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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活佛降世

  藏地。

  遼闊的草原上,膚色黝黑的藏族漢子高聲哼唱著特異的腔調,化作一種旋律,回蕩不去。

  他騎著馬,驅趕著羊群,臉上洋溢著喜悅。

  只因為,他的妻子馬上要臨盆了,那是即將初為人父的喜悅。

  這些年來,男人逢寺便入,遇佛便拜,虔誠無比,時有供奉。

  男人名叫達瓦,二十四歲,帶著藏民特有的黝黑膚色,淳樸老實,平日里當著牧民趕著牛羊,或是替那些游客做向導,收入談不上多,但也衣食無憂,活的自在。

  累了他便躺在松軟的草地上,仰望著藍天白云,唱著喜歡的藏歌,呼喝著牛羊。

  這一天。

  遠方天邊的山上,突然走下來了一個人,一個魁梧偉岸的男人,面生胡茬,一頭短發,不過三十歲,穿著藏紅色的袈裟,赤著腳,雙臂裸露在外,走了過來。

  達瓦當即習慣性的見禮道:

  “見過法師!”

  “達瓦,你的孩子要出世了,還不快回去!”

  男人走了過來,面容平靜,眸光更是平靜,說的話卻讓達瓦一驚。

  “真的嗎?”

  法師點點頭。

  達瓦立馬翻身上馬,朝家趕去。

  可他卻忽的面露震撼,只見身旁,一道紅色身影箭步如飛,與他并肩而行,大步一躍快過奔馬,正是適才那個法師。

  “法師,你?”

  “我是來接她的,接她的!”

  法師輕聲應著。

  茫然之余,達瓦只是念及妻兒,無心理會其他。

  等趕回去,果不其然,碉房外,自個的父親已經急得亂轉,見他回來,趕忙道:“達瓦,你的孩子快要出世了!”

  “怎么樣了?”

  達瓦驚喜交加。

  “卓瑪進去好半天了!”

  碉房內傳出女子生產時的痛呼,忽高忽低。

  達瓦在外面聽的揪心,他見那神秘法師也跟了來,當下跪倒在地,慌亂道:“法師你可要保佑他們母子平安啊!”

  “莫慌,莫慌!”

  法師撫了撫他的頭頂。

  “母女平安,會沒事的!”

  像是看見了一樣,他前腳說完,后腳碉房里便傳出笑聲,宛如長出了一口氣。

  只是還來不及喜悅,碉房里就見一個中年婦人慌張的把襁褓抱了出來。

  “不好了,孩子像是喉嚨里卡著東西,哭不出來,怎么辦?”

  婦人急得眼淚直打轉。

  法師平和說道:

  “給我看看!”

  婦人六神無主,聞聽此言就似看見救星,忙把孩子遞了過去,透過襁褓一看,只見孩子果真喘不過氣來了,小臉漲紅發紫,呼吸困難。

  眾目睽睽中,法師一手托著孩子,一手輕拍了拍她的背,沒幾下,就見嬰孩的口中掉出來一顆舍利。

  “沒事了!”

  更令人驚奇的是,這剛出生的娃娃,竟然對著法師咿呀不停,像是說著什么話,眾人為之一呆,銜石而生本就非同小可,如今還這般神異,如何不驚。

  “知道了,等你!”

  法師無奈笑笑。

  “我的孩子?”

  碉房內,忽然傳來虛弱的呼喊。

  所有人這才驀然驚醒,趕忙走了進去。

  “卓瑪,孩子在這里!”

  就見炕上,躺著個藏族女子,鬢角滲著細汗,有些虛弱,達瓦手足無措的接過孩子,趕忙抱到女子身邊。

  “辛苦你了,哈哈,我要做爸爸了!”

  達瓦喜極而泣,像是個孩子一樣欣喜若狂。

  可是笑了沒兩聲,便被他母親趕了出來,他蹲在外面小心翼翼的捏著孩子吐出的舍利,有些疑惑不解,然后又對著法師拜伏了下來。

  他認知不多,只是把這一切歸為佛陀保佑。

  “法師,我的孩子是不是?”

  法師搖搖頭。

  “切莫外傳,否則憑生變故,往后,我能否住在這里?”

  達瓦父母忙行禮。

  “法師要住多久便住多久!”

  “那便麻煩了!”

  “還請法師替孩子取個名字!”

  “就叫央金吧!”

  時光飛逝,轉眼便是五個年頭,達瓦家的孩子生來便聰慧過人,不知什么時候,傳出她是活佛轉世的流言。

  一直到她六歲那年的春天。

  家里來了兩個喇嘛,說是來迎接活佛的,眾人尊敬無比,皆行大禮。

  “你是誰?”

  他們這一去,便自然而然的看見了那個神秘法師,只是卻是不識,他們自然不會認得燕狂徒。

  “離開吧,這個孩子與你們沒關系!”燕狂徒神情平和。“她以后是要跟我走的!”

  “我們是來迎接活佛的!”

  兩個喇嘛毫不退讓。

  燕狂徒似笑非笑的道:“活佛是女的?”

  “佛生萬相,焉有男女之別?”

  說著說著竟是和他打起了禪機。

  “有意思!”

  燕狂徒禪坐多年,靜悟己道,聽對方這么一說,似是來了興致。“既不分男女,何來歡喜之說?”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兩個喇嘛你一言我一語。

  燕狂徒懶得去爭,只把右手攤開來,伸到二人面前。

  “我手里有什么?”

  二人面面相覷,第一個凝望了片刻,道:“空!”

  一無所有。

  本就一無所有。

  燕狂徒笑道:“是么?”

  只在兩個喇嘛瞠目結舌中,他掌心光點匯聚,光華閃爍,凝為一株栩栩如生的蓮花,滴溜溜的轉著旋。

  “既是空那這又是什么?”

  他又把手心攤到第二人面前。

  “你且說說,我手里有什么?”

  還是同樣的問題。

  “一朵蓮華!”

  第二個喇嘛說道。

  燕狂徒搖搖頭。

  “又錯了!”

  掌中蓮花隨風而散,他道:“我手心里的,乃是天上天下!”

  兩個喇嘛聽到現在早已瞠目結舌,又恐又驚,惶惶不安。

  “你們可知何為天上天下?”

  燕狂徒渾若不瞧他們的神情,抬手一指腳下草地。

  “花開!”

  吐字如令,一聲花開,但見草地之下,竟真的長出一朵蓮華來。

  “花謝!”

  那花由小漸大,再到盛開綻放,而后又開始枯萎,隨之凋零,可緊接著那朵花由死而生,竟又煥然新生,重新盛開,只在兩個喇嘛神情木然中,面前蓮華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周而復始,枯榮輪轉,生生不息。

  達瓦一家人早已是跪伏在地,如見真佛,以額觸地,除了一個扎著辮子,躲在燕狂徒身后的小女娃。

  兩個喇嘛更是聳然動容,見此情景紛紛也跟著拜了下來。

  “我們愿侍奉活佛左右!”

  燕狂徒擺擺手。

  “侍奉就不必了,往后莫來擾我清凈!”

  “弟子遵命,弟子告退!”

  兩個喇嘛說罷躬身而退。

  只是燕狂徒嘆了口氣,他把背后的央金放到了肩上。

  “看來得走了,平靜日子到頭了!”

  六歲的女娃娃,不舍的瞧了眼地上的爹娘。

  燕狂徒知她心意,溫言道:“等安頓好了,咱們回來接他們!”

  這下女娃才似放下心。

  叮囑了一番,只在達瓦一家人的注視下,燕狂徒背著女娃,便已長嘯一聲,大笑著朝東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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