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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衛河畔

  衛河,也就是后世的海河邊,河邊的蘆葦蕩綿延數十里。雖然是晴天,可寒風吹過,蘆葦蕩中就旋起一陣雪花。

  “哎呀,致遠,我說這么冷的天,你非拉著我來這里干什么?”

  瑟縮著肩膀,朱應禎忍不住抱怨道。盡管他的身上穿著熊皮大衣,可仍然覺得寒風刺骨。

  “國公,西洋公司將來是要通海行商,最緊要的莫過于碼頭與商船,而現在都這兩個都沒有,我又豈能不緊張?”

  聽施奕文這么說,朱應禎倒也直接,直接了當的說道。

  “致遠,雖、雖說我現在是董事長,可,可你不是那個總裁嘛,這,這個總裁就是“匯總裁決其事”,這公司的事,還是你辦的好,我又不懂生意,不懂販海的…”

  對于縱俗過度的朱應禎而言,這么冷的天,到這河壩上吹風,本身就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更何況,對于這些事他根本不懂啊。

  “瞧國公說的,總裁也就是干活的,歸根到底這公司還是要董事長去管。”

  施奕文的面上帶著笑,他從來沒想過和朱應禎爭什么董事長職位,畢竟,西洋公司是他埋下的雷,讓勛臣與文官斗個你死我亡的雷,這個雷一旦埋好了,他就會從中抽身。

  “況且,下官那邊還管著鈔關,實在是分身乏術,待到公司步入正軌后,最后還是要靠國公的。”

  “也罷,也罷…哎,誰讓你小子那邊領著皇差呢?得,你說說,這些東西該怎么辦?”

  忍著刺骨的寒風朱應禎,瞧著面前的這片蘆葦蕩問道。

  “莫非就是要把碼頭建在這?”

  “對,國公,你看這一帶河面寬闊,足有百丈有余,而且岸邊地勢較高,所以我想我們可以把碼頭建在這里,我差人去打聽過,這里的水深足有三丈,即便是岸邊三丈淺水的地方,也有兩丈左右,只需要稍加整治,就可以作為碼頭。不過,只有碼頭還不行…”

  手指著蘆葦蕩,施奕文繼續說道。

  “碼頭上要建倉庫用來儲存貨物,而且還需要建船廠,畢竟,咱們現在并沒有合適的海船,什么事情都要從頭來,如果想要在明年把船派出去,那么現在就要招聘船匠,我算過,從建碼頭到造船,這些差不多需要五萬兩銀子,現在公司的股本一共有247863兩,剩下的銀子除了用作備貨的股本外,我還想辦一所海員學校。”

  “海員學校?什么意思?”

  朱應禎疑惑道。

  “就是專門培訓船員的地方,畢竟,南船北馬,咱們不能總靠著別人,尤其是江南那邊,國公,您是知道的,現在江南那邊的海商壟斷著海上行商,咱們要是靠著他們,萬一他們要是釜底抽薪,把咱們的船長、船員都挖過去,到時候,咱們就是空有船而不能出海了,所以,咱們得用自己人,我想除了在漕軍里弄些水手之外,總歸還是得自己培訓一些船長。”

  漕軍!

  就是專門運輸漕糧的軍卒,沿運河足有數萬人之多,既然是到海上去,自然需要水手,自然而然的大家都把眼睛盯到了漕軍上,雖說現在公司還沒有一條船,可實際上,在沿河各地漕軍之中,早就傳遍了——西洋公司以月錢3兩招募水手,對于每月掙不了一兩銀子的漕軍來說,自然都是眼巴巴的等著招工點驗的時候。

  當然,就是船廠的工匠,同樣也是在通州、清江、淮安等地漕船船廠作文章,那里有數千熟練工匠,只要有需要,隨時都可以拉過一批人,當然價錢也要合適。但相比于此,真正重要的卻是船長,畢竟,到了海上一切全都要靠船長。

  “畢竟,沒有船長,咱們有人有船也是白搭,畢竟,人無頭不行,到了海上,沒有船長,大家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到什么地方!”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致遠考慮的極為妥當,我看這么辦也合適。”

  對于施奕文的建議,朱應禎自然是全盤接納。倒不是因為他沒有主見,而是因為他確實不怎么了解通海行商,甚至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東西洋指的是什么,自然對施奕文的建議唯命是從,但這并不意味著他沒有自己的主見,在答應辦船員學校的同時,他又問道。

  “致遠,這水手的事好辦,我那邊已經和漕軍衙門打過招呼了,只要咱們要人,那邊隨時放人,可,就像你說的船長怎么辦?我問過家里的家人,那些人在渤海里跑跑船還湊和,可出了渤海…”

  搖搖頭,朱應禎毫不隱瞞的說道。

  “他們可還沒有那個膽子,他們說,出海,不是一般人能出的!越遠越是如此。”

  原本朱應禎以為出海應該和家仆們從遼東運木頭一樣,沒什么大不了的,可后來他才知道,這其中可是大不相同,這甚至也是他同樣成立股份公司的原因,畢竟,出海的風險實在太大了一點。

  “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出得去的!”

  施奕文點點頭,看著他說道。

  “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想用福建的俞咨皋。”

  “俞咨皋?他是誰?”

  “是前左都督俞武襄公之子。”

  施奕文口中的俞武襄公,就是俞大猷。

  “他多年來一直隨父東征西討,熟悉海上,也熟悉航海,我想沒誰比他更合適的,畢竟在海上,海盜層出不窮,能以他為船長,我想,至少咱們不需要擔心海盜。”

  之所以選擇俞大猷的兒子,是因為俞大猷一語道破了海戰的核心——“海上作戰,無非是以大船打小船,以眾擊寡,以大銃打小銃。”,其實海戰基本的核心就是技術對技術,是造船技術、鑄炮技術之間斗爭。

  或許,俞大猷已經死了,但是他兒子還活著。

  “這個,俞武襄公不是今年剛去世嘛,他兒子,現在應該在家鄉守制吧。”

  朱應禎瞧了施奕文一眼。作為張居正的親信,他又豈不知道其奪情后引發的一系列麻煩。

  “為咱這事,讓人家奪情…這話出去了,可是會惹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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