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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洛陽大會(四)

  一柄飛刀?

  普天之下,如此驚艷一刀。

  “小李飛刀?”

  只是這一刀,飛來之勢雖迅疾,卻毫無殺意,如雨中白芒,又似黑夜中亮起的一點寒星,乍然一亮,“咻”聲一起,已到燕狂徒七步外。

  仿佛出刀之意,只為了逼退他。

  飛刀一現。

  “還請罷手!”

  有清朗聲音隨刀而至。

  但縱觀燕狂徒自出世之初再到如今,歷經無數場生死慘戰,勝負有之,可又有那次退過。

  他淡淡一笑,左手收起的紙傘,提柄一抬,宛如刺劍,但見他就像是個用劍的門外漢一樣,腳不動,身不動,傘尖直迎直送,那雪亮飛刀一現,卻在傘尖前黯然折斷,清脆墜地。

  “要我罷手?憑你可還不夠!”

  他側過身子一瞧遠處的孫白發與沈浪,見他們各自凝神以待,卻未有半分出手的意思,有觀戰未動的武林名宿沉聲道:“足下如今功參造化,武道之功已登峰造極,只是江湖武林十年前便歷經浩劫,如今再生殺戮,恐怕中原武道定要青黃不接,如秋凋零,你可知中原之外還有無上魔教窺伺,亦有東瀛武林虎視眈眈!”

  燕狂徒沒說話,他只是一垂眸子,旁若無人的一動腳,地上一個正在哀嚎痛呼的漢子登時貼地滑飛出去,狂吐鮮血,眼看是不活了。

  然后才道:“依你這話的意思,為了守住中原武林,這些人便能殺我?用我妻兒親朋威脅我?”

  說話間,他傘尖一落,“噗哧”扎入一人心口,方才又緩緩拔出。“今天我就教你們一個道理,凡事多有代價,須知禍從口出!”

  “李尋歡?”

  提傘而立,抖了抖傘尖上的血,燕狂徒望向一個酒樓二層窗戶外,就見有個身穿白色儒衫的青年,明明是書生的打扮,卻被他傳出幾分浪子的習氣。散漫隨意的仰靠在外沿上,模樣稚嫩瞧著似乎不過雙十,這般年紀他便已嗜酒如命,提著酒葫蘆大灌一口,迎著燕狂徒的視線,眼里又驚又嘆。

  窗戶里頭,還跟著個戰戰兢兢,像是驚弓之鳥般的少女,粉裙羅裳,明眸皓齒,嘴里低聲急道:“表哥,咱們快走!”

  少女緊抓著他的袖角,似乎生怕他一個不留神掉下去。

  “不礙事!”

  這“李園”是歷代纓鼎,顯赫至極的名門世家,僅僅三代便中過七次進士,可向來人丁單薄,好不容易到了李尋歡這一代,府中出了兩個兒子,論才情一個比一個高,天資絕頂,才冠兩河。

  老李唯一的遺憾便是族中未曾出過狀元,故而將自己畢生期許希望悉數落到了兩個兒子身上。可惜天不遂人愿,大李一考還是個探花,輪到小李,又是個探花。是故,老探花只如大起大落,畢生期許一朝成空,久郁成疾,沒過兩年就去世了。

  一夜之間,李家氣數好似耗盡,老探花一死,大李日夜自責,只覺愧對亡父,終日郁郁寡歡,竟是不到一年也布了老探花的后塵。

  家中連連經逢莫大變故,父兄接連病逝,這對李尋歡來說可謂是天大的打擊,心灰意冷之下,索性辭官而去,疏財結客。

  論聲名之響,“李園”的名頭可算得上是名震天下,李家乃名門世家,家底豐厚,何況“李家”和“沈家”更為世交。據傳其府中終日有豪杰游俠往來不絕,李尋歡每每俱是好酒好菜招待,來者不拒,只似孟嘗再世,信陵再生。

  只是這樣,再豐厚的家底自然也被散了個干凈,往日交好的朋友,一個個也都疏遠離去,李尋歡這才幡然醒悟,遣散了奴仆,只留下個空蕩蕩的“李園”,闖蕩江湖。

  遠處的沈浪瞧見,也是哭笑不得。

  卻聽李尋歡溫言笑道:“以足下的武功,足以開山立派,為一代宗師,又何必和他們斤斤計較?你這般殺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燕狂徒想了想。

  “呵呵,有些意思,他弱我強我就得讓他?倘若我不強,豈不是已經死在了亂刀之下,又或許指不定被人綁縛手腳,嚴刑拷打呢?”

  李尋歡聞言很是一本正經的道:“不會,倘若你弱,我就會救你,但同樣的,這里頭有些人雖說一時豬油蒙了心,但人品還是有可取之處,罪不至死,你若再動手殺人,我也還會阻你!”

  “我說了,你一人還不夠資格,不過憑你這番話,我覺得打完了應該可以坐下來喝幾杯!”燕狂徒立在雨中,淋濕的頭發披在肩上,滴著水,話語平淡尋常。

  李尋歡神情先是一怔,瞧著這個要敵天下人的狂徒,他隨即眼露笑意。“我這邊喝酒的人可能比較多!”

  “坐得下!”

  燕狂徒忽話鋒一轉,盡管還是亦如之前的語氣,可所有人卻覺得空氣中莫名憑添出一股寒意,他說:“聽聞“兵器譜”上排著當世高手,既然都來了,那就現身瞧瞧斤兩吧!”

  “好!”

  一聲冷喝。

  忽見有人背劍現身,自一處角落肅容現身,那是個黑衣漢子,三十余歲,渾身上下仿佛找不到一點白,黑布黑袍,黑鞋黑襪,背后是一柄斜背的烏鞘長劍。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只是卻絕不顯得臃腫,反而很是瘦削,渾身仿佛瞧不出一點贅肉,精瘦。一張臉不知是冷寒所致還是本就是那個顏色,居然死灰如石,墨眉斜飛如劍,雙眼睥睨,冷光隱現。

  “郭嵩陽!”

  嵩陽鐵劍。

  這四個字代表的絕不只是一個人,一個高手的崛起大多意味著一方勢力的崛起,嵩陽鐵劍便代表著“郭家”,而郭嵩陽更是郭家這一輩里劍法最驚人的劍客,行走天下,名震江湖。

  “再加上我,夠不夠資格?”

  又起聲音。

  這聲音一出來,所有人只覺的一股逼人的傲氣,緊接著岔口上,一白衣如雪的男子正單手挽戟而來,渾身纖塵不染,哪怕落到這漫天雨氛下,仍舊如獨立的鶴,步步而來,這也是個青年。

  銀戟溫侯,呂鳳先。

  “嘿嘿,不錯不錯,那我也來湊湊熱鬧!”

  一間酒樓里,只見個渾身酒氣的中年人微醉微醺的走了出來,腰里掛著一個朱紅的葫蘆,手里提著一節竹杖,其內暗藏殺機,一身污漬斑斑的灰袍,像是剛從哪個臭水溝里爬出來的一樣。

  “在下胡不歸,曲曲賤命一條!”

  “好!”

  燕狂徒環顧一掃。

  這會功夫,那些武林各門各派的高手已喘過氣來,塵囂散去,長街上,染紅一片,殘劍短刀四散一地,尸體更是一地,更多的是倒地慘叫哀嚎的人。

  一個個望著街上的燕狂徒又駭又懼,又恨又驚,多已身負傷勢,血跡斑斑,有的更是目眥盡裂。

  雨氛更急了。

  雨線由細變粗,雨滴亦是漸大,有的落在地上,混著鮮紅,濺起圈圈水花,有的落在屋瓦間,噼里啪啦,驟急彌補。

  桃花飛散,碾落成泥。

  水洼飛快貫連,血水也在貫連,蜿蜒曲折,似是一條條紅色的怪蛇。

  “狂徒受死!”

  再起怒喝,是先前那個出劍的老道,他懷抱一具冰冷的尸體,雙目通紅,怒喝一畢提劍便來。

  一者動,余者皆動。

  “受死!”

  余眾江湖武夫聲威一壯,各持刀兵撲來。

  不料燕狂徒驟然眼神一沉,繼而瞳孔一縮一馳,眼角余光睨向右側,卻見數道灰影急掠而出,非是朝他,而是朝著“飛云鏢局”沖去。

  撞碎層層雨幕,寒刀光亮如雪,泛著攝人冷光。

  不遠處還有一人,此人身形高挑非常,身穿一件很是夸張的墨青色寬袖長袍,風雨中大袖飄飄,這般衣裳任誰穿上恐怕都會嫌太長,但穿在他身上,布還蓋不到他的膝蓋。

  不光衣裳青的,就連他的眼睛也是青的,無分黑白,像是兩簇碧森森的鬼火,腰間別著個骷髏狀的護腰,頭上頂著一頂高帽,也是墨青色的,陰慘慘的臉色白的無血,像是死了十天半月又挖出來的死人,古怪僵硬,宛如地府無常,悄無聲息的杵在雨中,然后往“飛云鏢局”里飄去。

  特別是他的雙手,竟是一雙青寒怪戾,令人動容色變的鐵手套。

  眼見他們就要躍入鏢局門強。

  不料幾人身影瞬間一頓,周身風雨如生大力,無不是在逆流,好是化作一條澎湃激蕩的長河,江浪沖擊而來。

  然后沖向一雙抬起的手。

  掌生莫匹吸力,風雨逆流,那躍到空中的幾道身影無不如籠中飛鳥,身不由己,好似無根浮萍,朝燕狂徒掌下撲去。

  一時間狂風呼嘯,飛沙走石。

  “青魔手”伊哭大驚失色,眼看逃脫不了,駭然之余怪嘯一聲,凄厲刺耳,好似老梟的叫聲,右手五指一扣,竟然抓起鏢局門口的一只石獅子朝他撞來,指節俱入石中。

  燕狂徒背后灰發飛揚,冷眸如電,一身衣裳內里如有風云涌動,時鼓時癟,氣息一沉,雙手如擒龍,那提刀的幾人已在驚呼中落他左手,幾人一經相遇,宛如黏在了一起,掙扎難動,求饒之言連連,痛哭流涕。

  卻見氣息爆發,慘叫乍起,幾人身形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血肉筋骨,仿佛沒了輪廓,再然后,只剩下幾具空蕩蕩的衣裳滑落在地。

  “這是什么魔功?”

  伊哭瞧見這恐怖一幕,瞬間被駭的頭皮發麻,肝膽俱裂,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雙手推動石獅,豁盡全身氣力,狠狠朝他撞去。

  “嗤嗤嗤!”

  與此同時,那些圍殺而至的刀劍也已劈來。

  這時候,奇景乍現,本是落在燕狂徒身上的雨線忽然紛紛彈跳而起,被迫出四尺之外,本是驟密的雨線,此刻竟然在他周圍化作一個巨大如滿月的水球,罩住其身,仿佛萬法難侵。

  一眾攻擊,竟然齊齊被擋在外面,四面八方,就連頭頂,都是密密麻麻的刀尖劍尖,暗器,兵器,俱是在水球之外。

  雙手握拳,其上罡勁暴起,燕狂徒沉聲道:“那燕某可就開始了!”

  眼中如有冷電劃過,但見他體外水球如今顫晃不止,他雙拳翻天一揚,水球豁然暴散成千萬顆水珠,周遭一眾武林眾人臉色無不大變,失聲道:“退!”

  退的了么?

  退字尚未落下,已見圍成的眾人體外紛紛被水珠洞穿出千百個窟窿,陰澀雨氛下,立時綻開一朵朵凄艷血花。

  那些水珠看似細微,然卻攜裹著難以想象的巨力,長劍來擋立時劍身千瘡百孔,長刀來擋亦是同樣的下場,肉身來擋,命喪當場。

  他是徹底動了真怒,起了殺意。

  雙拳一揚,那目眥盡裂,雙眼通紅的老道剎那拋飛出去,像是飄飛的枯葉,生機也像是枯葉般散去,胸膛處多了個碗口大的拳洞,空空如也。

  放眼當場,可有近燕狂徒身外五尺之內的人?

  “尋歡得罪了!”

  一聲清朗話語忽起,帶著鄭重,凌厲刀光乍現,先前七寸飛刀再入眼簾,刀身普通,刀光雪寒,燕狂徒竟似自發預感到一股鋒芒氣機,直朝自己肋下射來。

  他此時雙臂握拳高揚,空門大露,飛刀一至,一聲大吼暴起,呂鳳先倒拖銀戟而來,戟叉磨石而走,火星四濺,留下一道灰痕,臨到三兩丈之距高高翻身躍起,力劈華山般擋頭砸下,勢大力沉。

  同時又有劍光,兩道劍光一道斜飛而來,一道如寒時落梅,劍尖抖動,化作分化十三記殺招,劍影閃動,青芒如蛇,掠起絲絲劍風。

  刺的,全是他的空門,郭嵩陽自后,胡不歸自前。

  還有一雙猙獰鐵手套從地上的尸體里探出,但凡過處,便是風雨似也被染成了慘青色,正是青魔手。

  眼見也燕狂徒當真欲要大開殺戒。

  孫白發沒說什么,懷里的孫女早在廝殺之前便被孫駝子帶出去玩了,他只是亮出了雙手,沈浪也有動作,望著一地的尸體很是復雜,想他名動天下多年,恐怕見到的死人都不如今天來的多,懶懶的笑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兵器譜上沒有他,蓋因他早已不問世事多年,封劍隱退,若非燕狂徒與“回雁峰”有關,他只怕也沒有什么興趣前來。

  他們還沒動手。

  那飛刀、劍、戟以及青魔手已到燕狂徒身前。

  接著,是一股氣,一股非同絕俗的氣,劍氣。

  但見燕狂徒信手自肩頭擷下一根發絲,迎著風雨一揮,肉眼難辨的發絲上青芒吐露,便已在空中揮過一圈,然后垂落之際,忽筆直如劍,脫手而出,滑落而下,劃過那帶著“青魔手”的手臂。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可謂電光火石。

  “砰!”

  無論是飛刀,還是劍,亦或是戟,伴隨著一聲清吟脆響,無不紛紛折斷開來。

  還有一條拋落的斷臂,許是太快,直到斷臂落地,一聲慘叫方才響起,伊哭騰空躍起,轉身就要逃,可他眼中視野猛的一花,就見一具極為高挑的墨青色身影正自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無力墜落,項上無頭,血如泉涌。

  空中一顆翻落的頭顱“噗通”墜地,鬼火似的眼睛已然熄滅。

  呂鳳先則是望著自己手中半截戟桿,一張瞬間慘白大變。

  他如此,郭嵩陽何嘗不是如此,胡不歸原來是竹中藏劍,此刻劍已斷,也不免動容失神,神情大變。

  任他們如何猜測,只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的兵器竟然敵不過一根頭發,被信手折去,畢生為之依仗的驕傲受挫,這比死還要來的凄然。

  一掌將三人震的吐血倒飛出去,燕狂徒這才又望向那些個神情慘變的武林眾人。

  有人抵著尸體,癱坐雨中,驚恐挪動后退,嘶聲怪叫,像是瘋了一般。

  “難道,這就是《無敵寶鑒》上的武功?”

  燕狂徒神情冷漠,眼中似有陰厲浮現,他邁出腳步,但剛邁了一半。

  “砰!”

  忽見“飛云鏢局”緊閉的大門一推,門內,燕七走了出來,燕五緊隨其后。

  燕七一掃滿街的尸體,和那些哀嚎痛呼不止的人,然后望向燕狂徒,四目相對,燕七嘴唇顫了顫,唇齒間言語吐露。

  “虎頭,夠了!”

  燕狂徒身子一僵,剩下的半步終究沒邁出去。

  他沉默片刻,不知道為什么,迎著老人的目光,殺心竟然怎么都提不起來。

  老人到底是善良的。

  沒說話,拾起插在腳邊的紙傘,撐開。

  但見燕狂徒渾身濕痕雨水,竟是飛快化作縷縷蒸騰的水汽,不消一時片刻,衣物頭發便已蒸干。

  “涼、涼…”

  等聽到兒子的喊聲,他才見白飛飛已抱著孩子立在鏢局里的正堂中,未曾走到近前,又瞧了瞧咿呀學語朝自己伸手的兒子,燕狂徒終于打破沉默,他冷冷道:“回雁峰上,根本沒有《無敵寶鑒》,這不過是一個人布下的圈套,當年我與沈天君他們合力齊斗那人,最后拼著一死,與那人同墜陡崖,若非我妻子相救,只怕我已身死!”

  “那人的圈套?”

  見燕狂徒終于散了殺意,又肯道明真相,沈浪不由松口氣的同時,忙接過話茬。

  “不是,那個神秘高手只是意外,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你們可還記得云夢仙子?”

  這時候,說話的居然是白飛飛,她走了出來,抱著孩子,緊挨著燕狂徒,語氣清寒,嘆了口氣,抬起一只素手擦了擦燕狂徒臉頰的一滴雨痕,然后揚起雪頸,瞇眼笑道:“我和義父他們都商量好了,不如咱們歸隱吧!”

  她立在傘下,玉貌花容,膚如白雪,臉頰上洋溢著笑,挽著燕狂徒的手。

  燕狂徒沉吟片刻,把傘往她身上挪了挪。

  “好!”

  而其他人卻還沉浸在“云夢仙子”這個名字的震撼中。

  “天下第一女魔頭?”孫白發動容,沈浪亦是動容,沒有人不變色。“幕后黑手便是她?”

  白飛飛也未回頭:“當年我二人遭她襲殺,幾乎身死,最后不得已方才避世不出,苦練武功,只為報仇!”

  “她沒死?她不是已命喪沈天君的乾坤第一指下了么?”有好事者未曾出手,只是湊著熱鬧,此時方才見機開口,驚呼連連。

  “她乃詐死,若非我擒了她的心上人,只怕還逼不出她來!”燕狂徒忽然看向一個正自從尸堆里爬出起來,滿眼怨恨殺意的漢子。“你若再敢以這種眼神瞧著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那人身子一顫,臉色煞白如紙,忙低著頭。

  “心上人?莫非?”孫白發眼前淋漓依稀浮現出當年燕狂徒與柴玉關一戰。

  “不錯,當年的“萬家生佛”柴玉關便是“云夢仙子”的丈夫,那二人串通一氣,《無敵寶鑒》的消息也是他們放出來的!”

  “為什么?”

  有人仍是質疑不信。

  孫白發沉聲道:“當年柴玉關名望甚高,為武林同道所敬重,只是有太多的人知道自己此行兇險萬分,未免自己的絕技秘技后繼無人,據傳多是把其藏在一個個地方,這些藏寶地他們都告訴了柴玉關,假如他們身死,便讓其屆時傳話于自己的親朋好友!”

  “萬家武功,還有無數人留下的金銀錢財,神兵利器,比之《無敵寶鑒》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們說,夠不夠!”

  忽然有人騰身站起,雙目通紅,指著燕狂徒歇斯底里的吼道:“為何你之前不說?”

  “你們可曾給過解釋的機會?”

  燕五同樣怒目而視。

  “從頭到尾,都是你們一言既定,適才哪位朱姑娘已說的很明白,你們呢?以人妻兒為要挾,真是枉為名門正派,欺軟怕硬。”

  那人言語一哽,隨即跪倒在地,抱著地上的一具尸體嚎啕大哭,可他過了會又抬起頭,死死盯著燕狂徒。

  “但你練了“幽靈門”的武功,我們幾派絕不會與你善罷甘休,今日之仇,來日必報!”

  燕狂徒一瞇眼,可燕七卻忙擋在他身前走了出去,彎腰朝著眾人拱了拱手。

  “今日多有得罪,燕老兒已決定帶著我的義子退出江湖,從此不沾俗世恩怨,江湖紛爭也與我們無關,不日便會遣散“飛云鏢局”,諸位還是好自為之吧!”

  但就在這個時候。

  燕狂徒豁然抬頭,視線直逼遠處一顆柳樹下,就見一抹飄忽白影一閃而逝,他兩道目光奪眶而出,如電似光,宛如黑夜中亮起的寒星。

  厲芒一現。

  柳樹下忽聽悶哼響起,繼而濺出一串血珠。

  “是她吧?”

  燕狂徒捋了捋白飛飛耳際的頭發。

  白飛飛鳳眸含煞,十分肯定道:“錯不了,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喝酒的,進來吧!”

  燕狂徒收回視線,一掃李尋歡、沈浪他們,無視身后一眾恨怒交加的目光,轉身進屋。

  不多時,大門再次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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