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翌日。
飛鴿傳書一至,“金風細雨樓”于江湖各地分舵堂主,無不揭竿而起,與“權力幫”合力攻城拔寨,占據天下關隘要道,行那易主江山之舉,足有三十五萬眾,天下叛軍無不紛紛響應。
緊接著又有方臘率眾起義,可不過一天,卻說那北方天際,破空而來十數支小箭,將連同方臘在內的一眾叛軍首領紛紛射死當場,一箭穿心,不戰自潰。
“金風細雨樓”當年便有幫眾十數萬,后“六分半堂”再滅,稱霸江湖,雖有白愁飛分權奪勢,但根基終是不弱。加之大宋勢弱久矣,各處民怨沸騰,雷厲風行之下,短短十七天,除卻西北邊關各處守軍,大宋江山,有八成盡歸“權力幫”之手,過處從者如云,席卷天下,何需三月。
后又有燕狂徒布告天下,廢徽宗趙佶,立國號為“燕”,天下重定,赦封群臣。
趙佶被禁,太傅諸葛正我不戰自降,蔡京身死,京城大勢已失,大宋之勢已失,舊臣舊將無不倉惶進京面見新帝。童貫、王黼、梁師成、朱勔、李彥,等五人皆被問斬處死,世人大呼痛快,竟不乏有割肉而食者,可見恨到極致。
其中,諸葛正我仍為太傅。元十三限被封國師。許笑一官居丞相。蘇夢枕被封“靠山王”,位比三公,見圣駕可不跪,加封“太尉”。王小石被封“逍遙侯”。狄飛驚被封“四方侯”,加封“樞密使”一職。戚少商被封“威武侯”,加封“大同節度使”。
余者皆論功行賞,各有所得。
燕狂徒更是放言大赦天下,廢除花石綱,免稅三年,鼓勵流民屯田開荒,多有錢財獎賞,揭發貪官污吏有功。如今京城易主,光是從那些奸臣饞臣府中搜出的金銀早已非斤兩可以計算,何況這些年“權力幫”號令七海,一統天下水道,每日進賬的銀錢更是數目大的驚人,再有“金風細雨樓”的多年經營,各處產業,地皮、房產、鹽、鐵、礦以及古董字畫,便是富可敵國都不足以形容。
他有這個底氣。
這一日。
皇城之內,張燈結彩,艷陽之下,俱是喜慶。
只因今日乃是新帝大婚之日,不,準確的來說,是“燕帝”燕狂徒與“靠山王”蘇夢枕大婚之日。
一個是新帝,一個是大燕首個異姓王,這娶回來的定然就是皇后,與王妃了。
事實上,這婚宴并不奢華。
如今內亂雖暫平,外敵卻猶在虎視眈眈,此番大宋易主,消息一出,必然引金、遼、吐蕃窺伺,這婚宴一畢,如戚少商他們,便要直奔山西等西北邊境,以防外敵寇境。
大宋雖多武道高手,但這金遼之中也 也不乏天驕,顧惜朝曾多次與他們打過交道,其中金國所見就多為矯健之士,只因所在之地為窮山惡水,故而這族人生性也多嗜戰好殺之輩,猶如虎狼。
他們武道雖無中原門派繁雜,卻都極為可怕,光是橫行北方,無敵稱王的人就有數位,與中原武林口中的“天下第一”一般無二,每三年都有人稱王,更有“三冠王”、“五冠王”還有傳說中的“十冠王”,一個比一個厲害,皆是萬人敵一流,一人就可在萬軍沖陣中來去自如。
而且蔡京府中多有與金國往來的密信,里面最為驚人的居然是數十年前曾有位中原不世高手履足北方,最后卻遭遇恐怖大敵,折劍埋骨,讓人震驚。
消息一經傳出,“自在門”所有人無不色變。
只因為“自在門”開山祖師“韋三青”當年浪跡江湖后便一直下落不明,幾大弟子也曾尋找過,不然憑“元十三限”助紂為虐,再有同門相殘,這位曾經的“天下第一”早就該現身了,可是偌大江湖,赫然無半點蹤影,更無半點消息。
如今自然難免心神震動。
只不過是與不是,還不得而知。
書歸正傳。
“崇德殿”已毀,又有了“乾元殿”,大殿之前,文武百官兩兩并立,大小官員前后相隔兩步半,足有百多位,如長龍排起,自殿前石階幾快排到宮門口了,不過都是身穿常服。
“臣等叩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前玉階中腰有一曲折處,擺著一張金黃色座椅,其上龍紋拱衛,雕工精巧絕倫,鬼斧神工,上頂華蓋。華蓋下,端坐著一人,那人背脊挺直如山,體魄奇偉,一身氣勢如沉淵靜水,雙手扶椅而坐,一身黑色袍服,其上袖口、領口皆以金線勾勒成邊,身上更見數條金龍作騰飛狀,威勢極重,頭戴玉冠,白發垂肩。
正是燕狂徒。
他身旁還有一張椅,頂上華蓋卻要小上一下,顏色也淡上幾分,但重要的是,與他一字并肩。
恢復了幾分氣色的蘇夢枕臉上多是哭笑不得,還很無奈,穿著一身新郎官的衣裳,胸前帶著繡球,前所未有的喜慶,嘴唇翕動,似要張口欲言。
奈何卻被燕狂徒的一句話全堵回去了。
“這是雷姑娘要求的!”
“今日乃是朕宴客天下,不用多禮!”
“謝皇上!”
群臣如蒙大赦,恭敬起身。
“到了!”
遠處王小石溜著青獅,忙從宮外進來,滿是歡喜感嘆。
后面紫蓋香車,兩駕極為精美的鳳輦一左一右,侍女宦官步步跟 隨,捧香提籃,顧不得臉上的細汗,喘著氣小跑著,雀躍的很,卻是游轉了一遍京城。
“唉,我這一生虧欠她娘倆太多,只顧爭名逐利,稱霸江湖,到頭來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好在老天保佑,女兒還認我!”
玉階上,一道聲音憑空而來,就見燕狂徒與蘇夢枕身后,關七負手而來,望著莊重精美的車駕語帶感嘆很是復雜。
“等了卻了這樁心事,我也該走了!”
燕狂徒一挑眉。
“走?去何處?”
“不知啊,我如今神智已清,這幾日下來,渾身功力厚積薄發,不知為何,心頭漸生悸動,只覺得這天地像是在排斥我,冥冥中有股吸力引我離去,越來越要壓制不住了!”
關七這話一出,蘇夢枕目光一凝,神情若有所思,有些驚嘆,有些驚詫,還有動容。
“打破冥頑,粉碎虛空!”
這時候,一旁的燕狂徒冷不丁插了一句,眼中如有驚濤駭浪,旋即是笑意。
關七嘿嘿一笑,他像是發覺到什么東西。
“你果然知道!”
“只是聽說過!”
燕狂徒沉吟片刻。
“如那井底之蛙,一葉障目,天地何其大,我們眼中所見也許并非全部,破碎虛空,可見天地!”
蘇夢枕說:“這不就是和道家的白日飛升一般么!”
“誰知道呢?先別想哪些,先看眼前人!”
燕狂徒卻打斷了眾人的思慮,望著鳳輦中走下的絕美二人,皆是鳳冠霞帔,一身紅衣,趙師容蹦蹦跳跳,扶著面含嬌羞,眼如春水的白飛飛,另一旁雷純亦是被宮女扶著,如芙蓉出水,嘴角含笑。望著蘇夢枕,連同他身后的關七,心中只嘆造物弄人,好在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未曾鑄成大錯,離了那情恨交織的折磨。
“今日之禮可能有所不同!”
見白飛飛走到身邊,燕狂徒起身,腳下步履沉穩有聲,走出了華蓋下的陰影。“只因朕要眾卿見證一事,我燕狂徒此生只娶一人,只立一后,只娶白飛飛!”
所有人可都是了解他的性情,但凡決定了得聲絕無更改之理,何況誰要是出口說不定就得罪了皇后娘娘,當下。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
一旁蘇夢枕無言以對。
因為他感受到了關七惡狠狠的眼神,似乎只要他不學燕狂徒這般做,下一刻就要把他生吞活剝了,何況還有雷純期待的眼神。
心中嘆了口氣。
也有樣學樣。
“還請諸位大人為蘇某做個見證,我蘇夢枕從今往后,
,只娶雷純一人,絕不反悔,絕不后悔!”
關七這才心滿意足。
“王爺客氣了!”
“見過王妃!”
一眾群臣望著這位大燕第一個異姓王,當即不敢托大。
群臣前列,狄飛驚一身雪白華服,望著一身嫁衣的雷純,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復雜悵然,旋即又搖搖頭。
“諸位,自去入宴吧!”
一旁新晉的大內總管,十來歲的少年模樣,尖細的喊道:“開宴!”
燕狂徒揮揮手。
“傳令下去!”
“京華舉城大宴一天,所有吃喝的花銷,朕全接了,你們這些伺候的,全都折兌成五十兩現銀!”
小太監喜不自勝。
“小春子領命!”
華燈初上。
寢宮中,幔帳紅彤赤艷,風中起飄飛,宛如紅霞。
白飛飛撫著軟被床榻,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先是笑,然后又眼角泛淚,不知在想什么。
這時,門外腳步聲動,驚得紅燭火苗立時搖曳。
“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
人還沒來,聲已經進來了,燕狂徒徑直而來。
“沒,我只是覺得很開心!”白飛飛忙一擦眼淚。“你怎么不和他們再待一會?可別冷落了群臣!”
燕狂徒替她取下鳳冠,然后眼神有些古怪的說:“太吵了,而且諸葛先生他們武功上輸了不服氣,現在正和關七掰腕子呢,就是沒人挑我,就回來了!”
“噗哧!”
白飛飛見他一本正經的說著話,立馬破涕為笑。
“你現在怎么說假話也不眨眼…”
還沒說完,如吞丹珠的紅唇已被燕狂徒伏身親下,四目相對,白飛飛本是雪白如鴿子羽毛般的脖頸,立馬升起一片紅暈,只如火燒云一樣,彌漫至耳根臉頰,一雙眼睛迷離如水,柔若無骨的身子癱軟如泥,幾快滑走。
直到燕狂徒抬起頭來,將她攔腰抱起,才見白飛飛平復著呼吸,緊摟著他的脖子,柔腸百轉,眸含煙雨道:“狂行,從今往后,我與你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燕狂徒望著她。
“好,生同衾,死同穴,同生共死!”
說完,伸手拔下她發髻上的發簪,立見一頭如瀑青絲散開,在風中包裹著女子的嬌羞。
下一刻。
宮中燈火俱滅。
個中滋味,不足以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