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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冰下的魚

  他怎么會在這里?

  至少在這一瞬間,張紫萱的心里閃動過無數個念頭,就在她想要裝作陌生人的時候,突然的一聲輕喚,卻打破了她所有的想法。

  “你是子宣!”

  簡單的幾個字,傳入耳中時,原本腦海中各種情緒混雜的張紫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因為施奕文的注視,臉上浮現一絲嫣紅,亮麗的眸子中出現一絲慌張,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似乎跳到了嗓子眼里,她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甚至都有些窒息,她從不曾想到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他,并且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

  這簡直是…

  “小妹…”

  他人的一聲低呼,同樣傳到了張敬修的耳中,原本還跟在小妹身旁說笑的他,頓時愣住了,順著小妹的目光,看到了走廊下站著的男子時,整個人不由的一愣,在對面的這個男人的臉上,他看到了迷茫、疑惑,其中又混雜著歡喜。

  他怎么知道小妹的閨名!

  再扭頭看著小妹,她的臉上同樣閃過的不可自抑的激動與緊張,但更多是歡喜,小妹這樣的表現讓他嚇了一跳,順著小妹的目光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恍然大悟的他心頭一緊。

  就張紫萱的那雙如寶石般的眸子里閃動著激動與歡喜,在緊張的將要窒息之余,冷不防她的肩膀被人按住,一個聲音在耳邊喝道。

  “小妹,這是外客!”

  猶如當頭棒喝,猶如一盤涼水當頭澆下,張紫萱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保持著先前的姿勢,整個人僵立在那兒。

  彈指一瞬間,卻經歷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極端變化!

  一句話外客,卻是在提醒著她,身為婦人是不是能見外客的。急忙向后退去數步,在身影退入走廊旁的門洞時,一滴淚珠順著如白玉般的臉頰滑落下來。

  “公子,你沒事吧?”

  鞠著腰身送施奕文出府的張家老仆,見他愣站在那里,便關切道。

  “沒事、沒事”

  良久,施奕文的僵硬身體有了變動,他的嘴中低聲喃喃自語: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自己怎么可能會沒有認出來她是女子呢?

  甚至于自己明明感覺“他”太過漂亮,都沒有往那邊去想,這,可真是,真是…

  老仆耐心的看著喃喃自語的施奕文,他只是垂首不語,只是站立于一旁,似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只是在將要出門的時候,才輕聲說道。

  “公子,方才那是我家大小姐,今天是從夫家省親回來的,讓公子見笑了…”

  看似簡單的一句話的,卻清楚的透露了一個信息——她結過婚了。

  什么!

  前后不過彈指一瞬間,卻經歷了這樣的大起大落的極端變化,怎么能不僵立當場呢!

  施奕文的僵硬身體有了變動,他的雙肩頹力的松了下來,怎么會這樣?

  良久之后才恢復了神智的他,再次抬起頭來,他的神情低落、語氣蕭瑟,只是對老仆拱手道。

  “是我失禮了。且替我向令小姐說聲抱歉,改天我自當親自登門謝罪。”

  說完轉身便走,然后施奕文一言不發徑自朝著遠處走去,直到努爾哈赤追趕上來,才坐上馬車離去…

  不過施奕文并不知道,在他離開的時候,張敬修一直遠遠的看著他,直到馬車走出了視線,張敬修方才轉身回府,然后來到了府中的花園間。在花園湖畔的涼亭中,他看到小妹正癡癡的端站在那里。

  “小妹。”

  張敬修走了過去。

  “方才那個便是你先前說的那個挺有意思的人?”

  張紫萱低頭看著已經結了薄冰的湖面,隱約的可以看到幾條錦鯉在薄冰下游動,聽到大哥的問題,便輕應道。

  “正是!”

  隨后又慌忙替施奕文解釋道。

  “方才并非他無禮,實在是他,他不知道小妹是女子…”

  方才見到他的時候,在瞬間的驚訝之后,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灼灼是朝著自己看來。現在閉上眼睛,仿佛猶自能夠感受到方才他眼中的驚訝,還有歡喜,那歡喜是因為看到自己嗎?

  想到這,張紫萱的心底不禁再一次涌起那壓抑良久的純真的情感。尤其是當那灼灼的目光的疑惑之后閃動的柔情,更讓她整個人都為之心暖。可是大哥當頭棒喝之后,看著他時目中的柔情,全化作揪心的痛楚,那種痛入心扉的痛楚,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原本她以來,從成親的那天起,自己一直過著半出家的清修生活,心田早已經平靜得如碧水深淵一般,甚至以為自己能夠忘記他,可卻未想今天一見之后,竟然被此人扣動心弦。

  若有所思的看著小妹,猶豫片刻后,張敬修才說道。

  “小妹,你知道,爹最后悔的就是當年向劉家提親。”

  大哥的話,讓張紫萱的心底一陣刺痛。

  “后悔…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回過頭來,滿面凄然的張紫萱看著大哥時,淚如雨下般。

  “當年小妹出嫁當天,尚未拜堂時,劉家當眾羞辱小妹,將小妹的嫁妝盡數鎖起,以顯示其不攀龍附鳳,那時,若非是為了父親的顏面,小妹又豈會嫁給他?從那時起,小妹便閉門清修,可又有何用?不過,也就是維持張家的顏面罷了…”

  “小妹…”

  看著小妹淚如雨下的模樣,張敬修心疼道。

  “爹和大哥都知道,都知道他們劉家,可,可是爹現在是當進首輔,總,總是要有所顧忌的”

  “是啊…”

  凄涼的笑了笑,張紫萱說道。

  “所以,小妹就只能繼續在佛堂里念著自己也不知道的經文,做著劉家名義上的兒媳婦,待到將來入土的時候,就連墓碑上刻得的也是劉張氏…”

  微微一笑,神情凄涼的張紫萱,檀口輕啟。

  “可誰問過我愿不愿啊!”

  說出這句話后,她便垂首看著湖中的冰面下的魚兒,她感覺自己就像這冰下的魚兒似的,永遠躍不出來,死死地困在冰面下…

  “小妹,你…”

  看著神情凄然的小妹,張敬修問道。

  “你喜歡他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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