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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不辨忠奸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大明的留都南京,盡管年關將至,可是往日熱鬧繁華的江邊碼頭此刻卻顯得蕭瑟而又寂靜。隨著新設的三個鈔關開始征稅,往日里流暢的沿江航運也跟著停滯了下來。多年來已經習慣了不交稅的商賈們,無不是怨聲載道,就連同拿了他們好處的士子們,也是慷慨激昂的指責著朝廷與民爭利,指責著鈔關“惡吏們”敲骨吸髓的百般盤剝。

  如果是在往日,或許士子們的振臂一揮,恐怕早就引起萬民響應,進而百姓沖擊鈔關了,可現在情況卻和過去不同,盡管士人們慷慨激昂的呼吁著百姓奮起,為自身的福祉斗爭,可是百姓們卻大都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

  之所以如此,并不僅僅是因為兩個月前,原本只在京城發行的《晨報》在南京開設分社,于南京、蘇州、松江等地發行《晨報》,讓這一廉價的新聞紙進入了千家萬戶,進而他們知道,設立鈔關征稅的原因——百姓種田納糧就是天經地意,商人無捐不稅難道就是“世間公理”,在報紙上的主動宣傳下,百姓們自然不會像過去那樣容易的為人所煽動,甚至于他們也樂意看到“奸商痛哭”。

  設立于各地鈔關在征稅,一文不少的足額征收,奸商們無不是“深受其害”,見煽動民意沒了效果,于是他們紛紛找到自家人,請他們在朝中為自己說話,但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變得越發小心謹慎起來。

  “欽差大臣遇刺案”這件已經糾纏了整整一個月的大案,現在已經攪動了整個大明,讓大明朝堂的局勢處于一種前所未來的風波之中,在呂調陽、傅作舟大張旗鼓的不斷派出錦衣衛不斷拿索人犯的時候,江南士紳無不是變得焦慮不安起來,甚至于就連同鈔關稅務司新設十六鈔關的呈請都沒有回絕,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在局勢尚未明朗之前,誰都不肯輕易的拿自己的身家做賭注。

  盡管冬天的到來,會讓北方的運河凍結從而冷清下來,可是長江卻沒有凍結,可往日里往返于沿江各的船只,這會卻大都呆在碼頭,就連同商人們也在那里等著的。眼看著大量的貨物囤積碼頭,碼頭上的苦力們卻只能無所事事地看著空蕩蕩的江水的流逝而去。當然也有些急著要糊口的苦力依舊起早貪黑著等在碼頭,希望能有商船靠岸,能得到幾文工錢換來裹腹之糧。

但是對于這些市井小民來說,壓根就沒有什么人在意他們的生計。現在整個江南,都被寄絆著…城中流傳著的小道讓人們的心不時的緊抽,焦慮不安的心情也在所有人的心底彌漫著,人們甚至對即將到來的新年也沒了什么興致。各種流言  蜚語在整個江南彌漫著,一直彌漫到江南的每一個角落。各種小道消息讓人們不禁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重新揣測起來年的時運來。

  其實不僅是那些牽涉其中的士紳,甚至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異樣,至于身處旋渦深處的當事人,更是惶恐不安的注視著這一切,曾幾何時,南直隸、浙江等地的士紳們,憑著文教興盛,憑著科舉制占據著天下選官之半,從而把持朝政,讓任何人都不敢輕易觸碰這個群體。但是現在短短數十天里,急轉直下的形勢讓所有人無不是驚愕不已。

  呂調陽想查到什么地步?

  張居正又想要干什么?

  難道他想對整個江南士林趕盡殺絕嗎?

  他們什么時候才會收手?

  而層層的疑問更是讓他們輾轉反側不能心定。

  一直以來投鼠忌器的張居正,怎么就這么大起膽子來了?

  之前有沒有過預兆?

  他真的要殺盡江南士林嗎?

  是誰給了他這個膽子?

  除了皇帝肯定沒有別人了!

  同樣的疑問自然也都浮現在所有人的心頭。

  卻見此刻的密室之中,無論是居鄉的鄉賢士紳,還是在朝的清流士宦,此時無不是一副愁眉苦臉,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當然,還有一些人坐在角落里默不作聲,曾幾何時,他們也曾在這里商議過機密,也曾在這里商議過如何利用欽差南下的時機,把他的名聲整臭,進而抓住機會廢除鈔關,可是所有的一切現在都化成了泡影。

  “刺殺欽差…他李禎好大的膽子!”

  又一次,在密室中,有一個聲音響起,任誰都能聽得出說話那人語氣中的不滿。

  “可不是,我早就說過,那姓李的不是江南人,不可信任,指不定他就是張江陵的探子,就是故意這么干的,這下好了,他張江陵有借口了!”

  “可不是,要不然,他怎么就敢擅自行事了!”

  “自行事,刺殺欽差!到底是誰讓他干的?”

  “哼哼,誰讓他干的不知道,反正現在他把這個罪名推給了董宜臣,他董宜臣居然也攀咬起來,”

  “錦衣衛的手段一使上,誰能不攀咬,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今天姓呂的可又拿了兩個人!”

  “哎,再這么下去,我估計,咱們江南非得讓張呂二人全毀了不可!”

眼看著現場的氣氛越來越詭異,有人按耐不住心中憤慨的一個站起身  發話道:“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會就這么任由張江陵胡來呢?諸位,你們說說,陛下到底是在想什么?難道他就不知道,現在張江陵如此大膽妄為,他先借口欽差一案,殺盡江南士林,到最后,他可就是要篡位奪權啊!”

  他這么一說,立即也跟著跳起來哭泣道。

  “陛下啊,難道您就看不清楚忠奸嘛,居然讓張江陵那樣奸臣把持朝政,任由他殘害忠良。”

  說到這兒,那人又抹了一把眼淚,然后又捶胸頓足著大聲哭訴起來。

  “陛下啊,陛下。您怎么就這樣不分忠奸呢…”

  眼看著有人這樣做作的哭訴,其他人也開始跟著抹起眼淚來。一瞬間屋子里充滿了鬼哭狼嚎之聲…

  三五第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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