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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齊聚三合樓,合力斗關七(六)

  “咳咳!”

  咳嗽聲,那肺腑俱顫,五臟似是移位的咳嗽聲,在長街響起,起的突兀,宛如橫空出世。

  而后,像是釘子般釘入所有人的耳根。

  但不光是嗆咳,還有影子。

  一抹緋紅飄忽的影子。

  宛如一道光,一縷煙,一個夢,像是虛幻如夢的影子。

  刀影。

  可怕的刀影比那聲咳嗽還突兀。

  太快了。

  快的人忘生忘死,快的人驚嘆,目眩神迷,刀影帶起的冷艷風華,就如一個女子,拂起香風,以及那如美麗處子秀肩似的刀彎,在所有人眼前一閃而過。

  即便是場中人也不過驚鴻一瞥,只怕那些遠觀的人連刀影都瞧不見。

  病入膏肓的嗆咳,飛掠的刀影。

  來人自然便是京華第一大幫“金風細雨樓”的龍頭老大。

  紅袖刀,蘇夢枕!

  天下間除了他,除了紅袖刀,卻也再無人,再無刀,擁有這般動人心魄的不世風情。

  凄艷如血的刀,凄落如雨的人。

  那飽含徹骨殺意的刀影不曾猶豫,甫一出現,便朝關七飛去,飛向他的脖頸。

  事實上這刀光早在燕狂行倒飛出去的剎那便已出現,但是,當燕狂行說出“無事”后,那股凍徹如霜,清寒如雪的殺意便已無聲散去。

  但是刀卻未收。

  而且,它現在正好就架在關七的脖子上。

  先前不可一世,橫絕無敵的關七,現在居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刀抵在了脖頸上,落在了他的肩頜間。

  瘦削的人,握著刀,映入眾人眼中。

  寒傲的身影,甫一出現,便盡奪所有目光、視線,這樣的人,注定了無論在何地,在何處,在何時,都是萬眾矚目,獨一無二的。

  關七的命,而今就在他的手中。

  只要他手起刀落,即便關七一身功力再通天徹地,也免不了尸首分離的下場。

  但蘇夢枕卻撤刀了,正如他出刀一瞬的剎那芳華,收刀亦飄忽莫測,難尋軌跡。

  然后他說了,清冷聲音回蕩長街。

  “老四的人情,我替他還一半給你!”

  關七略顯空洞的雙眼瞧著他,沒有懼意,亦無怒意,仿佛忘了生與死,忘了血與肉,而且,還有一些冷,又似帶著些蔑視,不屑,俯視等等,但那雙黑洞委實太過空洞,又像是吞噬了所有情緒,目光,一無所有。

  他只如第一次得見這個將“迷天盟”一點點蠶食消磨殆盡的老對手。

  “你就是蘇夢枕?”

  果然還是半瘋半癲半傻的狀態,但在場眾人卻沒人敢輕視這個瘋癲癡傻的人,誰都不可以。

  一個把武功練入骨子里的絕世高手,即便是傻了,他一舉一動也是擁有莫大威能的。清醒的人總是會懂得控制以及克制自己,而瘋了的,只懂步步殺機,何況眼前這個是比絕世高手更加巔而又巔可震古爍今的人,又有誰敢輕視。

  但所有人都相信,這個已能無敵天下的人,并非已到終點,或許還不到巔峰。

  蘇夢枕笑了,細眉寒眸,笑中帶著一絲平淡,一絲傲然。

  “天底下,除了蘇夢枕還有一刀制住你的人么?”

  這等言語,在眾人聽來偏偏又有幾分理所應當。

  關七沒在糾纏這個問題。

  “你既然要替人還人情,為何只還一半?”

  蘇夢枕語氣清冷。

  “有的東西,只能自己做得,別人做不得,天下萬般,唯人情難還,老四既然承了你的情,我這個當大哥的能做的只有替他還你留手之情,剩下的,只能他自己去做!”

  關七瞧向遠處的燕狂行,帶著幾分茫然,和似曾相識的意味,眼中卻再無之前的清明。

  但他已不管不顧,冷笑道:“好,那現在,我和你們和他們都已兩清,可我仍然要帶她走!”

  他一指雷純。

  蘇夢枕先望了眼樓上清瘦絕美的雷純,仿佛只有看見這個女子,他眼中的寒傲才會化作萬種柔情,然后,他不緊不慢的回看向關七。

  “我仍然不允,同樣的,我也還會殺你!”

  關七不再說話了。

  他只是動了。

  雙手寒鐵鎖鏈已斷,關七狂態畢露,足尖一點,人已凌空直撲雷純,像是要驗證一下蘇夢枕話語的真假。

  而他疾掠的同時,蘇夢枕也依言動了。

  嘴里的嗆咳猛然被忍住,他手中本已消失的刀影剎那再現,所有人眼中再見驚艷絕美的刀法。

  或許用“絕美”來形容刀法并不穩妥,只因刀兵乃是殺伐之器,刀下斬人首級,刃下取人性命,可確確實實,這殺人的刀令人看的窒息,出神。

  燕狂行在旁瞧的驚艷萬分,與他初學的“紅袖刀”不同,他之所以能以刀法殺了雷動天,那是因為他本就會刀法,兵器乃手足之延伸,所謂人器合一,這等境界,只要耗費時間肯用心與之磨合,自然而然便能做到,差的只是火候,而他便是憑借著往昔的根基習了“刀譜”上的刀招,出其不意,一刀斃命。

  只是畫虎畫皮難畫骨,他只是在畫皮,而蘇夢枕的刀,刀勢靈巧變化間,卻已傳神達意,就似一只張牙舞爪,吼嘯山林的猛虎。

  電光火石間,二人已在空中交了手。

  刀影。

  劍氣。

  紅袖刀,先天破體無形劍氣!

  一個是天下刀中魁首,一個是萬般劍氣之尊。

  霎時間,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斗就此展開。

  關七整個人渾身上下,四肢百骸,如今都像是在發光,發出一種劍光,連他的汗毛發絲上都隱隱約約溢出一股晶瑩,這比天下所有劍風,劍氣還要可怕千百倍的氣,現在轟然涌泄,破體而出,化作無窮吞吐出的毫芒。

  劍芒。

  先前與王小石,白愁飛以及燕狂行三人連番酣戰力斗,關七渾然不見半點勢弱氣微,精氣神反倒更加充沛,赫然越戰越勇,簡直不可思議。

  剎那間,長街兩側酒樓旁掛起的酒旗呼嘯激蕩而起,翻卷飛揚,周遭屋瓦簌簌震顫不停,平地飛沙走石,卷起無邊煙塵,迷人眼眸,哪怕燕狂行也不得不暫避這驚世駭俗的鋒芒,一雙眼只覺得刺痛難忍,酸脹非常,幾快流出淚來。

  他拉著白飛飛撤開,心中卻是大為震撼這等場景。

  這豈是人力所能到達的境界?如今已是這樣的驚人,那關七巔峰全盛之時又是何等驚人?

  不光是他們。

  王小石與白愁飛也是各自忙騰挪著身子退開。

  狂風過處,地面上立時生出“嗤嗤”異響。

  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筆直痕跡,而今憑空浮現。

  卷起的煙塵中。

  兩條身影凌空廝殺,像是兩只滑翔的飛鳥般久滯不墜。

  刀勁,劍氣。

  激射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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