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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人心

  以“家奴”經商或者進行手工業生產,或者從事商品經營。非但藩王、勛貴如此,就是縉紳富戶也是如此,畢竟,個的人力量是有限的。

  而對于來到萬歷年間已經一年多的施奕文來說,蔣方鐘的投獻是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奴”,畢竟在內此之前,無論是小憐、寇蕓等人,甚至在松江買來的陳浣,都是被動接納,只有蔣方鐘是他主動接納的。

  或許,這也是某種適應時代的表現。

  當然這種適應也是因為有這方面的需求。

  蔣方鐘的投獻時帶來的琉璃作坊,施奕文自然看不上眼,按著投獻的規矩,把作坊重新“賞還”給它,就像投獻的土地一樣,土地只是名義上歸家主而已,投獻的同時就要賞還,投獻者只是把應該交給官府的賦稅、役課交給家主,至于宅田還是要賞還給他的。

  要不然沒有誰瘋到把宅田全獻給別人,自己腆著臉到主人那里當奴婢。那不是投獻,那是腦殘。

  相比于蔣家不值一提的家產,施奕文所看重的是人,有了人,有了工匠,這玻璃廠自然也就在盧溝這邊辦了起來,

  玻璃廠的建設倒也快,因為只是想要練習工藝的關系,所以只是在鐵廠里建了一個熔制玻璃的反射爐,然后就開始制造起了玻璃。生產玻璃的原料都非常簡單——石英砂、石灰石、長石以及純堿,都是現成的材料,至于天然純堿主要產于鹽湖中,一直都是口外出產的重要商品。

  按照從圖書館里找到的玻璃配方,按比例將配好的原料經過反射爐的高溫加熱,形成均勻的無氣泡的玻璃液,這個熔化過程差不多用了八個小時左右。

  “少爺,咱家的這爐子,可真不一般,這才四個時辰就化成水了,要是擱在舊爐子上,至少得一天一夜的功夫。”

  瞧著爐膛里的原料熔化形成琉璃液,蔣方鐘心里再沒有絲毫的懷疑,不說其它,單就是沖著這個爐子,這投獻到施家就是值得的。他的心里甚至已經尋思著,以后把作坊里的爐子也換成這樣的爐子。

  瞧著蔣方鐘盯著爐子時的眼神的變化,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施奕文倒也戳破,而是問道。

  “現在可以吹制了嗎?”

  “肯定可以了,都化成水了。”

  說話的功夫,蔣方鐘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里,現、現在少爺就要傳他制平板玻璃的法子了?

  “這樣,你先將鐵吹筒探入池爐內,蘸取一些玻璃液…”

  站在火熱的爐膛前,施奕文作起了指導,而蔣方鐘則跟著做了起來。

  “取出后一邊拈轉,一邊通過吹筒吹氣…對,就是這樣…你們也看著,要使玻璃液慢慢膨脹成球形,然后放到這半球形鐵槽內繼續轉動,對,就是使球形圓正…”

  施奕文一邊指導蔣方舟,一邊對周圍的工匠也注意觀看,畢竟將來生產玻璃不是一個人的事。

  “這個鐵槽內有少許冷水,可以起降溫作用。同時,用水冷卻吹筒的另一端,以便于把持。你們看,現在玻璃稍微冷卻了,這個時候再將吹筒探入池爐,二次蘸取,就這樣重復多次,直至玻璃液成為直徑達到二十厘米左右的球時,再將其放到一個瓢形鐵槽內,一邊繼續用水冷卻吹筒的下端,一邊從上端吹氣,使球形逐漸漲大,成為空泡…”

  看著在蔣方鐘吹制下,紅通通的玻璃球變成了一個空泡玻璃球,施奕文又繼續說道道。

  “你們要注意在吹制過程中,要時時轉動吹筒,要使球形空泡薄厚均勻,這個非常關鍵。如果玻璃溫度降低,就再將吹筒深入烘爐加熱,使玻璃泡變軟。這時,再將吹筒懸空垂立于深地槽中,從上端吹氣,玻璃泡就會慢慢墜入地槽,形成筒狀…”

  在施奕文的指導下,蔣方鐘亦步亦趨的按他的指導干著活,可是他的心里卻有很多疑惑,不是要制平板玻璃嗎?這是干什么?

  “…這時的玻璃筒厚薄并不均勻,一般底部較厚,頂端較薄。但玻璃筒已冷卻凝固,不能再吹,所以還要將其再入烘爐加熱,待熔化變軟后取出,在深地槽內擺動旋轉,同時吹氣,目的是使筒壁厚薄均勻。如果又冷卻了,則再入烘爐,如此反復,最后吹成一個厚薄均勻的玻璃筒,最長能達到兩米…”

  當然,受限于技術不夠熟練,蔣方舟只吹出了一個長約一米的玻璃筒,不過即便是如此,也超出施奕文的意料。

  然后,剩下的也就簡單了在玻璃筒吹成后,通過冷熱相激的原理使玻璃筒上產生暗紋,接著再變轉動邊輕擊,去掉它的底部,從吹筒上卸下,再用同樣方法剪截為數段,將每段縱剖,最后入攤片爐將筒形攤成平片。

  如此一來,待到出爐時,幾塊亮晶晶平板玻璃就成形了,盡管因為工藝的關系,玻璃上難免有暗紋、斑點,可待那幾塊平板玻璃退火出爐后,蔣方鐘和周圍的工匠,無不是看傻了眼。

  “這,這玻璃真的是吹出來的?”

  盡管是自己親自制出的玻璃,蔣方鐘仍然顯得很是驚訝。

  “對,這種方法叫吹筒攤片法。”

  直到二十世紀中前期,這種人工吹筒攤片法都是生產平板玻璃最重要的方法,甚至一直到20世紀后期在許多國家都沒有淘汰,正是這種看似落后的方法,讓廉價的玻璃窗走進了千家萬戶。

  “少,少爺,這,這法子確實不難,不難…”

  驚訝之余,看著那幾塊亮晶晶的玻璃,尤其是在它們被抬下來的時候,看著近乎于透明的玻璃,蔣方鐘的雙眼中流露出有些復雜的神色,他的呼吸甚至變得有些急促,那雙眼睛盯著玻璃,隨著它的移動而移動著。以至于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態變化,恰在這時,他聽到耳邊有人說道。

  “怎么樣,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要自己辦家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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