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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二十一連環塢

  卻說這燕狂徒與狄飛驚只在一眾舵主的注視下坐上兩把交椅。

  龔七方才滿意的點點頭。

  說實話這二人在他眼中雖說來歷不顯,然武功卻是不凡絕俗,何況如今劫了“鐵血大牢”那可是大罪,走投無路。但對尋常人是大罪,對他們這等綠林中人來說又算得了什么,放眼在座,任誰手上不沾點血腥,背幾條人命,且那楚相玉重傷不治,昏死久矣,這醒不醒的過來還得兩說。

  若是能醒倒也罷了,若是醒不過來,那這差別可就大的去了。他真正在意的,是這些追隨楚相玉的舊部,亦如眼前這貌似舍命劫囚的二人,倘若都被他收攏了來,納入麾下,豈不實力大漲,到時候變成武林巨擘,稱雄一方易如反掌。

  而他如今的所作所為,爭的不過是個名聲。

  “咳咳!”

  聲聲急促的嗆咳兀的響起,龔七尋聲而去,就見這咳嗽的正是燕狂徒,當下忙問道:“二當家可是受了傷?”

  “實不相瞞,前番強闖死牢的時候遇到個高手,剛才又與兩位弟兄試了試手,一時牽動了傷勢!”

  說話間,燕狂徒便在眾目睽睽中摘下了面具,卻見這面具后頭,竟是張蒼白尋常的面孔,普通無奇,更談不上英俊,落在人堆里只怕瞧過就能忘記的那種,模樣竟似有半百之數,黑發中摻雜著縷縷銀白。

  看上去,確實就和重傷了一樣。

  龔七見此,眸光隱晦一閃,心中最后的疑慮也去了大半,那“鐵血大牢”不但有數位高手,更有層層機關,又豈能全身而退。

  他故作悵然的嘆了口氣。

  “唉,二當家既是身負傷勢,不如先下去歇息歇息吧,屆時由三當家代為細說即可。”

  燕狂徒點點頭,與狄飛驚目光相交而過。

  “也好!”

  等見到燕狂徒出了內堂,龔七一掃座下一眾面色各異的舵主,他們可都聽到這新來的二當家親口說出“死牢”二字,而今天下,三大死牢哪個不是兇險非常,談虎色變,敢情這位爺竟是從死牢里沖出來的主。

  但龔七下一句話卻所有人神情大變。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就不瞞在座的弟兄,二當家與三當家乃是因為劫了這“鐵血大牢”走投無路,這才棲身在咱們這,劫的不是別人,正是楚公!”

  “啊!”

  滿堂嘩然。

  這“絕滅王”楚相玉那可是謀逆之罪,數次刺殺當今皇帝,誅九族只怕都是輕的,如今竟被這二人劫了出來,朝廷又豈能善罷甘休。

  當初那諸葛正我為此不惜親自孤身而來,一身絕世武功只把他們這些人駭的心驚肉跳,不得已,為了臉面這才罷手,脫離而去。

  現在難不成又欲起事,重聚舊部?

  “楚公如今重傷不愈,昏迷不醒,今天召集各位弟兄便是來商討一下對策,看看如何解決此事!”

  再聽到龔七這句話,所有人提起的心便算是又落下去不少,心里也各自起了心思。

  這另一邊。

  燕狂徒被船上的手下領到一間奢華靜室。

  “你先下去吧,沒我吩咐莫讓人進來。”

  待屏退了手下。

  才見燕狂徒揮手推開了一旁的窗戶,外面玉帶般的江面上雪勢已漸弱,寒江飛雪,白皚皚的一片,無波無浪。

  只見他縱身一躍。

  無人得見,有一道縹緲如鬼魅般的身影正無聲無息的沖出樓船,沖入了雪幕,而后雙臂一展在空中折了個方向,直直飄上江面,足尖點水滑向遠方,眨眼已化作個黑點,消失不見。

  去的方向,乃是長江三峽。

  長江三峽地處中原腹地,各路水道商販有六成要途徑這里,自然是免不了綠林豪杰的垂涎,共有“二十一連環塢”,且這總瓢把子不是別人,正是如今雄踞京華,稱雄江湖的“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

  余下四成方才讓給這上游的其他勢力,與下游的龔七。

  也算是分的清楚,這長江自瞿塘峽以上便算是上游,自西陵峽以下則是下游,而他們現在,正在湖北宜昌地界,可謂近在咫尺。

  各方勢力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何況論實力自然是蘇夢枕勢大,只要蘇夢枕沒有動作,彼此也算相安無事。

  三峽各有七處分舵把守,這西陵峽據說當家的是個一流高手,諢號“勾魂水鬼”靳無救,名頭可算不小。

  倒不如“龔七”那般怕死,這靳無救直接在山水交界處建了一座“飛云堡”,周圍水中卻是埋了諸多暗樁,倘若無人引路,舟船還不等近前底下就得撞出窟窿,毫不遮掩,很是容易尋到。

  燕狂行花了一會功夫急奔而來,借著潑天雪勢也不用人稟報,直入“飛云堡”。

  卻說這靳無救正摟著美嬌娘睡得正香,忽然驚覺屋里溜進一絲涼風,一雙狹長眼眸豁然睜開,伸手就要去拔床頭掛著的弧形劍。

  “別動,別吵!”

  耳邊立有輕飄飄的聲音響起,他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空中,慢慢收了回來。

  “敢問是那條道上的好漢?既然能無聲無息的進來,咱認栽,屋里的東西你看上哪樣隨便拿,出了這門咱們就當從未見過,如何?”

  見枕邊女子猶在熟睡,靳無救這才朝著聲音的方向瞧去,這入眼是個青袍灰發的中年老者,但隨后他眼睛一瞪,就見眼中的老者伸手在自己臉頰、下顎、耳骨等位置一揉一抹,再拿下來,中年老者已經成了個少年。

  “鄙人姓燕,金風細雨樓,排第四!”

  再聽對方話語,靳無救又看了看燕狂徒那滿頭黑白參半的頭發,嘴唇一白,忙翻身下床。

  “靳無救見過四爺!敢問四爺有何吩咐?蘇樓主早已交代過,見四爺如見樓主。”

  燕狂徒道:“衣服穿好,起來說話!”

  靳無救慌忙無比,當真是小鬼見閻王。

  “是是,屬下失禮了。”

  “附耳過來!”

  只等靳無救湊近過來,燕狂徒便輕聲細語說著此行的目的。“我要你這般…”

  密言入耳,靳無救一雙眼睛時睜時緊,邊聽著邊擦著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沒一會。

  “可都記下了?”

  靳無救連連點頭。

  “記下了,屬下都記下了!”

  “那便好!”

  聲音一散,靳無救只覺耳畔風聲掠起,等再瞧去,身旁已沒了燕狂徒的影子,他下意識抹了把冷汗,一穿衣裳,急步走了出去。

  “來人啊,召集弟兄們,咱們今個便去把龔七的地盤拿了,免得那廝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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