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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天佑大明

  “這是呂先生讓人送來的信!”

  朱翊鈏直接了當的說道。

  “呂先生是當朝閣老,首輔于北京平逆時,江南全仰賴呂先生,上對于呂先生也是極為信任的,要不然也不會在他致仕后,再次招他入朝,這么算起來的話…”

  沉吟片刻,蘇炳瑞的神情變得有些激動。

  “如此說來,上和首輔果真、果真…”

  也許是因為了過于激動的關系,以至于蘇炳瑞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盡管他是朝廷委任的府官,可是因為在王府中當差這么多年,對大王、對益王府的感情極深,自然不愿意看到大王無辜身死,現在有了新的機會,他又怎么能不激動,更何況這與他自己還有更深切的聯系。

  他蘇炳瑞是府中長吏,藩王長吏歷來都是朝廷委任的閑差,只有那些最為人排斥的官員才會被排斥到這里,到了這里意味著今生與升遷無望,但是現在,易藩為侯卻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王府長吏豈不就是一國之相!

  那怕就是諸侯國相,那也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啊!與現在的王府長吏不可同日而語。想到其中種種,他又怎么可能不激動?

  “果真是打算易封諸藩于南洋為諸侯了。”

  蘇炳瑞的一雙眼睛里閃動著激動的神采,望著驚疑不定的朱翊鈏,盡量平靜的說道。

  “大王,呂先生讓人送這封信過來,必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用意?

  會是什么用意呢?

  我可從沒想過要當諸侯啊!

  “呂先生的意思,我知道,可是,可是…”

  遲疑不定的朱翊鈏看著蘇炳瑞說道。

  “我怕,我怕…”

  “怕?怕什么?況且,即便是怕,又能躲得過去嗎?

  聞著空氣中的酒味,蘇炳瑞知道大王為什么喝酒,于是盡量壓低聲音說道。

  “大王以為自己喝一碗斷腸酒,就能躲得過去嗎?反正命該如此,既然已經躲不過去了,那不如放手一搏,反正橫豎都是一死,無論如何,有了衡藩的教訓,益藩…上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這…”

  朱翊鈏望著自己的長吏,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

  “那那你的意思是,上,上折子?…”

  “對,上書朝廷,自請易封南洋!”

  盡管朱翊鈏一副遲疑不決的模樣,但是蘇炳瑞卻依舊只是不緊不慢的說著:

  “如今的局面,不論大王愿不愿意,無非就是兩個選擇,一個是坐在這等著身死族滅亡。而另一個就是上書朝廷請求封萬里之外,既便朝廷不許,最后亦不過也就是一死而已…”

  有你這么說風涼話的嗎?

  朱翊鈏瞧著自家的長吏,目光顯得有些幽怨。

  “可萬一要是朝廷同意了嗎?到時候,大王就可以為一國之諸侯,就像…像朝鮮王一般,雖然受上冊封,可于國內卻等同君上!如此即便是拼一拼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不了的?

  萬一要是朝廷不許呢?

  朱翊鈏的心里這么尋思著。

  但蘇炳瑞只是瞥了他一眼,依然不急不徐的說道。

  “現在大王實際上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束手就擒是死,上書請求易封也是死,呂先生給大王來的這封信,當真是呂先生的意思嗎?呂先生與大王的關系,又是什么關系?居然不惜行此險著?所以,下官以為,呂先生的信,必定是陛下的授意的,畢竟,即便是陛下,也不可能全不顧親親之誼,隨意殺害宗藩,可是無論如何都必須要阻止再出一個衡藩,怎么辦?易封南洋就是最好的選擇,同樣也是大王轉禍為福的良機!”

  良機!

  “可,可上了這樣請求易封為侯的折子,也有可能是自已把腦袋送給朝廷啊!畢竟,這也是問朝廷要權要地。”

  朱翊鈏有些擔心的說道。

  “那要是請求易封呢?”

  看著大王,蘇炳瑞的目中精光一閃,然后深吸口氣說道。

  “大王上奏請求易封南洋,其它的一概不問,到時候,如果上有意易封為諸侯,那么必定會給大王一個交待,即便是不允,只要有一個好的借口,朝廷總不會隨意拿人吧!”

  “好的借口?”

  朱翊鈏不解的看著長吏。

  “對,只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即便是朝廷也說不出話來!”

  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蘇炳瑞說道。

  “現在倒是有一個現成的借口…”

  幾天后,插著驛騎的快馬伴著騎夫的“八百里加急”的喊聲,徑直“闖進”了城門,然后信被直接送到了內閣的值閣,送到了首輔張居正的案前。

  “益藩的奏折!”

  接到朱翊鈏的奏折時,張居正的眉頭微挑,目光閃過一絲疑惑。

  “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折子,這陣子天下的宗藩人心惶惶的,可是上書朝廷的,益藩還是第一個。”

  馬自強隨口說道,他對折子里的內容倒是很好奇,畢竟從所周知,益藩與衡藩一樣,都是憲宗世系的,與今上之間的血緣最近。當初正因為這個原因,衡藩才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

  現在陛下要徹查天下宗藩,最緊張的恐怕就是憲宗世系的幾位藩王了。現在益藩第一個上折子,那這折子里寫的會是什么?

  是請罪?還是?

  “你猜這折子里寫的是什么?”

  將折子在手里揚了揚,張居正并沒有打開它,而是沖著馬自強笑問道。

  “還是八百里加急送過來的!”

  “八百里加急…”

馬自強想了想,然后搖頭說道  “一般的折子是絕對不會用八百里加急的,他這個折子遞的倒是挺急的,按國制,要不是軍國大事,用這樣的八百里加急是可以治罪,他就不怕嗎?”

  “他還有什么可怕的?”

  張居正隨意的笑道,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對于益藩來說,反正橫豎都只是個“死”而已,對此馬自強又豈不知道,自然也就更好奇了,于是便問道。

  “這折子里寫的是什么?”

  展開折子,原本臉上帶笑的張居正,哈哈大笑道。

  “這可真是天助我大明!天助我大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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