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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浩劫起

  群雄矚目,眾人翹首。

  當今世上,最為頂峰的一戰,就要在天允山下拉開帷幕了。

  往日一個個名不見經傳的武林傳說,此時,無不現身欲要一睹此戰,更重要的,亦是受俏如來之約,為阻即將到來的浩劫而準備。

  倘若形勢迫人,所有人更是暗中計劃,此戰之后,聯手一對燕狂徒,待將之生擒,便要問清其中緣由因果。

  苗王更是號令三軍嚴陣以待,苗疆三杰,任飄渺、藏鏡人、千雪孤鳴亦是靜待多時。

  天允山方圓百里的百姓也皆已疏散,只為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一時間風聲鶴唳,肅殺四起。

  卻說斜陽破天而來,降臨天允山。慕容煙雨隨劍而至,氣息若沉淵無底,似陡岳巍峨,劍意勃發,劍氣自無形而化有形,沖擊四射,留下無數劍痕,一代劍道神話名不虛傳。

  天劍已至,狂徒何存?

  木劍剛落,遂見天際一道狂暴身影如隕石直墜,自天穹砸下。

  “轟!”

  巨爆炸起,群山皆悚,暴亂的塵囂中,一道偉岸身影垂手而立,衣袂飛揚間,燕狂徒雙手十指像是活動著筋骨,不停卷縮,又不停展開,周身的光華隨著一次次的握拳,不住散了又現,現了又散,仿佛吞噬著光明。

  二者遙遙對立。

  “你握拳?”

  慕容煙雨濃眉一揚。

  “我已無劍,出拳何嘗不是出劍!”

  燕狂徒從容應對,毫不避諱,雙拳一握,所散氣機果真鋒芒爆射,猶如劍氣。

  任飄渺在遠處遙觀一切,不禁開口道:“數日不見,他又強了,看來,那日一戰,此人未盡全功!”

  “管他的,等他們打完,咱們一起上,事關天下蒼生,先擒下再說!”千雪孤鳴亦是一臉凝重。

  “以我所見,未免再添強敵,不到最后關頭,還是不要對他動手的好,此人尚明是非善惡,想來,他必是因他妻子之故受制于那個真神,等下,咱們眾人合力一處,先打碎風云碑,其他的再看變化如何。”

  俏如來在旁開口,瞬間便已定計。

  “留神看,要開始了!”

  任飄渺卻似未覺,眼見兩大絕頂劍者相斗,他的心緒略微有些復雜。

  場中。

  燕狂徒忽道:

  “小心了!”

  說完,他未動手,他動的是腳,右腳輕抬,緩緩邁出。

  風輕云淡的抬腳,石破天驚的落腳。

  腳落一瞬,大地轟隆震動,顫動不止,一條裂縫,陡然自他腳下開裂,筆直如削,直沖天劍煙雨而去,沿途過處,山石無不粉碎,仿佛地龍出穴,震懾周遭。

  “哼!”

  慕容煙雨手中木劍一揮,運劍如飛,劍勢一轉,立見鋪開層層劍影,直朝蔓延而來的裂隙而去。

  兩股絕俗氣機轟然相撞。

  伴隨著一聲驚雷般的炸響,此戰正式開啟。

  慕容天劍陡見眼中對手身形一空,手中木劍豁然一抬,電光火石間,他面前天光一黯,卻見有一只緊攥的拳頭攜可怕氣機當空砸下。

  空氣如浪盡數排開,化作真空,令人為之窒息。

  “轟!”

  二人方圓數十丈之地無不驚起轟鳴,塵土飛揚,像是下陷一截。

  天劍煙雨一手持劍,一手以掌托劍,雙腳齊齊下沉兩尺有余,就見木劍的劍身上,一只拳頭自上向下壓來,似有撼山摧岳之力,強以慕容煙雨,也不緊筋骨畢露,落于下風。

  燕狂徒上身微傾,四目相對,相隔不過三兩尺。

  值此緊要關頭,他忽嘆道:“可惜,未能與你壯年巔峰一遇!”

  確實可惜。

  燕狂徒如今由死而生,越長越年輕,體魄氣血更是日益雄渾,巔而有巔,龍精虎猛,而慕容煙雨,無疑是日暮西山,垂垂老矣,任他劍道修為如何絕俗無雙,終究免不了油盡燈枯之象。

  “狂妄,老夫雖老,處理你,還是綽綽有余!”

  慕容煙雨無敵一世,豈會服老,更不會當著燕狂徒的面,劍勢再催,木劍立現沖天鋒芒,二人一觸即分。

  燕狂徒立在原地,動也未動,眼見慕容煙雨飛退而出,右拳再起,二話不說又是一拳隔空霸道砸出。他出的是拳,然拳頭之上,卻是劍芒流轉,似是整條右臂已化作神劍,一拳擊出,劍氣如長河飛瀉。

  天劍煙雨尚未站定,木劍一抖,千百劍氣虛凝如影,飛轉直迎,再對而上。

  一股浩瀚磅礴劍意繼而自他體內涌出,如神劍指天,煌煌鎮世。

  赫然是,無招劍境。

  只是,卻又與李劍詩的不同,李劍詩淡泊名利,氣機寒若霜雪,孤高自詡,這劍境自然而然的也帶著一股沁人寒意,可天劍煙雨竟是霸道,劍勢如天,迫人無比。

  但見燕狂徒如過江狂龍,大踏步而行,不閃不避,一個飛奔,腳下大地為之塌陷,似是被重錘砸下,人影激射如飛,雙手奇技迭出,拳掌指爪,變化無窮,然無論何招何式,所發竟全然是劍氣。

  一抖掌,是劍氣,一捏爪,五指劍氣吐露,一掃腿,還是劍氣,提膝而起,又是劍氣,仿佛肉身已窮極人間極致。

  觀戰眾人無不為之悚然動容。

  任他們見過奇功無數,這般手段卻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他確實已達無劍之境,因為他自己就是一柄劍,以己招化劍招,武道劍道貫通合流,不但攜武道之力,更有劍道之利!”

  俏如來目中氣機涌動,驚嘆連連。

  想那無論是武亦或是劍,雖說殊途同歸,然放眼天下,誰不是苦熬一生仍未有半點懈怠,可眼前人卻敢兩者兼修,且達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其余人亦是觀之失聲。

  蓋因此刻的燕狂徒渾身氣機宣泄如蓋世狂魔,霸道無匹,周身劍芒籠罩,只如一顆大日不斷橫擊撞向天劍煙雨,平山覆地,無數石林已被其夷為平地。

  奈何天劍煙雨竟亦是不凡,手中木劍劈挑刺撩,所施展的劍招竟是再尋常不過的招式,可這些劍招經由斜陽使出,竟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大道至簡,萬法歸一。

  慕容煙雨劍招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可卻偏偏又能在燕狂徒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穩固頹勢,令人吃驚。

  “好!”

  燕狂徒得見宗師劍道,臉上沉穩一掃而空,沉聲大吼一聲,攻勢竟再添快急迅猛,眾人只聞齊聲,眼前已不見其人。

  而慕容煙雨神情亦是一沉,只在剎那,他周身各處幾在同時爆發出可怕劍芒,刺射而來,肉眼難尋敵手,斜陽再擋,可就在同時,背心乍覺莫大危機,他回身削去,迎面便見一只拳頭閃爍著鋒芒,迎著劍尖砸來。

  兩股氣機相遇,爆沖之下,四散開來。

  天劍煙雨由單手持劍化作雙手握劍,勢要一破此拳。

  二人之間,卻見似是光與暗在交織碰撞,令人雙目刺痛,淚流不止。

  “咔嚓!”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木劍斜陽,劍身上,竟然生出異響,那是一條裂紋,一條足以關系勝敗的裂紋。

  斜陽將折!

  “不好!”

  “遭了!”

  幾乎同時,慕容府的人,埋霜小樓之人,苗疆眾人,中原群雄,神情皆變。

  如此戰局焦灼之際,對一個劍者來說,折劍無疑是意味著太多。

  而后。

  “砰!”

  在那一次次足以撼山摧岳的狂暴攻勢下,斜陽終于不堪重負,斷了!

  木劍粉碎。

  天劍敗象已露。

  別小樓,李劍詩見之,當下相視一眼。

  俏如來亦是暗自準備,氣氛瞬間緊張到了極點,一觸即發。

  “唔!”

  當胸身中一拳,慕容煙雨瞬間踉蹌而退。

  “動手!”

  尚同會中,有人忽高喊一聲,所有人尚來不及反應,已見十數道渾厚氣勁,直沖風云碑而去,匯聚一處。

  燕狂徒環顧一掃,腳下一沉,眾目睽睽中,竟然沒了身影。

  “不好!”

  俏如來立時大驚。

  “轟隆隆——”

  但就在這個時候,天下風云碑居然飛快沉入地底。

  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悸動,已然從天允山下升起,仿佛盤踞著某種大恐怖,頭頂日光竟然飛快被一股黑云籠罩,綿延而散不知邊際。

  “快看!”

  不知誰驚呼一聲,遂見天允山周遭山脈大地,竟然紛紛龜裂,草木無不枯萎,源源不絕的地氣瘋狂涌向天允山下,似被一頭巨獸吞吸。

  天地仿佛在這一刻都在褪色,愁云慘淡。

  浩劫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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