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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抽身而退

  細密的掌紋,寬厚的手掌,這是一只右手,一只火紅的右手,來勢突然,仿佛早已準備多時。

  掌還未及臨身,澎湃火勁竟已撲面而來,青衣人只覺得自己吸入肺腑的氣息都化作滾滾熱浪,眉發像是都蔓延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當真好霸烈的一掌。

  可這一掌卻落空了,掌勁一襲,竟在青衣人身前半尺之地被一股無形罡氣所阻。

  “啵!”

  兩股氣勁甫一相遇,只如水中落石,如浪四激。

  青衣人雙臂一展,宛如白鶴,單足一點人已向后飄飛出三五丈。

  見他退開,鐵牢里一道身影立似狂風般掠向出口,那人雙手雙腳皆被鏈鎖扣住,不曾想竟還能箭步如飛,卻要比那幾個獄官要更加干脆,如今這鐵血大牢盡是古怪毒煙,自是先出去再說。

  “啪!”

  可還沒跑出幾步,他腦后便起恐怖風聲,那聲拳風竟猶如炮仗般在他背后炸開,似平地起一聲驚雷,委實駭人至極,令人汗毛一豎。

  那掠出的囚徒只能止步還擊。

  回身一轉,就看見一只偌大拳頭已到面前,那拳頭五指虛攏輕扣,一拳擊來,袖子竟已鼓脹而起,好似里頭有龍蛇游走,聲勢驚人。

  囚犯轉過身來,才見這是個貌似半百的中年人,黑發披肩,神情沉著,眉骨高聳,眼窩里的一對招子煞氣狂飆,如有攝人心魄的魔力。

  眼見如此不同凡響的一拳襲來,中年人眉梢一壓,腳下沉勢一頓,單掌再起。

  倘若先前一掌是暴烈如熊火烈焰,那這一掌,便是冷若萬年寒冰,一掌推出,周遭空氣立如刮骨的刀子,駭人寒勁直迎那只恐怖拳頭。

  “嘭!”

  拳掌相擊,但聞一聲沉悶異響。

  中年人眼中如有無聲嗤笑,想他縱橫江湖數十載,橫行無忌,罕逢敵手。當今天下,除了諸葛那個匹夫,敢如此硬接他肉掌的人無不是都已魂歸九幽,眼前這神秘人當真不知死活。

  只是,他瞳孔卻乍然一緊,只覺自己的掌勁竟似泥牛入了海,轉眼無蹤無際,再見自己肉掌前的拳頭,那輕攏虛扣的五指忽的一直,已化拳為掌,縷縷陰寒灰意瞬間自血肉中溢出,同時對方右臂的衣袖忽的一鼓,宛如一股大浪自肩頭涌至手腕。

  這囚徒臉色一變的同時,腳下地面寸寸龜裂,喉嚨里只如卡著硬物,掌上寒勁再提而起,黑發狂亂,身上囚服鼓脹如球,周身氣勁狂飆。

  不過剎那。

  “唔!”

  雙掌相對,戰圈周遭十步內的山窟內壁就如被一柄鋼刀刮過,墜下無數石屑,二人雙腳更是齊齊一沉,陷入地面,身形向后一仰,踉蹌而退,一者腳下連連龜裂,一者步步如踩爛泥。

  “好,好,不愧是楚相玉!”

  青衣人穩住身形,抬手一看,就見自己的右手已覆著一層寒氣森然的寒冰,他緩緩收回深陷地面數寸的雙腳,單臂一震,手上寒冰已是粉碎成塵,舒展著五指。

  原來,這囚犯便是以“冰魄寒光”與“赤焰烈火功”冠絕天下,威震武林道的黑道魁首,絕滅王“楚相玉”。

  此人一生所作所為,歷經大小廝殺無數,然始終未逢一敗,堪稱無敵。這其中最為驚人的便是曾三次刺殺當今皇帝,在無數禁軍與皇城高手中來去自如,雖皆未功成,卻無疑是闖下了不世威名。且野心勃勃,妄想獨霸天下,更是曾經聯絡了綠林道上七十二把分舵,長江三峽二十六水道道主,與無數草莽賊寇想要進攻皇城。

  可惜這第三次,他終嘗一敗,遇到了“六五神侯”諸葛正我,與其相斗百招后慘被生擒,淪落至此。

  楚相玉卻未應他,他只是在看自己的手,就見手心的血管脈絡間莫名多了一股滿是死寂的灰意,令他的掌紋也變得凌亂不堪,仿佛攪在一起的棉線,倘若他還有張鏡子的話,不難發現他眉宇印堂間已是隱隱彌漫出一股慘青,那要命的慘青。

  只是青衣人卻沒有等他的功夫,身形如煙飄起,人已再次逼來。

  可憐楚相玉這一代武林巨擘、黑道魁首,如今不但要避外面的毒,還要逼體內的毒,且四肢被縛,功力受損,招式受制,只是奮起相斗不過十數招,體內氣息一泄,便已覺得自己身子漸失知覺,被如死狗一般提著朝外飛奔出去。

  青衣人手中提著一人,腳下仍舊箭步如飛,快過奔馬,只在一干癱軟在地的軍卒獄官眼睜睜的注視下,飄然沒入了蒼茫飛雪中,轉眼沒了行跡。

  北風怒吼,飛雪飄揚。

  鐵血大牢像是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

  可等過了不到三兩盞茶的功夫,一聲如雷大吼從鐵血大牢里沖了出來,三道人影前后飛掠而出,環顧一掃,直奔到那風口處將早已燃盡的香爐踢翻在地。

  其中一個身形魁梧的金甲大漢怒目圓睜,一雙虎目直掃視著雪中像是要找尋到一點痕跡,可是現在都快半個時辰了,飛雪之下一切俱掩只能氣的大吼連連,雪花落在他的身上,竟是全然化作水霧蒸騰,仿若縷縷煙云,氣勢猶如猛虎,十分駭人。

  “可惡,那廝竟是施展這等下作卑劣的手段,氣煞我也,啊!”

  任誰能想到,這般嚴防死守猶如鐵桶一般的死牢,竟是被人以一盞毒煙輕松破去,這要是傳出去,臉面何存。但他們更在意的是楚相玉竟被劫走了,這等梟雄巨擘,倘若重歸江湖無疑是龍入大海,只怕又會掀起腥風血雨,而且他們還要論罪糾責。

  那金甲大漢趕到閘門前拎起一個獄卒便是左右各一個耳刮子,劇烈的疼痛令仿佛讓那人恢復了知覺,大漢迎面便是一陣破口大罵。

  “他媽的,剛才你不是說看眼花了么?”

  可那軍卒如何說的清楚,只能惶急的看著茫茫雪幕,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身后一人道:

  “老田,別為難他了,咱們都著了道,何況他們,當務之急是先想如何追回楚相玉,不然,咱們頭上盔帽不僅不保,只怕命都得賠上!”

  這金甲大漢聞言只得將軍卒丟在地上,低吼道:

  “天涯海角,上天入地,我也要把那廝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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