源都是來自一個邪教,哪就是在南域靈州惡名流傳幾百年的“紅蓮教”。
“紅蓮教”最早被各國所知,有記錄是在三百多年前。當初最早并非出現于大武國,而是南域靈州的大國——大越帝國。
“紅蓮教”自創立之初,就傳播迅速,兩三年功夫在周圍七八個國家都有傳教,起初也沒有不良的教義,反而講求“人生來悲苦,當潔身自好,用紅蓮業火,燒去往日業力”。教眾們也都樂于助人,積極行善。故各國官府也沒有打壓其傳教,但過了十幾年后,“紅蓮教”內部權力更迭,新教主篡改教義,認為“塵世污濁,當用紅蓮之火凈化”,開始干起舉竿奪權的路子。各國官府如何忍得,直接共同行動,以雷霆之勢將其鎮壓。
本以為這事就此揭過,哪里知曉過了二十幾年后,“紅蓮教”再次出世,并變得更加隱秘,教義更以拉攏下層悲苦百姓為主,劫富濟貧,破壞各國秩序,蹦跶幾年后,又被官府滅掉。
此后每過上幾十年,“紅蓮教”就不時在各國出現,妖言惑眾,尤其被大量窮苦人家相信。后來教義一再演變,認為應該聯合妖神,鏟除欺壓百姓的官府,與紅蓮大神一起讓人間降臨極樂云云。
各國不勝其煩,又無法徹底將其鏟除,只能每每有所發現,就立即反應,強力滅殺。
此次大武國發現“紅蓮教”影蹤后,立即由京師六扇門牽頭,聯合各地頂級世家,江湖豪杰一起明察暗訪,尋找“紅蓮教”的情報。
林仁杰代表了水源林氏,參與行動,后來發現這次的“紅蓮教”掌握了一種秘藥,可以控制武道高手神智,為其所用,顯然這次“紅蓮教”行事更為詭秘危險。
兩月前,林仁杰接到六扇門任務,去探查一處疑似“紅蓮教”的據點,細查之下卻一無所獲。但返回途中,遭遇兩位先天高手襲擊,皆是身穿黑袍,臉遮面具。
林仁杰見勢不妙,且戰且逃,后來好不容易擺脫,卻是身受重創,內傷嚴重,只能回到宗族修養。
林府目前已收縮各地生意往來,同時水源府聯合行動,加強戒備,以免被“紅蓮教”襲擊。
林照聽完林仁杰的講述,半響不語,內心卻是感覺有些滑稽。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這樣簡單狗血,洗腦惑眾的事情看來都少不了。
不過,既然動我林家,見到就統統打死了事!
正是:妙手回春顯手段,妖言惑眾化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